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全文免费阅读半罐局长令狐阳苏奇_半罐局长(令狐阳苏奇)免费小说完整版

火爆新书《半罐局长》逻辑发展顺畅,作者是“驯服的羊羔”,主角性格讨喜,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半罐局长》讲述的是一个小县城里令狐阳(人称“令半罐”)临危受命被调任为教育局局长,在工作中总是遇到的种种难题,后来凭借着自己对下棋的热爱和在棋局中所悟出来的真理将所有问题全部都一一化解,期间经历了许多人情冷暖和恩怨是非,文中故事跌宕起伏,蜿蜒曲折,通过棋局悟出来的真理不仅改变了自己也对事业以及人生都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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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半罐局长》,超级好看的小说推荐,主角是令狐阳苏奇,是著名作者“驯服的羊羔”打造的,故事梗概:上小学的儿子端稀饭出来,将令狐阳眼线引开,他对儿子说:“斌斌,给我也舀碗出来。”盛琳眼睛一瞪,指着银耳汤吼道:“争啥!把这碗喝了再说。”令狐阳看看盛琳那张富裕的脸盘,再看看比脸盘还大的一碗银耳汤,兀自骂道:“你这个婆娘好心狠!我病了想吃碗稀饭,要了三天没到手。”说着,憋了几天的气终于喷发,一巴掌拍下...

半罐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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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阳从床上起来,掀开窗帘,一片晨光哗一声扑进屋来,仿佛被人推了一把,便有些恍惚。

窗外有棵槐树,花己谢尽,一只鸟儿在枝叶间呆立,若有所失。

令狐阳忽记起有两天没吵架了,似觉不惯,不由得回头看床上。

盛琳正起身穿衣,露出两肩,脸颊有些潮红,如同抹了一圈淡淡的胭脂。

正觉诧异,盛琳微闭双眼说:“老娘大姨妈来了,没心情,要不,你跟自己吵?”

令狐阳不出声,很是有点失望,轻轻咳了一声,抬脚走了。

那鸟却叫起来,如同潮笑。

令狐阳张嘴要骂你妈的。

想想又觉可笑,总不能跟一只鸟吵架。

令狐阳肠胃犯病三天了,没胃口,就想吃点稀饭后下两盘棋。

盛琳说稀饭喝得饱,风都吹得倒,哪有银耳汤营养!

起床炖好银耳汤,煮上两个鸡蛋端上,瞬时让令狐阳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圆。

上小学的儿子端稀饭出来,将令狐阳眼线引开,他对儿子说:“斌斌,给我也舀碗出来。”

盛琳眼睛一瞪,指着银耳汤吼道:“争啥!

把这碗喝了再说。”

令狐阳看看盛琳那张富裕的脸盘,再看看比脸盘还大的一碗银耳汤,兀自骂道:“你这个婆娘好心狠!

我病了想吃碗稀饭,要了三天没到手。”

说着,憋了几天的气终于喷发,一巴掌拍下去,银耳汤一个趔趄,桌子委屈得滴滴答答首掉泪。

鸟儿“扑”一声惊飞,影儿掠过,将那一团胭脂散满盛琳整个脸庞。

盛琳解下弄脏的围裙,狠狠地扔在桌上,骂道:“狗坐轿子不识抬举!

哪是汤不好,分明是嫌人不好。

若是你那心爱的煮来,一坨臭狗屎,你也会舔得干干净净。”

令狐阳睖了她一眼,说:“还跟心爱的比。

随便从街上扯个女人来,都比你这个“蛮婆娘'生的强。”

盛琳回道:“别骂我妈个子大。

你那妈再好,是你令狐家用麻布口袋抢回去的。

你妈倔着头拜的堂,才生你这么个倔头倔脑的混账东西。”

令狐阳的外公是秀才,他妈是他当土匪的爷爷抢上山做儿媳的。

令狐阳常被人戳,长了老茧不觉痛,回骂道:“还明媒正娶。

人家说你是山上的不讲究,你还以为是夸你,咧开个嘴儿笑圆了。

生就是贼婆娘变的。”

盛琳反讥道:“别骂我是贼,你也是山上窝棚出来的。

不信牵个狗来闻闻,一身的匪气,臭得熏人。”

令狐阳回道:“男人有点脾气,那叫豪爽。

你一个女人疯扯扯的算个啥?

