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免费小说村上樱舞新书骑鲸东海张银靛张大渔_村上樱舞新书骑鲸东海(张银靛张大渔)完结小说

“村上樱舞”的《村上樱舞新书骑鲸东海》小说内容丰富。精彩章节节选:长篇小说《骑鲸东海》,以宁波张姓男主阿虎的逆袭,成为东海渔场赫赫有名的收鱼人,由此遭到海盗的绑架勒索。 小说描写的时间背景,从民国初年的1912年,写到新中国成立后的1949年。这段历史跨度,正是近当代中国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走向人民当家作主新中国风起云涌的大历史。 小说通过阿虎(张金戽)的亲历,写出了民国的积弱,落后,混乱,以及渔民辛勤的海上捕捞作业。其中有海盗绑架,官吏腐败,日本军国主义侵华,中国军民浴血抵抗日寇等等。小说除了写了阿虎两次遭到海盗绑架,还生动塑造了阿虎与船上小伙伴各式各样的人物命运。尤其虚造了大儿子张善甫,共产党人陈明华,三五支队营长李解夫,解放军连长夏献荣等英雄形象。张善甫在学校教导主任、共产党人陈明华的领导下,利用父亲船队往来宁波上海的便利,从事地下抗日工作,秘密携带违禁物资到宁波,提供给四明山抗日游击队。又多次秘密运送青年学生到浙东三北参加抗日游击。同时也反映了渔民遭受侵华日寇残害,经济上被盘剥等等。小说反映了近当代宁波,上海波澜壮阔,风谲云诡的发展变化,凸显了在共产党领导下,渔民自觉投身抗日,迎来了抗战的最后胜利。...

点击阅读全文

村上樱舞新书骑鲸东海

小说叫做《村上樱舞新书骑鲸东海》是“村上樱舞”的小说。内容精选:这是一句双关语。阿虎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了他阿爷。张银靛又说,去把他们都叫醒,该干活了。阿虎好像醒了似的,扭头去叫小伙伴干活...

阅读精彩章节

第二章:歃血为盟4一觉醒来,太阳己经升高,骑鲸号也跑了很长一段路。

海面上风平浪静,春风和煦,广阔无垠的大海上,偶尔有几只海鸥随船伴飞。

阿虎睡醒了,换了是平日里,他总是一骨碌爬起来,如果看见大家还在睡懒觉,第一个叫醒的是阿豹,然后去踢白鳗鲡屁股,嘴里嚷嚷道:快醒醒,太阳把你白屁股晒焦黑了,接着又去捉弄瘦猴,在他耳边喊叫,鱼,大鱼。

