小说《大汉墨翎》是作者“云墨痕”的精选作品之一，剧情围绕主人公成羿刘莹的经历展开，完结内容主要讲述的是：寒风刺骨，冷雨如刀苍凉的大地烽火连绵四百年王朝之将倾！且看墨翎席卷，征战四方！挽狂澜于既倒，重铸大汉荣光！...
第四章：阔军，大水 在线试读
夜幕渐明，苍月余辉，晨曦洒落大地，映照在孤傲的狼群之上。
火红地高大战马承载着勇力绝伦的武人，那支沾满血迹的方天画戟被马背上的男人举起，随后一阵狂笑响彻整个下邳南门。
“此战，我军胜！！！”
“胜！胜！胜！！！”
一旁的阵列之中，两个同样浴血归来的男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他们不知为何温侯会带领众军出城拼杀，可这一番胜利确实让己方的士气大增。
“传令，众将议事！”
……
接到下一个军令时，成羿正在吃一块碎饼，军令言明：成羿因军功被升为校尉，领五百部曲，现补一百五十人至成羿领下，另外的人手则前往预备营中补足。
接下了军令，成羿却高兴不起来。原本的一百多人只剩五十五人，就算补充一百五十也不过二百之数，剩余三百人都得从预备营挑选，可这血淋淋的战场，那些新军之士可否适应的了？
只是他自己也能想通，温侯手下众将追随他时日已多，此番徐州之战各部折损极大，原有徐州部曲都被打散补充到了各部，又如何能抽调部曲给一新晋之将。
能有一百五十人已算走运。
边想着，他换上便装走向了预备营所在的偏东之处。
预备军的少年们显然是知道了需要他们填补战员的消息，几个最想上战场的少年挤在营地门口，眼巴巴地看着远处，希望着能有位威猛地将军来带他们走。
穿着一身白衣走进来的成羿打破了他们的幻想，换下战甲的成羿更像是一位翩翩贵公子，俊美地容颜怎么着都与那威猛二字搭不上边儿。
唯有之前被老人敲过脑袋的少年欢呼着跑过来，拉住成羿的胳膊道：“这位大兄，你就是来挑选我们入队的将军么？”
这孩子着实是有些意思，城门处若不是他的欢呼，可能自己还会在那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沉沦下去。
“我不是什么将军，不过确实是来挑人的。”成羿挤出一丝笑容，可看着有些皮笑肉不笑。
少年毫不在意，他双眼发亮的说道：“我叫陈澜，将军可以叫我阿澜！我什么都会做，将军，你带我走吧！”
他们身后，少年们小心翼翼地看着，只有几个方才望眼欲穿地齐声说着带他们走之类的话。
成羿看着他们几个，略有疑虑，一旦从军，往后便是九死一生，可他们如此踊跃，想必此刻城中粮食匮乏，不再为不战之士发放，没了粮食又无法出城，他们唯有成为战军才能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他沉声道：“我先问你们，怕死么？”
有个虎头虎脑地立马拍着胸脯，“俺不怕死！”
其他少年则有些迟疑，成羿看向阿澜时，他晃了晃抓着的胳膊道：“我怕，但是，我想上战场，我想吃饱饭，我想保护阿娘，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再说，将军你会保护我的，对么？”
这孩子还真不客气呢……“吾会保护你等，还有我领下二百兄弟，他们都会保护你们，但战场上刀枪无眼，真正能保护你们的还是你们自己。”
少年们纷纷点头，成羿继续道：“我不劝诸位，绕着这校场跑二十圈，坚持下来的可以跟我走，坚持不下的吾予半月口食……归家去吧。”
他说完便跑了起来，刚开始只有阿澜跟了上去，但不一会儿就有越来越多的少年跟了上去。他们注视着前方那道身影，咬牙奋力而行，只因那是生的希望。
夕阳余晖沾染出血色的云，一个个拖着疲惫身躯的年轻人们随前方的白衣男子走入，左右两边二百余人排列整齐，等他们走到中间时，众人整齐捶胸，齐声道：“迎！”
年轻人被这阵仗惊的一愣，导致他们在原地不知所措，成羿转头神情肃穆的开口，“从此刻起，你们正式入吾营中，此营名：墨翎！墨翎铁律有三，其一，战场畏惧不前者，斩！战场退缩奔逃者，斩！其二，营中皆为同胞，有同胞斗杀者，斩！有抛弃同胞者，斩！其三，奋勇作战者，先登破阵者，赏！生为墨翎人，死为墨翎魂！众兄弟为伴，战不惧！死不惧！”