你看你周围的女人,哪个像你走个路张牙舞爪的?”

盛琳回道:“除了你那心爱的,我周围的女人没有哪个你看得惯。”

说到这儿,挨着点起名来,“宦丹丹算秀气文雅吧!

你说人家嗲嗲的,媚里媚气像个妖精。”

令狐阳回道:“妖精也比你好,好歹有个女人味。”

盛琳继续点名:“何泽凤又漂亮,又有气质,你说人家是官太太派头。”

令狐阳回道:“官太太也没你管得宽,十处打锣九处有你。”

盛琳点了一个最厉害的出来:“秦洁该没说的吧!

县妇联主席加县委常委,要人才有人才,要学问有学问。

你说人家是搞地下工作的,全靠身份掩护。”

令狐阳仍然有说头:“那是夸她低调,不像你打个喷嚏响几山应几塆。”

盛琳实在忍不住:“只有你那心爱的没说的,模样俏,脾气好,恰合你的口味。

那样好,她咋不嫁给你呢?”

说到这儿,盛淋发现自己衣服上也被汤弄脏了一块,急忙起身往里屋换去。

重新落回树枝的鸟儿,像是记恨先前的惊吓,叽叽喳喳接着一阵反驳。

令狐阳没同鸟斗。

他感到口干舌燥,找出暖水瓶倒水喝。

水杯才“咚咚”作响,从里屋飞出一药盒,“啪”的一声掉在客厅中间,接着又是一塑料药瓶飞出,在令狐阳脚边打个滚站住。

斌斌放下碗,捡起药盒药瓶,递给令狐阳说:“爸爸,吃药。”

令狐阳摸摸他的头,说:“儿子乖!”

盛琳换好衣服出来,竖起一双眉毛狠狠瞪了令狐阳一眼,对斌斌说:“吃了饭做作业,不懂的记下来,明天问老师。”

斌斌说:“爸爸在家,我问他。”

盛琳用鼻子哼哼:“他心里哪有你,象棋比他爹还亲。”

话完“砰”的一声摔门,随同鸟儿一起走了。

令狐阳动手把桌面地上污物,连同心中烦恼打扫干净。

静下心来时,想想盛琳也是一份爱心。

令狐阳就见不得盛琳把爱心当奖金发放,全然不顾别人感受。

每当领受这种排山倒海扑面而来的爱,令狐阳就吓得往后退,感到的是寒战不是心热。

每每到此,令狐阳心里就想下棋,总觉得象棋比老婆更吸引人。

眼前儿子的学业也让他揪心。

这小子虽在城里出生,比令狐阳小时候在山上还野。

令狐阳想起了他妈留下的法宝,从里屋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匣,再把儿子叫过来,说:“斌斌,这是你婆婆生前传给爸爸的宝贝。

想不想要?”

斌斌巴想不得,踮起脚来抢。

令狐阳一手按住,说:“慢着,你现在人还小,恁宝贵的东西别弄丢了。

你先看看。”

说完打开木匣,取出一个红绸子包裹,展开有个信封,小心翼翼抽出一张素笺,上面写有弯弯拐拐一句咒语。

令狐阳间儿子,认识吗?

斌斌摇摇头。

令狐阳原样放好,仍用手按住,说:“从此后,它会保佑你好好读书。

你每年看一次,若有一天你认得了这几个字,你就啥都有了。”

见儿子乖乖地点点头,又吩咐几句,收藏好木匣起身出门,往茗枰茶园下棋去。

2.小县城里有巷子便有茶园,大的十米张桌子,小的西五张。

茶园不同,一样的老鹰茶,茶客喝进去吐出来的话不同。

狮子巷茶园鸽友的话飘起飘落不着地;石子岗茶园搬运工的话汗津津带股咸味;马家巷茗枰茶园棋友的话里杀声一片······茗枰茶园老板余茗深得经营之道,谙熟棋坛规矩,更添本县棋坛老大任棋王全力扶持,没几年便声名远播。

外地棋友纷纷来访,本地棋友更是趋之若鹜。

常来的除棋王之外,还有那西大护法,十二小妖。

这些称号虽说不是正规职称,与体委颁发的业余大师,一级祺士挨不上边,却也不是凭空虚得,须是一盒棋一盘祺拼杀赢来,不仅在小城填界享受荣耀,还负责接行外地祺友拜访挑战,有守土护棋的温当。

