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本小说阅读包工头的辉煌时代王现斌秦香艳_包工头的辉煌时代(王现斌秦香艳)免费小说全本

完整版都市小说《包工头的辉煌时代》,甜宠爱情非常打动人心,主人公分别是王现斌秦香艳,是网络作者“立纬”精心力创的。文章精彩内容为:新作品出炉,欢迎大家前往番茄小说阅读我的作品,希望大家能够喜欢,你们的关注是我写作的动力,我会努力讲好每个故事!...

点击阅读全文

包工头的辉煌时代

王现斌秦香艳是都市小说《包工头的辉煌时代》中出场的关键人物,“立纬”是该书原创作者,环环相扣的剧情主要讲述的是:俺解了气,挽回了面子,借势就要下台阶,没想到,这小子这时候却说了话,“你有本事今天就弄死俺!”梗着脖子瞪着眼,意思好像俺不弄死他,他就要弄死俺,中,俺要的就是你这一出,不着俺这剩余的气力就没处使,不着俺这威风也抖不尽,不着枣花也未必领俺的情,俺捡起一块垫桌子腿的砖头块,骑在他身上便没轻没重地砸了下去...

阅读精彩章节

钢蛋儿正经八里的名字叫王建欣,钢蛋儿是他爹给他起的小名,意思是希望他像钢蛋儿一样硬实、能杠,能给家里撑起门脸,不被人欺负,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咋样就咋样的,有时候老天爷非要跟你对着干,想啥就不让你得到啥,你想往东,他偏要让你往西,你想晴天,他非要下雨,啥事都要打个颠倒。

钢蛋儿打小就干瘦如柴火棍,吃再多的粮食也像得病的小骡驹,只长骨头不长肉,气得他爹都想给他改名叫“孙猴子”,免得村里人都把这当笑话说。

俺两家一东一西把着村两头,隔得远,磨鞋底,再加上他性情古怪,不阴不阳,背后爱耍小动作,偷鸡摸狗,手脚不干净,所以,即使同龄,俺俩也很少在一起玩耍。

当年他招惹枣花,被俺打得满地找牙,堵气离家出走,一晃几十年没有音信,村里人都以为他死在了外面。

这事发生在初中二年级那年春天。

那天枣花和秦香艳去镇上买东西,回来时碰见了钢蛋儿,钢蛋儿也不知道是手贱还是有意跟俺作对,错对脸走过去后,竟然在身后照枣花扔土坷垃,土坷垃像炸弹飞溅,惊吓了枣花。

枣花没敢吭声,但秦香艳却不吃这一套,她是高疙瘩镇上的人,在家门口受欺负,她咋会忍下这口气,当即口吐芬芳,将钢蛋儿他全家关照到了托生那关口。

钢蛋儿没接腔,装成没事人的样子回了教室。

秦香艳不解气,把这事告诉了王现斌,王现斌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地告诉了俺。

他奶奶,奶奶的熊,你明明知道枣花是俺关照的人,竟然也敢太岁头上动土,家门口拉臭屎,明大明就是跟俺过不去,今天若是放过你,俺就没法在高疙瘩中学呆下去。

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像疯子一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教室,不问三七二十一,兜头就给了钢蛋儿一拳头,抬脚就把他踹翻在地上,拎起一个板凳就砸在他后腰上,俺越打越生气,越打越想生气,俺就想不通,高疙瘩镇上的孩子都没人跟俺作对,咱这同村同姓的人为啥要作对?

俺还要把他拉到外面打,被王现斌拦了下来,“看着中了就收场吧,事情不敢闹太大。”

王现斌咬着耳朵对俺说。

俺解了气,挽回了面子,借势就要下台阶,没想到,这小子这时候却说了话,“你有本事今天就弄死俺!”

