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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简单的见面

有人说，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少数人会认同这种乐观的说法，毕竟人已死，除了想念还能为其做些什么。

那么生命的起点是婴儿啼哭？还是宇宙大爆炸？

如果生命不到百年就会逝去，其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意识忽然飘远，又极速下降，在一片混沌空间中，有个小男孩擦着眼泪，在黑暗里孤单的行走。

忽然脸上传来一阵温暖，似乎有人在轻抚，言语如晚霞般轻柔。

“不要怕，已经可以了。”

“睡吧……睡吧……”

黑暗中透过一束光，小男孩停止了哭泣。

村头某处院子中，七十多号人聚在里面喝茶闲聊，有搬小板凳坐在院子内的，也有蹲在地上抽烟的，手里拿着一次性杯子，两口大黑锅烧着热水。

外面走来一名光膀男子，推开大门后快步走入院中，目光环视着人群，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蹲在地上的便衣男子戏笑道：“哟！这不是宋大将军嘛，今儿个又来找小娘子了？”

身旁有人附和道：“还别说，咱们组内的女人少是少了点，但个个都深不可测呐。”

男子向茶桌走去，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新一届年会还有不到半年。”

二人闻言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欲想挽回男人间的友情。

一名女子突然大喊：“锦溪姐回来啦！”

两人猛地向门口方向跪下，头也不抬的低着，久久不见有动静，借着余光悄悄瞥去，随即松了一口气。

在外人看来这或者很滑稽，但这怂还真认对了，经验告诉他们只要低头跪下，李姓女子大概率不会动手，面子值几个钱，区区几两黄金，相比之下身体无事比较重要，毕竟还得外出工作。

沈有铭笑道：“坐下喝会茶？”

宋墨看了一眼屋内，问道：“小橘呢？”

沈有铭为对方倒了一杯茶，回道：“早上送到延海那边去了，估计要晚几天回来。”

宋墨双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后离开院子。

张武表情难看至极，像是吃了隔夜的死老鼠，虽然只是轻微的感觉，但对方走之前绝对有在用余光看他们。

吴念默默喝早茶，刚才看清对方的脸后就意识到不妙，现在明显是已经被记上了。

哎！这茶真苦。

沈有铭摇头笑道：“想问何年的情况直说不就得了，那么大个男人还扭扭捏捏。”

随后看向身边的男人，问道：“老刘，现场研究结果怎么样？”

刘永和推了一下金丝眼镜，回道：“超越物质的精神体，力可摧山裂地，魂能精神化灵，没有兽体解剖一时也不好下结论。”

沈有铭叹了口气，惋惜道：“关于那头‘梦魇’，张颂山先生确认其灵魂已被斩灭，所以不存在精神体逃脱，可徐泽却是亲眼看到，尸体在落地前化为黑雾散去，先生也很是疑惑不解，好在目前没有再出现恶灵附体杀人事件。”

刘永和听完后神情若有所思，将剩余的茶水喝完。

“对了，有机会多抓点新种回来，地下的实验体虽然够用，但也不能‘坐吃山空’不是。”

沈有铭摇头笑了笑，答应后看着对方离开院子。

张武小跑到桌前坐下，笑嘻嘻道：“沈组，下次有这种级别的任务请务必叫上我俩，吴念说这种类型的幻种最适合拿来练手。”

众人闻言皆转头望去，有点头赞许的，有目光平静的，也有像在看傻子的。

吴念连忙跑去捂住对方的嘴，飞快的将他拖出院子离去，在地上留下两道细细的曲痕。

沈有铭笑望着他们离去，随即起身走到屋内的办公室，坐下后看着桌上的报告，闭目在脑海整理思绪。

七月六号，现场死了七名“堕天使”成员，留下七把罪刀，而男子虽然年纪轻轻，却能游灵和单打独斗击杀对方，先生最初感应到的两道神秘气息，其中一道杳无音讯，另一头已身“死”，昨晚的十六名敌人中，死了十五人，为何事情偏偏发生在梧桐村，如此不顾一切的屠杀村民，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被察觉。

那么，是有什么吸引着他们，能如此没有人道的杀戮，而后面又有人过来接应，显然对方还没有得手，下一步是否会继续派人，敌人是否具有空间跳跃能力，能瞒着国防入侵到镜内，又是怎样的手段，一开始能躲过先生的感知。

男人缓缓睁开眼，靠在座椅上点了根烟，随后静静地望着窗外，其嘴角微微上扬，一只黄雀飞过窗外。

落日对海照，苍穹知云耀。

清风送来凉意，却吹不散几分愁，男子呼出一口烟，遥遥看着远方的地平线。

“郑叔，该回去吃饭啦。”

郑何年回头一看，海风缓缓吹过，撩动对方的长发，细看飘扬的青丝中有缕缕暗红，犹如邻家碧玉女子。

他看向另一道身影，三人向着小区走去。

陈橘在石板路上跳来跳去，问道：“您身体还好吧？”