像《水浒传》里的山寨,棋王是山大王,主持大计,十二小妖是巡山喽啰。

每逢有外地棋友来访,先由十二小妖探明来意,若是江湖上游走的散的游侠,赢几个小钱淇生,便由小妖们与之切磋,若对方是高手,由西大护法依次接招,棋王则坐山观战,待杀到棋王跟前,或坦然应战,或握手言和,断不能怯战或做傲视慢待客人。

茶园后面有一小屋,常年设有床位,是专为那些“发霉”的客人备着。

逢上棋运不济,连续几天不见进账的棋客,余茗还得安排食宿,安慰情绪,防饿防冻防自杀。

也有常来常往的江湖棋客,与棋王,护法是老对手,互相棋艺了解,若在钱上较了度,恐怕抹不下脸面,便逗引那不服的上来碰碰运气。

客人总是先要想出各种招数示弱,把胜负掌控在一兵一卒之间,生怕挫了对方锐气,断了自己财路,被让者通常是城内棋痴。

是街头巷尾棋摊上常年争争沙吵的“高手”,一到茶园声音小了,人也矮了几分,成了拱来拱去的一窝猪崽,这些人瘾大本事小,每天不杀上几盘,瘾发了难受不亚于戒毒。

一旦听说有来访棋客,棋痴们丢下饭碗就往茶园跑,唯恐迟了挤不进去,时常有看得兴起的,脖子上青筋鼓起,挽袖上场,其中也有属猴的,悟性高,棋艺精进,逐渐修成正果,棋园中排位日渐上升,以至后来成了小妖,棋友瞧不起小妖,使称他们是半罐水,用的是一句老话,喻义满罐水不见响,半罐水响叮当,以此嘲讽小妖们棋路野,心态浮,功夫浅,低手面前满面容风,高手面前一脸阴霾。

被人称作“半罐水”,小妖们总是不爽,有性急的,逢人便想回馈这称号,指着对方叫阵:“不服气不是?

坐上来,看谁是半罐水?”

说来也怪,真还有抱着“半罐水”称号当钦赐诰命的不愿丢。

头一个便是令狐阳。

他刚从区委书记任上回城当政策研究室主任。

这是他第二次进城,第一次是从乡党委书记任上回城,在县委办公室给书记当秘书。

那时的书记叫苏奇,也是一个棋迷。

每年县委机关在苏奇西倡导下,都要举办一次象棋大赛。

因苏奇要抽空参赛,比赛得抽空举行,苏奇也就抽抽空拿冠军,一次,苏奇实在抽不出空来,漏了一轮比赛。

按常理缺一轮积分,进前名次都困难。

偏那一轮比赛邪门,凡是比苏奇分数高的都输了,结果还是他的冠军。

令狐阳来了后,听苏奇时常吹嘘这事神奇,暗自发笑,那是我没参加!

要是我参加定然不会出这妖怪。

一次令狐阳陪苏奇下乡,住乡招待所里。

招待所的厕所在后面。

晚上洗了脚后一起去上厕所回来,路过服务台,见台上一副象棋摆着。

苏奇像鸦片烟瘾发了,招呼令狐阳:“来来,杀两盘再睡!”

寒冬天气,两人脚上都脱了线袜,穿双拖鞋出来,走路都在蹦蹦跳。

偏偏两人棋瘾大,脚寒挡不住心热,硬是呵着气,厮杀开来。

你走一步棋跺一下脚,我走一步棋也跺一下脚,靠把棋盘当战鼓敲个砰砰响来驱寒。

苏奇先前只知道令狐阳当乡党委书记不错,后听令狐阳说会下棋,早就想让这小子见识见识冠军的厉害。

令狐阳也是憋足气,成心要让苏奇知道,你那抽空得来的冠军有空就要让位。

两人行子如飞,很快便见分晓,苏奇的老帅成了裸体,惨遭奸杀。

苏奇擦了擦眼镜,仔仔细细瞧了瞧令狐阳,你小子几时把棋艺练精了?

不服!

再下。

首到深夜,苏奇想赢,偏又赢不了;令狐阳想让,无奈棋一上手只认得红棋黑棋,再也认不得上级下级。

害得苏奇越输越要下,越下越是输,始终没尝到赢棋是啥滋味。

气得苏奇呵气跺脚全身发抖,实在受不了,咯着牙说:“你小子狠!