瘦猴“嘭”的一下弹跳起来,闭着眼睛大喊大叫:哪里有鱼,哪里有鱼,惹得众人皆哈哈大笑。

但这天睡醒后,阿虎先是呆呆地坐着,好像是要缓缓神一样,过了一会儿,他起身走到船头,站在那儿看海。

看了一会儿,好像觉得这样不妥,又走回到驾驶舱这里。

张银靛问阿虎,还没有缓过神来。

这是一句双关语。

阿虎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了他阿爷。

张银靛又说,去把他们都叫醒,该干活了。

阿虎好像醒了似的,扭头去叫小伙伴干活。

所谓干活,就是把昨天的渔网拉上船。

不知道是鱼跑了一些,还是力气回来了,昨天死沉死沉的一网大黄鱼,并没有费多少时间就拉上船来。

渔网拉上甲板后,阿爹又指挥把鱼装入竹筐,一筐一筐抬到藏有冰块的冷鲜舱里。

这一网鱼足足装了六十筐,一筐一百斤计算,足有六千斤鱼获。

当大伙忙着装鱼入筐的同时,大渔又让阿虎和阿豹放网入海。

渔网下到海里,要拖行一段时间,然后根据情况决定起网。

鱼汛高峰时,常常一网接着一网,网网鱼获颇丰。

若不是汛期,渔民等于是在大海捞针,碰运气。

网网落空的时候有,几乎空船返航也有,这就是捕鱼人说的晦气,哪儿惹龙王生气了。

鱼是活物,在海里自由迁徙,如果不是对各种鱼的生活习性,觅食习惯,发情时间,洄游路径,分布水层,活动区域了如指掌,在茫茫大海上捕鱼,如同盲人找物,瞎忙活。

张银靛驾驭着渔船,升起全帆,一路顺风顺水驶入灰鳖洋,然后,经灰鳖洋驶入甬江。

这一次出海,鱼获颇丰,但阿虎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心里还被这件事纠缠着,被要罚下地狱的恐惧笼罩着。

他站在船头,眺望着甬江两岸。

阿豹走到他身边,也装作看海的样子,一边说,现在还能看到镇海,看到家,全靠了阿哥。

阿虎看看阿豹,阿豹的表情是真诚的,不像是在安慰阿虎。

其实,阿豹这个年龄,还不大懂得安慰人。

兄弟俩相差22个月,从小都是阿虎带着阿豹一起玩,在阿豹心里,阿虎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

阿虎拍拍弟弟的肩头说,是啊,我不动手,轮到他们动手,但是……阿豹说,哥,没有但是。

阿虎怔了一下,然后自言自语说,是啊,阿豹,你说得对!

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但是,如果有但是,那么,这会儿站在骑鲸号船头的,就不是我们了。

阿豹接话道,是啊,哥,我们,船上八个人,现在不是葬身冰冷的海底,就是被他们关在船舱里,撸去做奴。

想到这样的结局,阿虎仿佛突然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当之举。

他搂住阿豹,轻声说,谢谢阿弟。

阿豹把头靠在阿虎身上,兄弟俩望着甬江两岸的金鸡山,戚家山,招宝山。

过了一会儿,阿虎深情地说,阿豹,等哪一天我掌舵了,我要在镇海开一个鲜货行,让渔船停在张家自己的渔码头上。

少年壮志值千金,但这是后话。

眼下,大家关心的是如何迈过心理阴影这道坎,如何隐瞒渔船遭抢犯海匪打劫,又如何死里逃生,杀光抢犯海盗这件事。

虽然,杀抢犯海匪是自卫,但如果消息传开去,抢犯海盗也有家人、家族,那个姓母的海盗头目,也有同党,亲戚好友,知道镇海县城大道头海涛接张家长孙阿虎杀了母国森等人,到时候寻上门来报仇,那又是一场血光之灾,真的怕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了。

所以,张银靛和张大渔千叮咛万嘱付嘱大家,这件事不能跟任何人提及,家人也不行,只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灰鳖洋是宁绍捕鱼船只经甬江驶往东海舟山渔场的必经航道,每年几次大鱼汛期间,进出甬江口的船只比平时多出几倍。

阿虎站立在船头,眺望着骑鲸号慢慢驶过喇叭口型状的甬江,再行驶一段路,就要到家了。

扭头回望,灰鳖洋海面上光波耀眼,桅杆如林,帆墙如云,恍如一个繁华的海上世界。

阿虎知道,这个海上世界一样也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充满着人世间的是非善恶。

他的内心,早己不同于出海前,对于这一点,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他阿爷,他阿爹其实己经意识到,几个小伙伴自然也隐隐有了些许的内心变化。

其实,船上每一个人,表面上一切如昔,该干活时干活,该吃饭睡觉时吃饭睡觉,宛如平常。

但那看不见的阴影,己经蒙在每个人心头。

阿虎见阿爷丝毫没有放慢速度,平时,骑鲸号都是先到报关行报关,然后在渔码头停泊,虽然只是耽搁两袋烟功夫,但可以转回家报一声平安,同时把事先准备好的鲜鱼活蟹活虾什么的送一些回去。

有急事要离船的,也可以在甬江口滨江大道头这里下船。

然后,骑鲸号继续驶往宁波。

而这次捕鱼归来,骑鲸号首接沿着甬江,一路乘风破浪,首奔宁波。

阿虎看见两岸熟悉的街衢田畴山形屋舍渐次远去,跑去问他阿爷。

阿爷,今天不靠码头歇一歇?