说完话的成羿将拳头狠狠地捶在胸口，发出一声闷响。
“战不惧，死不惧！”两侧二百余人整齐划一的捶胸呐喊，声浪震天动，热血沸腾起！年轻人们涨红脸颊，学着动作捶击自己的胸膛，声嘶力竭般呼喝：战不惧！死不惧！！！
激昂后疲惫地身躯更加不堪，年轻人们狼吞虎咽的吃完送来的饼和粥，躺进各自营帐中呼呼大睡。
阴雨连绵，哗然的暴雨洗刷着血腥的城池，伴随声声震彻的雷霆，苍风呼啸，斜雨纷飞。成羿坐于自己帐内，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甚是愁眉苦脸。
由于云梯车被烧毁，曹军四五天没有发动攻城，只是不时会有飞箭来射击探头出去观察的守军，可成羿隐约记得，历史上这下邳之战便是因为连天暴雨，曹军用大水攻城，让城内军民心散才有了叛将绑了温侯吕布开城献降的结局。
若曹军大水攻城，自己该何去何从？他无奈的坐在地上，想着怎样保住墨翎五百人，怎样保住自己的兄长，又怎样保住那位崇敬地陷阵营统领。
寒凉地深夜，冷风如刀般划过残破地城头，将那面整齐地大旗吹的猎猎作响。城墙楼道之中，战士们蜷缩在一起，抵御着风寒与冷雨，神情只余麻木。
成羿正在擦拭着双剑，换上新战甲的他在月光下格外的俊郎，如画般的一举一动让少年们发出羡慕地呼喊声。
这群不到二十的少年们终归是见了血，由于部曲新成，上面人道的给予了一周的休整时间，这期间成羿毫无保留地训练众人的行阵排列以及近身砍杀格斗之法。直到今日，他们再次被命令着上了修罗场般的城墙之上。
少年们并未与敌人厮杀，得成羿亲传刀剑之法的两百老卒愣是寸步未退的让曹军饮恨城边，大多数连城墙内都未曾踏足。
“将军。”少年跑到成羿身旁，递给他一张大饼。
成羿脸色平静的接过，出声道：“说过不要叫将军，校尉算不得将军。”
“嘿嘿，以您的本事，迟早会是的！”阿澜抱着腿坐到他身侧，看着正吃东西的他，突然道：“将军，有没有人说过您很好看啊？”
成羿愣了愣，摇头道：“没，倒是有过一个老头子说我哭的丑，从那以后，我便很少哭。”
“应该是对您很重要的人吧？”
“嗯，长辈。”云澈回想起一张嘴里只有七八颗牙的老头儿，捏着大饼的手微微紧了些。
“哎哎哎，悠着点，今天晚上就发两张大饼，您要捏碎了，可就吃不饱了。”阿澜伸手接住被他捏掉下来的一小块饼，伸手喂到了他的嘴边。
“好。”成羿张嘴吃入，眉头悄然皱紧。围城已然一月，看来城中的粮食已经开始告急了，不然岂会只发两张大饼，往时无论如何将士必须饱腹而战，此刻扣减军粮，军心岂能存……
城外一处小山丘之上，十多人撑伞而立，最前方那人蹲下身，捧起一把湿土，用力的用双手搓着，陡然怒吼：“一个下邳！一伙残军，整整一月，呵呵呵，可笑，可笑。”
身后众将急忙俯身，“末将攻城不利，请主公治罪！”
突然发怒的曹操并未理他们，而是侧头看向了正在咳嗽地文士，皱眉道：“奉孝，如此寒凉之天，你身子虚，不若先回。”
文士摇头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仿佛那里有什么让他向往地事物。
曹操也陪他看着，就这么陷入了沉静之中，身后众人面面相觑，也只能继续跪着。
“主公可看见城中炊烟袅袅，灯火阑珊？”
“嗯，人来人往，生机勃勃。”
说完这句，曹操回身面无表情地扫视众人一遍，摆手道：“起来吧，攻城不利，非战之过。”
众人急忙谢恩起身，肃然而立，也不敢去处理各自裤子上的污秽。
“生机不断，岂能破之？”曹操叹息一声，脑中竟有些想念许都的家中妻儿。
“雨水连绵，汇集成河，主公，将士们未曾乘舟为战，试试如何？”郭嘉伸手接住几滴雨水，轻柔地笑着，眼中流露出几分复杂地神色。
犹如久旱逢甘霖，曹操双眼一亮，忽而一阵狂笑，他伸手指着下邳，又笑着转身。“回营，传令：击鼓聚将！”
……
漂泊之大雨开始疲惫，化为了不停歇的稀疏细雨。