安心冻死我不是?”

令狐阳想笑又笑不出来,早被冻得龇牙咧嘴,只在心里说:活该!

自己想当冠军呢。

令狐阳回来,在茶园把这事边笑边比画着同棋友说,余茗听后只管摇头,搓着双手感叹:“你娃儿可惜了,大好前程被你这几局赌气棋给毁了。

半罐水呀!

半罐水!”

这是令狐阳初次被人叫作“半罐水”,还居然就此一鸣惊人。

通街打听,问谁是令狐阳?

摇头的多,问谁是“令半罐”?

大人细娃都把手指向茶园。

没多久,令狐阳被安排到一个十多万人口的大区-龙湾区做区委书记。

为这事,说啥的都有。

有说苏奇重才的,令狐阳那几年模范党委书记没白当;有说令狐阳运气好的,一头犟驴被苏奇当作千里马了。

只有余茗唏嘘不己,说令狐阳这半罐水因祸得福,遇上了一个输棋不输人的高手。

而今,令狐阳回来了。

没有升也没有降。

区委书记到政策研究室主任属平级调动,从级别到工资是水一样平,有人就说他是顺着曲江水流回来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这小子“混”得不好,给打发回来坐冷板凳了。

水平水平,水要不流才平。

区委书记与政研室主任相比,就像曲江上游与下游,说是一个水平面,相差也不是一点两点。

茶园棋友只识得棋盘上进退,不计较官场得失,令狐阳照样享受“半罐水”待遇。

经这番周折,令狐阳在棋友中地位却辗转上升,说来仍是一个“半罐水”,但在棋友心中排位靠前了,成了一个“总半罐”,统管所有半罐水。

对令狐阳这个总半罐,没人去奉承或怜惜,全当一盘下酒菜,该下手时痛下杀手,哪怕痛得令狐阳泪水长流,也只有快感没有怜悯。

遇上那些“真情实意”想弄死他的对手,令狐阳的半罐水晃荡得更凶。

有人劝过令狐阳,晃荡时斯文点行不?

别把响动弄那么大。

令狐阳不以为然。

令狐阳认为,生命在于响动,人弄出了响动,那叫名头。

单位弄出了响动,那叫声誉。

3.令狐阳的单位有六个人。

令狐阳是主任,两个副主任,两个办事员和一个打字员。

全年任务是陪领导下乡调查研究。

办有一个内刊《参阅》,将调查情况整理整理登在上面。

令狐阳将单位自比为一盘残局,棋子不多,事儿不少,一举一动,关系全局。

搞研究本就一个干良心活的事儿。

心情好,愿多干,累死你也有干不完的活儿。

心情不好,你就研究不好的原因,制定一个消愁解闷的私人政策。

书记下乡,你跟着去坐席。

书记开会去了,你跟着悠闲,想干啥就干啥,捂着被子像蚕蛹,睡到脱层皮再醒来也行。

对令狐阳来讲,是到茶园下棋的绝好时机。

这不能怪令狐阳偷懒不愿多干,更不能说是令狐阳棋瘾大误正事儿。

令狐阳在机关、基层都干过,太了解这其中的根根底底。

常说烧菜煮饭,就看咸淡。

立身处世这个味儿拿捏不当,说明你娃为人手艺差。

就拿他手中这份《参阅》来讲,不负责表彰鼓励的事儿,干那事儿有县委《工作简报》。

也不负责批评纠风的事儿,干那事儿有县委办的《情况通报》。

《参阅》既不说好也不说坏,专门负责那些说不清是好,也说不清是坏的事儿,写出来供当头儿的空闲了看几眼。

令狐阳说这事儿好比千年无解的经典棋局“野马操田”,既不保证赢更不能保证输,还不能保证和,只保证这棋还能继续走,一切皆在研究中。

就这参考意见,你也得拿捏到位。

数量上多不得,也少不得。

一天出一期,会让头头们烦。

一个月一期,会让头头们忘了你。

上届主任吴为的经验是,一周一期最好。

令狐阳不认同,若是最好,你怎么“下课”了?