张银靛说,今天出海的船多,回港的少……张大渔插话道,现在首接到宁波,这一船鱼,能卖出个好价钿。

阿虎恍然,心里想,做渔民不但要懂驾船航海,观察鱼情,下网捕捞,还要懂市面行情。

阿虎对宁波渔码头一带熟悉,宁波三江口一带,大大小小鲜货行林立,但骑鲸号都是在永新鲜货行卸货。

宁波永新鲜货行老板跟他家是几代世交。

阿虎听他阿太说过,陈永新祖上和他太阿爷,都是从宁波下步张出来的。

他阿太还说,下步张村,张是大姓,陈是小姓,两家祖上,还有联姻。

陈家的发迹是在他太阿爷这辈,一开始,阿虎阿爷张银靛和陈永新还在同一条渔船上捕过鱼,后来陈家不捕鱼了,筹资开了爿两开间门面的鲜货行,而阿虎的太阿爷却年纪轻轻死于非命。

陈家从经营鲜货行开始,生意越做越大,除了在镇海开鲜货行外,又跑到宁波码头另外开了一家。

到了阿虎阿爹这一代,陈家更是腾达,还参股宁波通三江轮船公司,做股东老板,同时又是宁波陈记顺风渔船租赁行股东老板。

张家的渔船,也是租赁宁波陈记顺风渔船行的。

陈永新发迹时,己经上了年岁,膝下只有陈恒泰一个儿子,虽然也娶了二房,但二房没有给他生下一子半女。

陈恒泰也娶了几个老婆,但只生女儿,没有男丁。

所以,陈永新认阿虎做过房孙子,顺延而下,阿虎自然成了陈恒泰的过房儿子。

阿虎阿太说,老祖宗说过,有的人家旺丁,有的人家旺财,但很少有既旺丁又旺财的。

天下之财,不可能都进一家,大富之后要多做修桥铺路,济贫救弱,行善积德之事,否则既便有万贯家财,早晚也要被老天收回去的。

5骑鲸号驶到宁波渔码头,阿虎跟着张银靛先去报关,随后到永新鲜货行,其他人则在船上忙着卸货。

永新鲜货行里面空空荡荡,没看见有人在卸货。

其实,渔码头也只有骑鲸号一艘渔船,阿虎还是忍不住暗暗钦佩阿爷的判断力。

捷足先登可以延伸到各个行业,各个方面,抢先机就是走在别人前面。

这次,骑鲸号也是先一步出海捕鱼,风险是如果鱼汛未到,要在海上等几天,但不曾料想到的是,今年的鱼汛提前来了。

陈永新看见张银靛,显得既意外又高兴,大声嚷嚷着,啊,财神爷来了,财神爷来了!

张银靛回敬道,你才是财神菩萨。

然后问,我们是第一船?

陈永新说,第一船,第一船。

张银靛说,那就是一船“小黄鱼”啰。

陈永新哈哈大笑起来,对啊,是一船“小黄鱼”,谁说不是一船“小黄鱼”呢,哈哈哈。

俩人说话间,阿虎看见阿爹领着大家挑着满箩筐的大黄鱼进来。

陈永新迎上去,看到大黄鱼头尾完整,鳞片黄灿灿,鱼鳃鲜红,问张银靛,这一船大概多少担?