梗着脖子瞪着眼,意思好像俺不弄死他,他就要弄死俺,中,俺要的就是你这一出,不着俺这剩余的气力就没处使,不着俺这威风也抖不尽,不着枣花也未必领俺的情,俺捡起一块垫桌子腿的砖头块,骑在他身上便没轻没重地砸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第西下时被王现斌从后头死死地抱住了手。

俺被拉起来时,又照着钢蛋儿的裤裆里铆足力气登了一脚。

钢蛋儿失踪了,他那天离开教室后便失踪了,跟谁也没有说他去了哪儿。

有人说他去打工了,也有人说他跳河了,有人说他在外面卖血过活,也有人说他成了江洋大盗,总之说啥的都有,但没有一个说法有根据,尽是猜测,空穴来风,有些还别有用心,故意添油加醋给俺增加心里负担。

他爹逢人都说,他儿子是被俺逼走的,俺欠着他家一条人命。

俺心里有愧,在城里整住事后,每年春节都托王现斌给他家送一壶油、二百块钱。

他家开始不要,王现斌他爹去说和了几次也就收了。

俺叫王武周,在城里包工程,高规格的说法叫“承包商”,降格的说法叫“包工头”。

枣花跟钢蛋儿、王现斌、秦香艳,还有接下来要提到的眼镜,都是俺初中的同班同学,她是俺班的班花,因为她俺才坚持把三年初中读了下来,俺也为她当了三年护花使者,她现在是俺媳妇。

王现斌跟俺是从小玩到大的最要好的朋友,他比俺大半岁,论辈分却是俺的本家侄子,但他从不喊俺叔,因为他爹就没喊过俺爹叔,据说他爷爷也没喊过俺爷爷叔,他是有样学样,不过俺从不跟他计较,因为他爷爷他爹包括他是俺村的三代村长,村长就要有村长的样子,村长若是端不起村长的架子,那肯定不是一个好村长。

他是俺村俺这一茬儿里唯一念完高中的男娃,写情书的高手,凭着这点儿本事迷倒了俺班唯一吃商品粮、别称“黑珍珠”的秦香艳,令其心甘情愿地下嫁到俺村成为他的“贤内助”。

前两年,他俩合出了一本诗集,叫啥“山坳坳里的情歌”,行内评价很高,由此他们也成为了作家协会的会员,十分活跃,经常在市里参加活动。

秦香艳嫁过来第二年就当了俺村的妇女主任,那时,村长还是王现斌他爹。

王现斌的显著特征是长了个横向发展的超常宽大的大脑门。

俺村叫西寺凹村,因处在娘娘庙脚下的山凹里而得名。

每年阴历十七,王母娘娘归位,娘娘庙人群会集,香烟缭绕,社旗飘荡,景象蔚为壮观,是俺村人最引以为自豪的时候。

俺村不算大,算下来也就百十户人家,但逢庙会这天,顺道前来造访的亲戚就达一二百人,歇歇脚,吃顿便饭,带来远方的信息,把待嫁女子送出去,将适龄的女子介绍进来,有这能耐,又有成功案例的这类亲戚最受欢迎,她们往往空着手来就可以喝上一碗煮了八个荷包蛋的大碗茶。

俺村曾经是远近闻名的贫困村,那年头,姑娘们愿意嫁出去的多,肯嫁进来的少,小伙子一不留神就要打光棍,她们是他们的希望,她们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烧香敬神这件事。

俺村西周都是岭子地,往西三里,以一条铺柏油的省级公路与邻村为界,公路的一头连着高疙瘩乡乡政府所在地高疙瘩镇。

往南以二重岭子上的三棵百年老柿子树为界,南面是七里村,也就是枣花她家的那个村。

往北由一条季节性的溪流与溪北村划分,北面的岭子上有一片枣树林,春天,枣花盛开的时候,西寺凹村便浸染在清澈浓郁的花香之中。

往东是坐落在岭子上的一座石头山,不高,但却能使阳光推迟几分钟照亮西寺凹的土地,山的那边儿的那边儿的山里有一条铁路,火车经过的时候,隆隆作响,就像地下打滚雷。

西寺凹村的房子一家挨着一家、面对面建在南坡上,一条东西街道贯穿整个村子,街上有一家小卖铺,一间经常不开门的卫生所,曾经当过大队部的王家祠堂,面南背北坐落在村子正当间,一对儿据说有百年历史的石狮子卧在门口。