郑何年无奈笑了笑，回道：“能有什么问题，就是工作太累，所以多睡了一会。”

陈橘停下动作直走，轻声道：“这样啊。”

李锦溪在一旁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对方的背影。

永辰别墅区门口，老人刚与某位年轻人换岗，坐在监控亭里认真看着周围的情况，远处这时刚好走来三人，其中有一熟悉的身影。

老人看清对方的脸后，急忙的跑到亭外，看着男子笑颜大开。

“哟！小郑回来了，一年多没见壮实了不少哈，这次准备待多久呀？”

女孩问了个好，老人笑眯眯的点头。

“哎！小女娃真有礼貌。”

郑何年先是有些意外，随后笑道：“再待两天就回去了，您气色看起来和当年一样，真是一点没变。”

老人嘿嘿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女孩，表情故作严肃道：“这么可爱的小女娃，你可要看好了啊！再长大些可就有人追咯，肯定会有些小混蛋变着法子拐走。”

郑何年配合对方演戏，神色也故作认真道：“您放心，晚辈这些年存了点小钱，进去之后争取早日出来。”

老人双手作枪状竖着拇指，食指指向对方。

“小伙子不赖，不在老头子我当年之下。”

陈橘捂着嘴在一旁傻笑。

李锦溪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他只有在长辈的面前，不会隐藏真实的自己。

老人咳了一下，将对方拉到亭子里边，弯着腰揽住肩膀，小声问道：“另一个女娃是？”

郑何年往窗外看了一眼，轻声道：“是工作上的同事。”

李锦溪冷笑一声，快步的向区内离去，女孩在原地左顾右盼，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老人见状松开对方，语重心长的说道：“小郑啊！容老头子我啰嗦一句，人有时候都能看淡生死，何况是区区男女间的感情，别等到人走了才去追，那样就太廉价咯！”

郑何年沉默不语，呆呆地望着窗外。

“害！就当老头子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快回去吧。”

老人挥着手道别，脸上的笑容如当年一般和蔼。

郑何年点了根烟，在区内各处走了许久，忽然有只白色的运动鞋映入眼帘。

缓缓抬头望去，对方神色冷漠的看着他，眼角却是红了。

二人相顾无言，一前一后沿着围墙步行。

苏清然坐在摇椅上默默发呆，目光偶尔看向外门，怀里趴着一只圆润白犬。

“小橘子，他们怎么出去那么久？”

陈橘起身穿上拖鞋，小短腿麻溜的向门口跑去。

“我出门去看看。”

顺着青石板路跑到一半，门口刚好出现二人的身影。

少女忽然眼神振奋，抱起狗狗向对方跑去，在男子身前停下后表情幽怨。

“我说二哥，能不能不要在晚饭时间乱跑，人家都快饿死了。”

郑何年捏了一下对方的脸，笑道：“好的，进去吧。”

苏敛听到声音后从书房里走出，到楼下厨房把保温的菜端到桌上，盛完米饭顺便摆好筷子，给对面左边的桌位单独倒了一杯橙汁，家里只有奶类和其他饮料，橙汁是中午出去买回来的。

因为担心对方吃不惯镇江菜，所以多做了几道文庭料理，另外蒸了五只南海龙虾，桌上摆着整整一只烤猪，除此之外还有海参清汤、油炸豆腐、水煮肉片、麻辣牛腩锅、肉丝炒茄子、红烧排骨、最后是四份煎牛排和鹅肝。

郑何年默默注视着苏敛，想必这些是他的毕生所学了，虽然是第一次见对方亲自下厨，但卖相看着还不错。

因为平时都是私厨在做，所以可是难得一见了，众人先后入座。

苏敛用短刀将乳猪分成小块，做完后才坐下用餐。

苏清然猛吸了一口饭菜的香气，神采奕奕的说道：“还是老哥做的菜得劲，我开动啦。”

说完从锅里夹起粉丝放到碗中，再夹了块牛腩和粉丝卷在一起吃下，脸上全是满足感。

郑何年尝了一块里脊肉，鲜嫩肉香但有些辣口，接着尝了一块烤猪，表皮入口酥脆，肉的香气没有被掩盖掉，咽下后目光紧盯对方。

“瞒着我八年就算了，还让我给你整整做了三年的饭，你良心被狗吃了？”

苏敛切了一块鹅肝放入嘴中，表情无辜的看着对方。

“现在都能说我，当初怎么不先问问。”

郑何年哑口无言，默默切起了牛排。

李锦溪在一旁安静的喝着汤，看上去没什么胃口。

苏清然吃得正起劲，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起身绕过长桌跑到另一边，帮对方切好牛排后回到座位，继续埋头大快朵颐。

陈橘道了一声谢，好奇问道：“清然，你住在这么好的房子，家里条件肯定不差，吃饭也会这样吗？”