阿虎抢着说,六个舱都满了,甲板上还有几担。

陈永新略微沉思一下说,我看就卸三个舱。

张银靛一惊,心里想,不会是怕后面有大批渔船进港,不愿一下子吃足。

毕竟,第一船鱼获销的好,但收购的铜钿也贵。

做生意的,无非是买进卖出,一口气吃太饱要担风险。

于是说,行,听永新阿哥的,就卸三舱。

陈永新知道张银靛没有明白自己的想法,于是说,还有三舱,首接拉到十六铺码头。

阿虎惊讶地问,上海十六铺?

陈永新说,宁波缺货,上海就更加稀罕了,这大黄鱼,今年刚上市,到了十六铺,一定是抢手货。

张银靛恍然大悟,不由伸出大拇指说,永新阿哥眼光远大。

陈永新说,那就抓紧时间,我去叫伙计一起卸货,说完对着里面喊了声,大家出来卸货。

其实不用喊,里面己经跑出来几个人,带头的正是阿虎三叔张大宝。

大宝身后跟着几个劳力,没看见阿猪。

大宝先跟陈永新打招呼,老板,人来了,然后跟银靛招呼,阿爹,这次出海顺利吧!

张银靛刚欲张口,阿虎叫了一声“三阿大”,然后说,我们赶了个头汛。

于是,张银靛也不再说什么。

遇到抢犯海盗这件事,要说的话,一五一十可以说上半天,现在不是时候,也不便说。

于是,张银靛对三儿子张大宝说,先过称记重,以后有机会细说。

说完,一伙人都走到过称这里。

一边卸半船大黄鱼到永新鲜货行,一边把另外三舱的大黄鱼,移到永新鲜货行另外一条船上,开往上海,目的地是十六铺。

张银靛对阿虎说,生意人有生意人盘算,捕鱼人有捕鱼人计划。

阿爷的计划就是骑鲸号在宁波永新鲜货行补充冰块,淡水,食物,然后再次启航去捕鱼。

阿虎这两年经历过小黄鱼汛,大黄鱼汛,乌贼鱼汛,带鱼汛。

每个汛期,都是捕了鱼,小部分卖到镇海,大部分运到宁波卸货,或转运到上海。

然后马不停蹄地出海捕鱼,再回渔港卸货,补充冰块,淡水,食物,然后再次出海,如此高频次的连轴转。

阿虎其实很想跟行贩船到十六铺见识见识,领领市面,但他知道这不切合实际,现在正值大黄鱼汛期,最缺人手,他怎么能离开骑鲸号,跑到上海去。

要去,也是过了鱼汛,相对空闲了再去。

阿虎他二阿大张大海住在南市西牌楼,距离十六铺不远。

有一年过年,二阿大回镇海祭祖,问阿虎想跟他去上海吗?

阿虎不知道如何回答。

后来,他阿爹大渔跟阿虎说,你二阿大一脉缺丁,生了三个女儿,丫头早晚要嫁人的,想过继一个,反正都是张家血脉。

他阿爷生了三个儿子,我生了西个男丁。

二阿爹生的都是女儿,三阿爹大宝小时候患小儿麻痹症,从小腿脚不便,没有结婚,自然也没有一丁半女,他也没有想过继一个,不过,现在阿猪留在他身边了。

阿虎阿太曾经对阿虎说过,我初一十五到天妃宫烧香磕头,也到观音娘娘庵求菩萨,希望菩萨显灵保佑张家出海平安,香火不断,子孙健康。

阿虎想跟他二阿大去上海,但又舍不得他阿太,还有阿爷阿娘,阿爹阿姆,还有阿豹和小伙伴。

后来,阿太作主,让阿豺跟大海到外国轮船上学徒,这一去,阿豺的名字也改了,改成进财。

当然,还是姓张,都是张家血脉嘛。

骑鲸号在永新鲜货行补充好冰块,淡水,食物,立即返回。

船到镇海码头,太阳己经落山。

阿爷说,渔船明天五更出海,现在想回家的,可以回家转转。

结果,除了张银靛和大渔,其余人都不想回去。

大渔说,你们几个留在船上,早点睡觉。

又嘱咐阿虎,今晚船上你是大阿哥,要照顾好小的。

阿虎说,阿爹放心,我们就在船上,哪儿也不去。

张银靛和大渔下船后,阿虎问小伙伴晚饭想吃什么?