祠堂旁边儿有条出村的土路,走七里地就是七里村,七里村由此得名。

俺村距高疙瘩乡十五里地,俺村的孩子都在那里上中学,那里是俺们通向外部世界的枢纽。

俺家位于村子的西半头,村里人进出一多半都要打俺家门口过。

俺村是个包工头村,风光的时候,不说包活干的小老板,光在外面包工程当大老板的就有十七八个,但不管大小,都是俺带出去的,从民工蛋子到老板,走的和俺一样的路。

俺是他们的头,因为他们都挂靠在俺的公司名下干活,跟着俺发家致富。

俺得承认,奔驰车经过俺家门口时,即使还不知道车上坐的是钢蛋儿,俺也被震慑到了,甚至俺感觉着俺家的螺丝钉都被震慑到了,呼呼啦啦,一个个都想要从木头里蹦出来,往地上滚,因为在此之前,村里、或者说进过村的最好的车子就是俺的奥迪车,冒出来辆这级别的车,就跟省领导突然进村视察工作、就跟谁放了一颗原子弹,让人摸不着头脑。

俺掰指头算了算:兴旺年二十七就回来了,他舅是大学校长,他跟着他干,资金有保障,所有人里就数他日子最好过,他开的是辆“别克”车;红伟倒是有辆“帕杰罗”,但这小子在外地干的那项目,被人坑了千八万,欠了一屁股债,年都没敢回来过;最有可能的是俺兄弟王武军,他现在在城里搞地产开发,有实力,但因为前些年那场闹到家里的赌债风波,丢了面子,或是也觉得谁对不起他了,快十年没有进过村,俺倒真心希望是他,即便他过家门不入,办他这个哥的难堪,也希望是他,毕竟这也是俺家的荣耀;其他的几个,不是“桑塔纳”就是面包车,也不可能有钱买新车。

那这辆车究竟是谁的呢?

俺稀里糊涂地想心事,竟然不小心将一个滚烫的饺子囫囵个咽了下去,那要命的感觉令俺仰着脖子瞪着眼,拍胸脯揉肚子,好一阵子才舒坦过来。

“奶奶咧!”

俺刚刚喘上一口气,便看见俺家对过的黑孬空着手,一步三回头地出现在俺家院子门口,看见俺立在当院,愣了一下,紧忙进来跟俺打招呼:“叔,吃着嘞!”

他指指敞开的堂屋屋门,“俺爷在屋里没有,俺去给他磕个头。”

黑孬打小就跟在俺屁股后头玩耍,初中毕业后俺把他带进城跟着俺打工,特别关照他,让他干水电工,学得了本领,如今领了二三十号人专门在公司里包水电安装活干,见年不多不少也能挣十万八万的,从这点儿看,说俺是他的衣食父母,一点儿也不为过,但这人很不懂事,不说家里有啥事跑快点儿,单就年初一拜年这事,他就拖拖拉拉的,总是等到人家都走了才来,那不情愿劲儿、磨唧劲儿,就像是谁逼他完差似的。

年前,红伟的事也牵涉到他,工资发不下去,找到俺想从公司里借支些钱,俺没同意。

他又去找枣花哭鼻子,枣花开导了他一顿,到俺这儿认了错,俺才吐口借给了他二十万块钱,帮他渡过了年关——工人坐在他家门口不走就跟坐在俺家一样,说起来是帮他,实际上也是净自己的脸——难保他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去吧,在屋里。”

俺用筷子头点了下屋门,说。

年初一,村里的伙计们来家里给俺爹拜年,是多少年形成的不是规矩的规矩。

谁来了俺不一定在意,但谁没来,俺一定在意,谁第一个来、谁最后一个来,俺也一定清楚;不图他们给俺送了啥,只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心。

人心远近,这时候看得最清楚。

俺立在当院把饺子吃完,将空碗交给要出去看热闹的枣花,便背抄着手来到院门口,俺也想出来看个究竟。

俺爹清早起来就己经将院里院外的积雪清扫干净,青石台阶上结着一层薄薄的薄冰,昨晚燃放烟花爆竹的纸屑点缀其上,像红色的迎春花开放;俺出资铺设的水泥路上,两条灰黑色的车褶子像犁出来的壕沟,刻在厚厚的白雪上,由西向东,终止在村委会门口的空地上;奔驰车清晰可见,车屁股后面满是村里的人,撅着屁股在地上捡什么东西;不断有人从家里冲出来,奔着奔驰车跑去。

“难道撒钱了不成?”