在内容上更得讲究分寸把握。

《参阅》每期要向地、县两级呈报,有特殊的,同时要向上面的上面呈报。

上面采纳多少,是年终“发糖果”的凭据。

地区每月要公布凭据。

少了,年终要挨屁股,政研室上上届主任就因此下了课。

多了,“糖果”就多,当主任的脸上自然五彩斑斓。

可千万别忘了,你脸上放光的同时得让县上头头们脸上也放光,至少他脸上不能成黑色。

吴为在《参阅》上披露了拖欠农村教师工资的问题,被上面的上面黑体大标题采用了。

上头专门来人查访,又是查县财政收支账目,又是查领导尊师重教的思想认识。

弄得县委书记脸色一下从关公变成包公。

又是检讨,又是开会纠正。

吴为脸上也由五彩斑斓变成五花脸。

到年底时,吴为从地区开总结会回来,一手拿着市政策研究室的奖状,一手拿着工作调动通知,默默离开了。

政研室的人都为吴为喊冤,只不过说了一句老实话就下了课。

令狐阳不以为然:“冤啥?

长个猪脑袋尽干傻事。

大家都知道的事,说了又没法解决,你去说它干啥?

有人早就说过‘全国此类事甚多,容当统筹解决’,统筹解决你懂吗?

把棋弄成了僵局,还喊什么冤?”

大家想想也是,反映归反映,拖欠归拖欠,区乡照样给教师发酒抵工资。

不过,哪些可以反映呢?

闲棋都不走一步,年终挨屁股的滋味也不养人。

“唉!”

令狐阳面对一群木头木脑的部下首叹气,说了多少次要有创意。

下棋要有新招,干工作更要有新意。

令狐阳顺手拿起桌上课题研究计划,指着上面课题问大家:“农民负担重不重?”

得到一致回答:“肯定重噻!

大家都知道的事。”

令狐阳捏住众人的话说:“大家都知道的事还要你研究个屁。

若是我,不写不说,要写,就写个大家都不知道的结论出来。”

这课题原是一个副主任负责,正愁无法下笔。

听令狐阳一说,马上喜笑颜开看着他,话中有话:“令狐主任,这事就你来写个有创意的。

若是被上面采用了,我们也好长个见识。”

这副主任是令狐阳的好朋友,从来说话没个高低。

他这话明是将令狐阳的军。

令狐阳被逼到墙角转不了身,索性三天不吃饭,也要充个卖米汉,一拍胸脯说:“行!

我来写,你赌个什么?”

看热闹的从来不嫌事大。

大家一起哄,赌一顿心肺汤圆。

令狐阳还煞有介事地说:“不行,每人外加一个凉粉锅盔。”

回家后,令狐阳静下来一想,才知牛皮吹大了。

从上到下,从官到民,一口气说农民负担过重导致干群关系紧张。

这样一个铁板钉钉的事,能格外说出个啥来?

令狐阳后悔一时口快。

赌注好说,就一顿心肺汤圆外加凉粉锅盔。

可说话不算数从来不是令狐阳的个性。

怪就怪他加了一个锅盔凉粉,好吃好买,就是不好赖。

急得他像猴子样在家里转圈。

老婆被他撞得头晕,担心他若睡不着,全家都会闭不上眼。

拉他去看电影散散心,专门挑选两口子都爱看的战争片。

盛琳劝令狐阳,说你文的不行去学点武的回来也好。

片中农民推着小车送军粮上前线的画面,让令狐阳一个激灵醒悟过来:那时农民负担重不重?

肯定重啊!

咋干群关系那样好?

花了几个晚上,一篇题为《论基层干部工作作风问题》的文章出来了。

令狐阳以事例和数据证明,自新中国成立以来,农民负担逐年减轻,但干群关系却逐年紧张,认定干群关系紧张不是农民负担惹的祸。

文章以《农民负担又一说》的新标题,被上面的上面用了。

庆功宴上,面对包满凉粉的锅盔,令狐阳肠子都悔青了,自己怎么这样贱!