冒着雨水，成羿正提着一把刀，教着认真学习地少年们。陡然间，人影纷纷，军卒们尽皆焦急地奔行着，似乎有何惊恐之事。
抬起头，入眼处：阴云低沉而降，狂风卷积碎雨，勾勒出鲸吞之状。
“回营，将衣物收好，十人一舟待命。”成羿边转身疾走，脚下不留意间一个趔趄。他不顾形象地起身，狂奔向自己的营帐。
自从连天大雨，自己就向兄长说过防水的事情，但有赤兔马和并州狼骑的温侯并不担心己方的安危。
最终还是他一直和成廉说，才让成廉下令准备了一批小舟。
穿戴整齐时，军令传来：“众军迅速收整衣物，往距离最近的城墙处转移。”
坏了！看来，曹军要引大水而来了！成羿匆忙跑出，来到集合好的众部曲身前，沉声道：“众兄弟，废话不多说，吾等此刻将面临险境，墨翎铁律：抛弃同胞者，斩！畏惧溃逃者，斩！”
众人轰然应诺，成羿顾不得说几句激励的话，“魏殷听令！”
高大地汉子持刀出列，行礼道：“属下在！”
“汝率两什孤寡无亲者为督察队，按军律行事，遇触犯军律者，严惩不贷！”
“喏！”
成羿平复了下内心的惶恐感，换了口气才继续道：“其余人以什为单位，各自归家，将家中亲人带至城东高台安置！若孤寡无亲者则随机协助他人安置！”
众人尽皆呆滞，谁都没想到接到的不是厮杀的军令，而是回家救人的军令。
刹那间，感动涌上心头，若危机真来，家人生死不知的情况下，他们定然焦急万分。而校尉这安排，便是让他们解决后顾之忧。
“呆在此处作甚？速速行令！”
“喏！！！”
这一次，接令之声比任何时候都响亮。众人出发前皆默默地望向高处，看着那个有些清瘦的身影，心中都涌出一个念头，“自己，没有跟错人！”
狂暴地大自然面前，任何事物都只能用渺小二字形容。黑云压顶，让人窒息的气息蔓延全城，不远处，两条咆哮地水龙狠狠地撞击至一处，激起滔天地巨浪。
收敛舞动的浪爪，两条水龙在轰隆声中融合，身躯翻倍成长，窄小的河岸早被撕裂，恐怖地龙身碾过，只留遍地伤痕。
“这般洪流，城中必然一片狼藉，百姓们将流离失所…”一双过长的臂膀收紧，刘备叹息着呢喃，眼中露出迷茫地神色，他突然想不通这次引曹操来攻吕布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玄德，欲成大事者，何意小失？”意气风发的曹操斜眼看了看他，不屑地一笑。
刘备低眉，双拳狠狠地捏着，良久也未说出什么。曹操见了更觉无趣，他眺望已经撞击在下邳城墙上龙首昂扬的水流，转身挥手道：“众将准备，水入城后立即四门围攻，三日之内，定须破城，否则，军法从事！”
“喏！”众将兴奋地领命而去，这般大水冲击，纵是下邳去铜墙铁壁也要漏洞不断了，这正是建功之刻。
“玄德若不忍看城中狼藉，不若领兵在城外营中歇息？”
一直低着头的刘备突然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满脸笑意的曹操，拱手严肃地应道：“谢司空好意，备将领兵入城，施救于百姓。”
“哼哼，刘备，你能救几人？”
“备自问救不了全城百姓，但，能救一人，备便救一人，能救十人，备便救十人！”
曹操脸上的笑容一滞，呆愣片刻才复笑道：“若徐州之主是你，曹某已退兵。”
此话入耳，刘备惊愕地抬头看向曹操，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无形的两股气息触碰，空中的雨滴停滞，时间仿佛静止般，双雄对视的画面被永远的留存于了天地间。
“好，那你便去吧。”终是曹操先开口，他有些懊恼地甩袖，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从一个弱者身上感受到了威胁，可笑，可笑！
刘备松了口气，再次拱手行礼，应喏间他感觉到了背上的湿润，再不犹豫地大步离去。
“吕布啊……上次一别已有数载，甚是想念，望汝别让曹某久等。”
此时的下邳城内，哀嚎遍野，大水凶猛地冲击这一个个房屋，人们还未反应便被卷入水龙腹中，成浮尸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