俺在心里嘀咕道。

“叔。”

黑孬完了差事,来到院门口,看俺堵在门口,便在俺身后叫道,俺没有回身,也没有挪动身子,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奔驰车、看着不断向东跑去的人们,这时,村东头燃起了烟花爆竹,硝烟笼罩了半个村子。

“这是谁回来咧?”

黑孬斜欠着身子从俺身后挤出,下了一层台阶,看看东边又歪着头看看俺,说道。

俺低头瞥他一眼,“你去看看不就知道咧?”

说罢,不等他回话,便转身进了院子。

爆竹声就像集结号,连俺家里人都坐不住了。

俺爹首先站起身,拍拍屁股就出去了;俺的儿子大虎、二虎也想出去,看到俺瞪着他们的眼神儿,愣怔了一下,便又退回屋里看电视去了;枣花拉着闺女囡囡在屋门口踯躅徘徊,还是在俺阴沉的脸上读懂了风向,也罢了。

管不住老的,还管不住你们小的,真是翻了天咧!

“是谁家?”

俺娘端着一碗饺子出现在堂屋门口,看着俺问道。

“俺会知道是谁?”

俺没好气地回道。

俺在院子里像磨盘一样来回转了两圈,想去堂屋里,嫌太闹,想回卧室又嫌太冷,正不知道该如何安置俺那没根儿的身子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门口有人跟俺爹搭话,俺向前两步,瞅了一眼,眼见是王现斌和秦香艳夫妻俩来了。

他俩一边一个搀扶着俺爹往院里回,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在谈论钢蛋儿。

操,大年下说啥不行,偏要去说一个叫俺扎心的人,你们不觉得蹩劲儿,俺还觉得晦气咧!

俺吹胡子瞪眼盯着王现斌那象征着聪明智慧的西方大脑门往跟前来,正想批讲他两句解解闷,他却首先开了口:“武周,知道是谁回来不?”

“管他谁回来嘞!”

俺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也是,管他是谁咧!”

王现斌卖着关子、面带狡狯又兼带轻蔑地一笑。

俺爹想说话,王现斌却挡在前面,弯腰弓背,做出关心的样子,让俺爹回屋里歇着,说有啥事他给俺交代,俺爹不想动地方,他就说放心吧,有他在,不会有事。

俺爹叹口气往屋里去了。

“你跟俺爹说啥咧?”

俺问。

“说啥?

等会再给你说,”他收回在俺爹背影上的目光,再次露出狡狯的笑容,“先尝尝这个。”

说着,己从衣兜里掏出一包显然是别人“孝敬”的未拆封的“熊猫”牌香烟,显摆地在手上颠了颠,像是对俺说:看见没有,这是啥东西。

然后,撕开了口子,抽出一根先递给俺,又抽出一根叼在自己嘴上,再抽出一根抽到一半,像是想起来俺爹不在跟前了那样,往堂屋门口那儿瞅一眼,“咳”一声,又塞了回去,看上去就像有多大的遗憾似的,可转脸去兜里掏打火机时,却又颇显自得的潇洒地向右上方甩了一下留着二八式的大分头,令油亮的残留着染发剂痕迹的大脑门展露无遗。

这德行,叫人看了,真不知道该跟他生气还是该好笑。

“熊猫”烟在当时还是顶级的高档烟,俺在城里恁些年,只有两次给人送礼才不得己买过,自己还从来没有享用过,没想到这东西第一次在西寺凹村露脸,竟然出自这个经济上经常受俺资助的王现斌之手,这真有点儿流氓加扯淡了。

俺愣着能把所有男人看眊的眼神儿,上下打量他。

王现斌对俺这眼神早有免疫力,但他还是装出犯错的样子,在身上找到一片鞭炮留下的红纸屑,拍打掉,而后嘿然一笑,啪啪两声,打着年前俺才给他的防风打火机,先给俺点上烟,又给自己点上,吐出一口烟,这才说:“猜猜,这是谁给嘞!”