外加一个什么不好,偏偏加一个吃了既不管饱又不营养的凉粉锅盔。

后来有人说令狐阳像条泥鳅,是烂泥巴里都要钻出名堂的滑头。

这话不仅政研室的人不舒服,连茗秤的棋友都为令狐阳抱屈。

一个不下“和棋”只下“惊险棋”的半罐水,注定要晃荡出大响动来。

响动大了要担风险的,令狐阳不怕。

常说什么叫风险,风险就是犯错的机会多。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但犯错你得犯高级点,在海中淹死与在澡盆里淹死,各是一回事。

世事如棋局局新,犯错误也得一个比一个不同,不能扭住一个石头跌跟头,要有足够的智商和情商含量。

同是翻墙偷情,多少人成了强奸犯,被论罪处罚,独有《西厢记》里张生,有了爱情和才学作添加剂,那就合了世人口味。

不仅老夫人没法治罪,几百年来还为世人传颂。

这套有关犯错误要创新的真知灼见,令狐阳不止是对人说说,还敢于实践示范。

政研室任务少,办公业务费也少,每年区区2000元。

除了办公用的电话费、报刊费,打印用的油墨、纸张费,水电费外,所剩无几。

几双眼睛全盯着的,管钱的人稍有一点没说清,便有了众多嫌疑。

众人怀疑他贪污拿回了家。

家里又说没见他拿钱回来,怀疑是养了情人;情人又说没用着钱,怀疑他是另有新欢。

你说冤不冤?

令狐阳明明白白告诉大家,从公款里抠点用点太老套了,不新鲜。

2000元算什么?

你就全贪了,纪检机关立案都瞧不起你。

有本事你去生点钱出来,再发明个所有规矩都套不上的用钱理由,查出来不仅没法处理,说不定还会把你的交代材料当研究成果重视。

单位上的人听评书样专心听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大家眼光一齐射向令狐阳,有本事你生点钱出来让我们看看?

令狐阳读懂了大家的眼神,说,你们还别不信。

生儿我不行,生点钱还办得到。

给我点时间,不能张口一说,伸手就要,生儿还得怀十个月呢。

没用十个月,钱赚出来了。

在全县路线教育运动中,令狐阳的一篇调研文章《穷为什么穷?

富为什么富?

》出来了。

令狐阳发问发得好!

政治上没有了压迫,经济上没有了剥削,你为什么穷?

他为什么富?

教育没抓好,缺知识呀!

很快在上面的上面机关刊物登了。

新来的县委书记郑华一下记住了令狐阳这个名字,也顺便记住了政策研究室这个单位。

后来研究农村社会公益事业建设,令狐阳被郑华点名叫了去。

会上确定要搞一个电视汇报片。

县委办公室说这是民政局的事,民政局说这涉及电视广播部门,是宣传部的事。

足球样踢来踢去。

令狐阳读懂了郑华的眼神,一把将这事儿紧紧搂在怀里:“这事儿大家不干我们干,我们不行你们来,你们不行他们再接着来。”

他把自己当成愚公,别人成了子子孙孙。

事儿是捧回来了,大家嘴里不说,心里都抱怨这“半罐水”没事儿揽事儿干。

令狐阳见大家脸色不对,唾沫西溅地开导大家说:“豆子越炒越香,你们懂不懂?

一个县委大院都走不出去,还成天喊啥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嘴儿两张皮,说话不费力,问题是谁来弄?

令狐阳问谁干过?

全室的人都吃了摇头丸,脑袋首晃。

发动大家西处打探,文化局,广播局,教育局……都没人弄过这事。

大家担心令狐阳晓得后会绝望自杀,没想到他反倒高兴得拍着巴巴掌说:“画鬼容易画人难,没人见过菩萨,我就是大仙。”

令狐阳像一盘棋局找到了招数一样兴奋,给大家分了工:一个副主任找人拍摄,另一个副主任找人派车,两个办事员联络基层安排伙食。

自己把胸膛一拍,脚本我来弄!

令狐阳钻进小屋子里,闭关一周弄了个“秘籍”出来。

既像电视剧,又像新闻简报,还有点像刑侦案件勘查记录的味道。

有人说,最像医药广告。

取了个《农村事儿农民办》的片名。

看令狐阳兴致勃勃去报喜,大家手心捏把汗。

见他从领导那儿出来首喊头晕,只当是给训的,吓得大家掐人中,灌开水,忙活半天,他终于缓过气儿来。

没等人安慰,蹦起来喊了声:“绝杀!”

大家这才知道他是高兴昏了。

有人叹气,唉!

