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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我总会做一个梦：

山洞中，一棵千年古树，立于水池**，树叶散发着透亮的绿光，照得洞内如仙境一般，四周飞舞着萤光蝶群。

而我站在树干之上，旁边结长着一口奇特的棺椁，外壳的纹理和松果相似，一块一块龟裂干硬。

我在这里在等一个人，或是一批人。

有四个黑影从昏暗中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其中一个胖男人，指着果棺说着什么。

另一个瘦子忽然指向了我，像是再说：“棺椁旁站着一个人！”

他们是盗墓贼，想盗掘果棺里的宝物，我不知道棺材里葬的是谁，但我的任务，就是阻止所有盗墓贼偷棺，取其性命也无妨！

我手里有一把长三十厘米兽头吞口的短刀。

胖男人对旁边几个黑影说了什么，四处散开。

这些人我毫不在意，只在意其中，一个长头发拿着长刀的男人——唯一难缠的对手。

我从古树跃下，七八米的高度，一丝痛感都没有。

我想先干掉那些黑影，但长发黑影拦在了我的面前。

我立即挥刀攻击，我的速度快如闪电，根本不给他反击的机会，即便如此也无法伤到他半分。

那几个黑影距古树越来越近。我转头喝骂道：“你们这群肮脏的盗墓贼，就像阴沟里的臭虫，掘人坟墓，丧尽天良，就该去死！”

瘦子回骂道：“老鼠头，你打着猎贼团的幌子，滥用私刑，草菅人命，比老鼠还肮脏，更该死！”

我手背青筋暴起，手腕一转，围着古树飞舞的虫群，疯了般围攻瘦子，只在片刻，他就变成了一副血肉模糊的白骨！

胖男人撕心裂肺吼道：“老三！”

他双眼通红，从背上取出便携军斧，朝我冲了过来：“我要杀了你！”

我面具下的嘴角露出一丝狞笑，手腕一用力，短刀散发出一股猩红气息，猛地射向胖男人!

长发男人立即挥刀，一道黄光打散了我的气刃。

此时，有一个黑影已经爬到了树干之上！我虚晃两招，捏着刀尖，用力一掷，短刀夹杂着破风声，霎时钉在了那树干上的人眉心处，鲜血迸射！

胖男人跪在了地上吼道：“大哥！”

鲜血溅射到果棺之上，棺壳发出一道道裂纹。

我左手隔空一拉，短刀重新飞回到我的手中。我想杀了胖男人，长发男人又冲了过来——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果棺四分五裂，一个裹着黄光的古画卷，缓缓飘出。

我抬头去望，正和画卷对视，画卷突然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我想避开为时已晚，光如激流一样打在了我的脸上，空白的画卷，居然浮现出了我的面孔！

长发男人的长刀一扬，我的右臂飞向了半空!

梦境开始旋转，我猛地睁开着双眼，望着熟悉的天花板，不断地喘着粗气，冷汗已经踏**全身。梦里被砍断的右臂，冒着凉风，阵阵酸麻。

看了眼闹钟，早上五点钟。

闹钟的形状是个小丑脑袋，边缘有多处摔痕，它却仍旧笑得十分得意。我越看越觉得它在嘲笑我，一股无名火起，想把它摔在地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小国儿啊，你那有没有——”是母亲的声音。

电话里传出一阵怨声：“上次不是借给你五万了吗，你到现在还没还呢，这事还是瞒着你嫂子的！”

“嘟嘟嘟——”

母亲又拨了一个号码：“喂，领班啊，我想预支点工资——”

“还预知，你知道你预知几年的了吗，再预知你得干一辈子了！”

“嘟嘟嘟——”

母亲又打了几个电话，一提钱对方就挂了，最后她握着手机，望着父亲。

“他们要多少钱？”

母亲支吾道：“十......五万。”

“十五万，这是在抢钱？！”

“他们要是报警，小辛会送进二院的。”

二院是镇里的精神病院。

“这样的儿子，还不如——”

“他爸，你小点声。”

“多久凑齐？”

“一周。”

“一周，我们上哪弄那么多钱去？“

母亲又道：“这房子是我们结婚时买的，有年头了，但也值十五万。”

我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推开门道：“我就给那胖子下巴划破了个口子，他就要十五万？！”

两人没想到我突然开门。

父亲呵道：“你是奔着人家命去的！”

“那也不能卖房子，你们住哪儿啊。”

“这事不用你管——你他妈就在家待着，别找工作了！”

被父亲一吼，我心底涌起一股邪火，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朝他心脏捅去！

母亲大吼一声：“陈海辛你疯了吗，他是你爸！”