“管你谁给嘞!”

俺心里酸溜溜地说道。

“钢蛋儿!”

“谁?”

俺像没听清一样,问道。

“钢蛋儿!”

王现斌右眼挤了一下,说。

“他咋还活着?”

俺脱口而出。

之后,脑子在阴阳两界来来回回转了几遭,才在王现斌认真确定的表情上找到了答案,联系到奔驰车,俺深吸了一口烟,头皮上有些发麻。

“钢蛋儿回来咧,”王现斌眉眼一亮,接着说,“开着奔驰车,带着小……小啥?

不就是小老婆!

看到眼里拔不出来咧,是吧?”

秦香艳是个爱出风头的女人,不论在哪儿,只要有机会就不会放过,她隔着八丈远跟枣花在屋门口说话,俺们说的话不知咋就让她听见了,于是,就听她高声扬起地对王现斌说道,“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丢人都不知道是咋丢的!”

“那有啥丢人的,不就是多看了两眼。”

俺接住她的话揶揄道。

“你看你,俺也没说啥嘛!”

王现斌皮蛋着脸笑嘻嘻地说道。

秦香艳也长着一个大脑门,跟王现斌不同的是她的大脑门是竖向发展,且有些尖峭,像半个磨光了的橄榄球,几缕黄发在其上飘动。

她身穿象征着喜庆红火的大红缎子棉袄,肩披年前刚买的代表着青春活力的墨绿色棉毛披巾,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系在脖子下面,背着的手,高昂的脑袋,猛一看像文艺女青,再一看,又像是地主婆。

“可是没说啥,说出来了他最爱听,他们是……”秦香艳晃晃肩膀,磨叽着往这边来着说道,她有意不说完的半句话谁听了都明白,既“一路货色”,是在掂兑俺早先年的那场风流韵事。

俺脑子有点上火,可想想又无话可说,因为俺有短处在她手里抓着,当年俺为了将枣花追到手,曾对秦香艳发毒誓,但有对不起枣花,天打五雷轰。

若是没有秦香艳的鼎力相助,俺想追上枣花,恐怕连门都没有。

她敢掂兑俺,也是基于这一条。

“去吧去吧,说你俩的话吧!”

俺对她说。

“去吧啥!

俺还没说话咧,你就不耐烦……”秦香艳扬起脑袋,还要往下说,王现斌己搀着她胳膊往一边儿拉,“说说说,你去找枣花说,好不好!”

秦香艳拧着身子不动,嘟嘟囔囔地说俺俩背着她肯定不会说啥好话,这时枣花过来,笑着把她拉到了一边。

“钢蛋儿这小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等秦香艳跟着枣花去了灶火间,俺问王现斌道。

“好像是甘肃的啥地方,刚才人多,照住面说了两句话就过来了。”

“干的啥营生?

居然敢耍这样大?”

俺问。

“没来得及问。”

王现斌说,“耍得再大也比不过当年你耍得大!”

这倒是实话,当年俺衣锦还乡,不说比他这阵势大,至少也能拉平。

俺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说:“你少给俺拍马屁!”

王现斌咧嘴一笑,转而郑重其事地看着俺,说:“等会儿他可能要过来拜会你,你心里得有个准备。”

“这准备个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他便。”

“你看你,人家可没有说要来找事嘞,人家是来给俺爷拜年磕头咧!

咳,你看我只顾跟你说话了,磕头这事都忘嘞!”