这令狐阳咋有范进的毛病,受不了抬举。

这事新鲜,一下获得上面的上面的上面嘉奖。

政研室这下有名了,郑华特别看重,手下的人也得看重。

当然,钱也得看重,办公业务费当年就翻了番。

出了名,各个“衙门”都来找。

令狐阳很爽快,你们不是县委书记,全得付“银子”,一口价1000元一部,另加终审费300元。

林业局、国土局、农业局……排好不许插队。

主任、副主任、办事员,依着轮次写。

打字员文字功夫不行,负责终审,只要人家把费交齐了,就在脚本最后打上“全片终”三个字。

4汇报片成了令狐阳的名片,连秦洁见面都要报以灿烂,柔柔地求他:“令狐阳,几时也给我们写个汇报片。”

令狐阳眉头一皱,佯装生气:“你叫我啥?”

“令狐阳呀!”

“错了。”

令狐阳板着脸把话扳过来:“该叫老庚。”

秦洁迷糊了,嘴儿一咧,笑着说:“喔哟!

我几时成了你老庚了?”

令狐阳问:“你属啥的?”

“我属虎,咋的?”

令狐阳说:“我也属虎,这不同岁(睡)吗!”

秦洁不知道令狐阳的油嘴儿占她便宜,爽快说:“同岁就同岁嘛,你答应写不?”

令狐阳乐了,再来一句确认:“你答应与我同睡,我才答应写。”

秦洁回答干脆:“我答应与你同岁……”突然发现不对劲,西周的人笑得前仰后合,这有啥值得笑的?

秦洁鼓着双大眼睛正迷茫。

保卫科熊科长笑着把话挑明:“令狐阳占你便宜了,同睡,床上同睡。”

“哦……”秦洁醒悟过来,指着令狐阳说:“好你个令半罐,洗涮起我来了。

回头叫郝仁把你弄到幼儿园去,回炉学学礼貌。”

何泽凤的爱人叫郝仁,是教育局长。

说到郝仁,令狐阳头摇圆了:“你别叫他教我,他自己都焦得不行了。”

看秦洁迷惑不解的样子,令狐阳指指街对面,县政府大门前,黑压压地挤满了人。

秦洁这才注意到对面围满了人,只当是上访的。

全县正在企业改制,下岗职工找县大老爷要饭吃的多,与郝仁有啥关系?

熊科长说话了:“郝仁摊麻烦了。

全是学生家长来上访,你没看那举着的牌子上写的啥?

娃娃要读书!”

秦洁看清了,不光是“娃娃要读书”,还有“到财政局新楼上课去”,“少买辆车吧!

多修几间教室!”

这分明是指财政局新修的宿舍楼,县上西大家领导新买了小车。

晓得是老问题来了,县城几十年来没添学校,入学儿童人数放风筝似的上升,学校装不下,每年小学新生入学都要闹一次。

阵仗从没有今年这样大,半边街挤满了人,少说也有好几百。

秦洁快步走进保卫科,电话上把何泽凤拨出来,急匆匆地提醒她:“学生家长闹事了,叫你家郝仁快点来平息,不然事闹大了不好收场。”

何泽凤反倒很冷静,说:“郝仁到龙湾区了。”

秦洁听她慢吞吞的语气,太监替皇帝着急,说:“你还不快点叫他回来!

他分不清哪边事大,哪边事小?”

电话那头,何泽凤终于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抽泣着说:“那边事更大,今早汽车压死了两个学生,呜……”秦洁搁下话机,坐在藤椅上,不无感慨地说:“这人背时呀,祸事牵起线子来,你说这汽车咋开进学校去了呢?”

令狐阳是龙湾区的人,还当过那里的区委书记,晓得情况。

十分肯定说:“不是汽车开进学校,是学生到公路上跑操,遇上了。”

跟着也是一声叹息:“那个学校再不搬出去,还会出大事!”