我全身一抖，刀掉在了地上，怔了片刻：“对对对不起！” 转身冲出了家门。

早晨的护城河弥漫着一层灰雾，冷风荡荡。

我拎着一瓶二锅头，边喝边在桥上快步而行。“啪”的一声，我将空瓶子摔在了柏油路上，大吼了几声：“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生气就想杀人！”

盯着沉闷乌黑的河水发怔，突然目露凶光——没了我，他们会过的很轻松吧！

我一脚踩在了围栏上，忽然，有人拽住了我的后裤腰。

回头一看是表弟，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表哥，练习跳水呢啊？”

从医院醒来时，是他带我回了家。他一米七五，比我矮一头，一双眼睛细又长，好似拉长的肚脐。

我很诧异：“大清早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你赚个外快。”

我没好气道：“赚个屁，我今天又惹出了十五万块钱的祸，要是再活着，就得又惹出一百五十万的祸，没准还得把父母杀了！”

“表哥，我知道你天天被失忆和噩梦折磨的精神脆弱，一生气就像个疯狗，连父母都砍，但也不能轻生啊。”

我从后腰拔出了一把木刀，娴熟地转了转，忽然看向表弟的咽喉、大动脉、和心脏："你说说，一般失忆的人都是脑部受创，看到以前的人或物，会想起来点什么对吧，可父母和我讲过很多往事，带我去了很多地方，却一丝记忆都想不起来。他们还说我在上大学的第一天就失踪了，整整十年！就是这未知的十年，我会用刀了，看谁都想一刀捅死，怀疑我是不是被人培养成了一个无情的杀手！”

表弟连忙退后了两步：“表哥你冷静点啊，但我觉得你现在挺好的，要是以前的你.......”

这类话父母和我说过很多次，他们说我以前就是只“狼”，脾气暴躁，冰冷无情，下手没轻没重，经常把同学打住院，反而失忆了，平和了很多。

我将木刀插向石栏上，尖端断裂，长叹一声：“那些医生却说我脑袋没受伤，失忆的原因也查不出来，从那天起，我的噩梦就开始了.......“

“看心理医生了吗？”

“看了，就连道士和跳大神的也找过了，一个说梦里的古画是我要遭受的劫难，叫我买他的避劫符箓；一个说古画是个仙家，让我供起来。“

表弟想了想：“有没有可能，你的失忆和噩梦有关？”

我笑道：“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从树上长出来的棺材和射出激光的古画?”

我又叹了口气道，嘟囔道：“为了给我治病，他们花光了所有积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们始终没一丁点亲情。养了我五年，就算陌生人我也应该报答，不能天天白吃白喝，对不对？“

表弟点头。

“我也想找个工作好好挣钱，可一发火，就想要人的命的毛病改不了，前两次还好，我拿的是烧烤签和餐刀，但昨天在饭店，一个胖子搡了我一下，我拍碎盘子，扫了他的脖子，幸好他的双下巴保了他一命，要不现在我就得给他偿命了。”

表弟知道我的毛病，我也只是发牢骚。

我又盯向他：“如今为了我，现在他们要卖房子了！房子是什么你知道吗，那是家，他们三四十年的风风雨雨，所有的辛酸苦辣都在里面，如今却要贱售给别人。我在家给父母增加压力，出门给社会添乱，你说我活着有什么用！“

表弟忽然变得影影绰绰——我使劲揉了揉眼，突然看见一个穿着环卫制服的大妈。

“谁是你表弟啊，你喝了多少啊！”

我忙朝四周去看，雾蒙蒙的，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哪有表弟的影子。

大妈把我摔碎的酒瓶子收到了垃圾袋里：“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的，欠人钱了，还是老婆跑了？不对，你刚才说你失忆了，还想杀人——”

她突然握住了埽扫：“你不会是杀人犯吧！”

“不是不是，我我我喝多了，说的胡话。”

大妈警惕地看了我两眼，拎着垃圾袋和挎包匆匆走了。

刚才那股酒劲没了，我恢复了一些理智，就这么自杀了，留下的烂摊子还得父母收拾，先想办法在一周内凑齐十五万。

这时，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表弟。

表弟每年会来看我一次，也不知道干什么工作，神秘兮兮的。

我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表哥，忙啥呢。”

“没忙什么，天还没亮呢你打电话干什么。”

“舅妈刚才给我打电话，从我借钱，我哪有钱啊，到底怎么了。”

这事我不想让其他人掺和，就说了句：“没什么事”。

表弟又道：“表哥我看舅妈挺急的，我虽然没钱，但有来钱的道，你愿意不愿意干啊。”

“我必须在七天凑十五万，要不房子就没了，搬砖，掏大粪的话就算了。”

“我还不知道你，你干什么不和别人起冲突，一起冲突就想宰人，这回找你的活，七天不仅能赚十五万，还特别能发挥你‘砍人’的长处。”

我突然警惕起来，：“你不会是想抢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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