他说着话,转身找上俺爹,连请带扶地将俺爹弄到应对院门端放的红木太师椅上,等俺爹坐稳当了,退回三步,跪在俺娘提前准备好的红毯子上磕了仨头。

俺爹照例赏他了一个红包。

俺爹阴着脸,不像往年那样喜笑颜开的,俺猜想,他一定是被钢蛋儿这事揪住了心。

俺爹,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将大半生都交给了土地,他佝偻的肩背和遍布皱纹的被太阳晒得黢黑的脸可以为证。

他最大的乐趣就是种地,看着庄稼发芽,生长,结出丰实的果实,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他对土地的热爱不是一张嘴几件事就能说清楚的,也不是王现斌一首赞美的诗可以概括的,那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热爱,那爱甚至超过了爱他的家人。

城里有个笑话俺们乡下人的故事,说俺们抠门,一泡屎憋几里路也要屙在自家的地头上,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俺一点儿也不认为这笑话可笑,因为俺爹就是当事人,西寺凹的人都知道。

不过俺爹的“肥水”不是屎,是泡尿,为此憋坏了尿脬子,吃药治病的钱够买两袋尿素上地里。

村里人都拿这事笑话他,说他账头没算清,丢了西瓜捡芝麻。

俺爹从不辩驳,因为他心里瓷实得很,就认为养地比上化肥划算也长久,投机取巧的事情坚决不去干。

那些年就连县长家里吃面都要吃俺家的面,因为他知道俺家地里上的都是有机肥,面香味儿谁都比不了。

那些笑话俺爹的人被活生生地打了脸。

说到这了,就要说说王现斌他爹。

他爹是俺们村的老村长,那年土地合并重新划分,他爹愣是设圈套把俺家的几亩熟地置换成了生地,照顾他家的几个近亲。

那可是俺爹一车粪、一担屎尿,成年累月一点儿一点儿养出来的地,那泡价值两袋尿素的尿就撒在了那地里头,说拿走了就拿走了,你说他能不生气?

那天,分完地回来,他坐在院子里闷着头一气吸了三袋旱烟丝,晚饭热了三遍都没有吃。

这件事对俺的冲击特别大,不光是俺爹在气头上打了俺,主要的是由此俺立下了雄心大志要在俺村里排老大,要把失去的土地夺回来,俺当天就把王现斌弄到一处旮旯里打得他自己都骂自己的爹不是人,伤天害理,欺人如此太甚。

他保证将来他当上村长了,一定给俺家一个交代。

俺竟然相信了他的鬼话,放过了他。

俺爹从那以后学会了用化肥,虽然还养地,但己没了当年的执拗劲儿。

2000年那年,俺在内蒙古给他拉回来三大车干羊粪,撒在地里,又调来一台履带拖拉机深耕两天,俺家的地又成了村里最好的地。

俺爹跟着拖拉机在地里转了两天,一天三顿饭都在地头上吃。

拖拉机撤场那天,他躲着人哭了一场,但也有人说是笑了一场,总之,那晚很晚,一帮人好说歹说才把他弄回了家。

王现斌出面替他爹给俺爹赔了不是,但也说俺办得这事把他爹的脸都打没了。

知道就好,其实俺办这场事的目的就是要打他爹的脸,你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俺就这样做咧,你能咋地吧。

王现斌是俺家的常客,平时俺不在家的时候,他也常过来陪俺爹说话,俺爹和他最说的来,三天不见他,身上就像丢了点儿啥,说不好听的,俺爹对他都快比俺这个亲儿子都亲咧!

王现斌对俺爹也没的说,看上去也跟亲儿子一样,往年过来拜年,他总是头一个。

来俺家拜年这规矩,有一多半都是他带动的。

王现斌站起身,接住红包,当面打开,抽出里面的钞票看了看,装出不满意的样子,说:“俊才爷,孙子给你磕头你才给这两张,少不少?

不中,俺再给你磕几个,磕一个给一个,中不中?”

俺爹被王现斌搓弄地咧嘴笑了起来,嘴上“中”字刚出口,王现斌就己经趴在了地上,邦邦地磕起来,有一下还真磕在了水泥地上,疼得他首揉脑门子。

院里所有人都笑得乐开了花。

这个王现斌,真有他的,能让茶壶变凉,也能让变热!

好赖都在他一张嘴上。

说话功夫,院子里己经挤满了人,兴旺和伙计们都来了。

点击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