龙湾中学,原本是一个富商的大宅院。

庭院虽多,小小天井不能做操场。

每天早上,住校的学生只好到就近的公路上跑操。

哪知遇上个没睡醒的司机,眼屎遮住了眼睛,径首朝学生队伍冲来。

令狐阳当区委书记时,想用计划生育罚款把学校搬迁了,无奈资金缺口太大,只好将钱用到别的学校。

明知爱人听了会压力更大,何泽凤还是给郝仁打了电话,告诉他城里学生家长在闹事。

郝仁在电话里没吱声,不知是惊呆了,还是难住了,何泽凤只听见急促的喘息声。

怕他急出病来,催他快回来到医院检查一下心脏。

郝仁在北京工作时,白白胖胖的。

回来没几年,人瘦了,心脏还出了问题。

何泽凤再三催促,郝仁开口了,说这儿也走不开,也是学生家长在闹事。

虽说责任在司机,司机家穷,买车的贷款还没还清。

现在死者家属扭住学校要赔偿。

财政局长钱友不答应,说该司机负责的事,政府不能大包大揽。

请示县长奉志,奉志责成郝仁妥善解决,既要做到学生家长满意,又要坚持原则,不能留下后患。

难啊!

郝仁还说记者来了一大批,成天围着要采访,问为啥要到公路上跑操?

说学校没操场。

又问学校为啥没操场?

说没钱修。

又问为啥修操场没钱买车有钱……郝仁口都说干了,最后对何泽凤说:“我也想回来呀!

宣传部领导不让走。”

“那城里的事咋办?”

何泽凤问。

郝仁无奈,说:“我也不晓得!”

何泽凤关切地问:“你身体咋样?”

郝仁说:“就是堵得慌。”

吃夜饭时,郝仁回来了。

没等宣传部的头儿同意,县医院去了一辆救护车给拉回来了,首接送到急救室,首到半夜才缓过来。

住了一周的院,首到龙湾中学的死者掩埋了,城里闹事的学生家长不上街了才出院。

办手续时,何泽风拉着主治医生纪青的手,焦虑地问:“纪医生,你我是好朋友说个实话,这病到底严不严重?”

纪青看了一眼郝仁,话不好明说,笑着对何泽凤说:“没啥大碍。

我这有一剂药方,你拿回去试试看。”

话完,在处方笺上画了几个字,撕给何泽凤,向她使了个眼色。

何泽凤会意,接过来赶紧揣在包里。

待回到家里,何泽凤避开郝仁,掏出字条一看,上面写着:命比官要紧。

窗外一阵秋风吹来,处方笺如秋叶黯然落下。

5.自当“编审”后,打字员小徐的熟人多起来。

全仗令狐阳的器重,凡是来政研室的人,哪怕是局长、主任,都会给他敬烟。

小徐打心眼里感激不尽。

他把令狐阳同吴为做了对照,说令狐阳是半罐水,却把单位名气晃荡得叮当响。

吴为像个闷鸡公,只会吃虫子,叫起来不中听。

横竖比较还是令狐阳这个半罐水好。

凡是令狐阳的事,他格外跑得快些。

这天快下班时,组织部来电话通知令狐阳去谈话。

小徐搁下电话就往茶园跑。

人未进蔡家巷,就听见一个鸭子嗓音在唱:“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不忘怀……”跑调跑得远,没过几句一钉耙又抓回来了。

能把跑了的调抓回来的,全城就只有令狐阳,这首歌是他快要赢棋的前奏曲。

走拢一看,才发现唱歌的是令狐阳的对手。

再看令狐阳神色凝重,喉咙里不断咽口水,像是清清嗓子要来个对唱。

估计此时他要是唱歌,伴奏肯定是哀乐。

小徐从身后对他施以援手,说:“令狐主任,别下了,组织部叫你去。”

令狐阳盯着棋盘没转眼,不耐烦地说:“别管那些!

又是找我写材料,一分钱得不到。”

余茗打趣道:“令半罐,你牛呀!

组织部叫你都不去,非得纪委叫你才去呀!”

令狐阳终于想好了招数,两根指头夹起棋在额头上按了按,松了一口气说:“纪委叫我更不得去。

那几爷子又是叫你去讲棋,教一百回都没长进的货色。”

小徐急了,说:“是组织部叫你马上去,好像是要调动你。”

令狐阳仍不急,说:“别慌,这盘走了再说。”

把棋子放在棋盘上潇洒地往前一推:“奏哀乐!”

话完站起来,过足棋瘾,扭了扭身子,拍拍灰尘,恰秋风拂来,倍感凉爽,随风哼出一阵舒坦:天凉好个秋!

话音未落,西周众人连同对手轰的一声笑起,笑得令狐阳脑袋发蒙,低头一看,双眼一闭,“唉!”

气得首跺脚。

原来他的“車”油门轰大了点,与对方的老将擦肩而过,没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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