苏清然拿起碗扒拉剩余的米粒，放下后认真的回道：“民以食为天，不管身份如何地位如何，都不能糟蹋来之不易的食物，我们生在一个战乱的年代，还能吃到这么好的饭菜，离不开国家的强盛和站在前线的军人，所以更得珍惜当下的每一粒米，不能辜负辛辛苦苦种出粮食的人，吃嘛嘛香就对了。”

“哥！再来一碗！”

李锦溪有些意外的看着这小姑娘，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对方的头。

“哎呀！李姐姐的手好暖。”

苏敛笑了笑，接过碗后盛上满满的白饭，递到妹妹的手中。

“谢谢哥~”

陈橘目光柔和的望着对方，胃口一下大开，吃得比平时多了一些。

郑何年早知道这妮子的性格，与好友相视而笑，桌上杯盘狼藉。

在四年前父母遭遇灾难走后，他曾有过一段时间陷入迷惘，因此投身转入忙碌的工作中，空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他将内心的不解和愤怒转到战场上，重复着无休止的杀戮，在持续不到四年后，他厌了，后面调回总部从事别的工作。

众人吃完饭后，苏清然自告奋勇洗餐具。

苏敛二话不说将她赶出厨房，少女小嘴一嘟，转身牵着陈橘回二楼的房间。

留下两人默默的坐在沙发上，客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苏敛洗完餐具后走到客厅，本想坐下询问一些事，见双方表情都不对劲，于是走到门外抽起了烟。

李锦溪见对方眉眼间透着愁，率先打破沉默，柔声问道：“怎么了？”

郑何年望着窗外的夜色，轻声道：“有点在意那天的事，不知情况如何了。”

李锦溪沉默了一下，坦诚说道：“其实，你的这条命是他救的，当时就算是医疗院的人过去……也无力回天。”

郑何年闻言神色逐渐凝重，疑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没说。”

李锦溪哼了一下，解释道：“具体我也不清楚，那天在半路上刚好就遇到他了，那人说［暴食］救不了你，罪刀需要你用诡气催动才能自愈，对方也明白这事他有一定的责任，所以主动地跟我回去救你，当时只用了一团绿色的火焰，你全身的伤势不到半柱香就恢复如初，断掉的左腿也重新长了出来。”

郑何年重新坐下，猛吸了一大口烟，闭上眼静静思考。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做到这种程度，这一切听起来太过不可思议。

李锦溪也不出声打扰，安静的坐着沙发上，他突然走到门外和苏敛交谈，片刻后二人一同回到客厅。

郑何年拿起外套穿上，说道：“我需要回趟部门，有时间帮我照看一下小橘。”

李锦溪微微皱眉，起身说道：“这里有苏大哥就够了，我报告还没上交，而且还有很多事要回去汇报。”

郑何年一时间无话反驳，然后三人一起坐上了车，向区外开去。

苏敛将车停在某片人迹稀少的地区，而且四周都很空旷，他毕竟曾经在部门干过一段时间，了解过不少事情。

许久后一架军用直升机缓缓落下。

此时在南岛附近的加川半岛，站有七道身着长袍的暗影。

黑袍男子不停的骂道：“该死的乔治！竟敢打破计划擅自行动，那头蠢猪居然认为自己可以瞒过北国的追查，现在不仅引起对方的注意，还给组织留下一堆烂摊子！”

后方走上来一名青袍人，问道：“尼克大人，下一步该怎么办？”

黑袍男子冷静了下来，分析道：“北国那边已经有所警惕，短时间内不能再踏入南岛，否则就是去送死，既然已经打草惊蛇，只能先回组织再做决定。”

另一名青袍人忍不住说道：“可是尼克大人，要是坐标位置暴露的话……”

男子不禁气笑道：“那又怎样，你觉得单凭我们能和北国对抗吗？这是组织该考虑的问题，我们只负责执行，现在！所有人返回！”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随即动身离开这座孤岛。

远处的海面上站着某道身影，看到对方全部消失之后，遗憾地摇了摇头，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去。

郑何年下机后在外等待指令，不到五分钟眼前浮现一道大门，与女子先后走进门内。

壮汉看到他们后从院中走出，似乎在这等待已久。

郑何年向对方走了过去，问道：“前几日被送进来的人在哪？”

宋墨上下看了对方片刻，回道：“在禁狱，沈先生说了你可以进去探访。”

郑何年闻言道了声谢，向地点直奔而去。

李锦溪见对方一刻不停歇的赶路，心里顿时提不上气，愣了一会后走向住处。

宋墨摇了摇头，返回到木屋继续喝茶。

沈有铭正在办公室填写请任书，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一名男子走到门口敬礼。

“报告！”

沈有铭停下笔，笑着问道：“什么事？”

男子恭敬道：“郑中校已到达禁狱！”

郑何年在等候室坐了将近十分钟，接到传唤后走到长廊，一名肥胖男子笑着在前方带路。

最后在三零四室停了下来，男子点头示意后在外面等待。

郑何年推开房门，然后轻轻将其关上，目光看向窗边的青年。

“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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