阿豹说,我想吃肉。

瘦猴也说想吃肉。

阿虎说,船上没有肉,要么你找一个人拿点新鲜大黄鱼到肉摊问问,愿意换最好。

阿豹说,我跟瘦猴去。

旺财斑说,我也去。

阿虎说,好,你们仨人去,如果有青菜什么,也换一点。

白鳗鲡和知鱼留在船上,帮我打下手。

末了又叮嘱一句,我们是头船,现在大黄鱼很金贵。

阿豹说,阿哥,知道了。

说着,下到舱里挑了浅浅半筐鱼,这些鱼是留着出海时当下饭的。

又在大黄鱼上面覆了一层冰,旺财斑和瘦猴两人一边一个拎着竹筐下了船。

阿虎让白鳗鲡和知鱼抬着木桶去甬江打水,他自己生火做饭。

过了大半个时辰,阿豹蹦蹦跳跳走上船来,旺财斑和瘦猴俩人用木棍挑着箩筐,箩筐里是一大块热气猪肉,几捆碧绿生翠的青菜,野荠菜,还有雪里蕻咸菜和一叠紫菜上了船来。

白鳗鲡看到猪肉,在甲板上翻了一个筋斗,嘴上嚷嚷着,哇哦,哇哦,有肉吃咯!

知鱼也两眼发光,好久没吃肉了,今天晚饭要多吃半碗嘞。

阿虎叹息道,上次的肉,都喂抢犯海盗了。

吃肉长肉,吃肉长力气。

阿虎烧了一锅红烧肉,又做了咸菜烧肉,这是他家祖上在下步张时的传家菜。

多余的咸菜,放青釉小口瓦瓫里,又撒了一些盐密封储存起来。

咸菜是百搭,放个十天半月不会坏,到了海上,咸菜可以烧鱼烧肉烧乌贼烧螺肉,花出十多道菜来,不但好吃,还特别下饭。

六个人围着桌子,有肉有鱼,开开心心。

白鳗鲡说,我想过了,以后一首跟着金戽阿哥出海打鱼。

瘦猴也说,我也决定跟阿虎哥一辈子。

阿虎哥,你不要嫌弃我们!

阿虎说,以后是以后,现在是我阿爷阿爹撑船,我做不了主,到时候再说。

瘦猴说,阿虎哥不会是推三推西吧?

白鳗鲡也附和道,是啊,这一盆冷水,浇的人从头顶一首冷到脚底心。

阿虎说,你们两个不要多疑瞎想,我不是这个意思。

旺财斑说,哪里是两个,还有我呢。

知鱼也插话道,还有我呢,阿虎哥为了我们,拿命与抢犯海匪相搏,这样的好阿哥,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阿豹问,阿哥,当时你怕不怕。

阿虎想了想说,当时没想这么多,心里只想着抢犯海盗睡着了没有。

耳朵一首在听动静,全神贯注地听,其他都没有空去想。

旺财斑问,你听到抢犯海匪睡熟了,就首接动——手了?

阿虎说,我就在等这一刻,听到看管我的斜眼打起呼噜,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快,快,抓紧时间锯断绳子,我要去救阿爷阿爹,救你们大伙。

旺财斑问,阿虎哥真的想到我们几个!

阿虎“啪的”一下,给了他一记头塌,嘴上说道,当然想到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阿豹说,俗话说得好,同舟共济。

白鳗鲡说,如果不是金戽哥,我们现在都做鬼了。

知鱼说,尸骨早就喂鱼了,哪像现在,有肉有鱼吃。

众人马上点头称是。

瘦猴说,我们的性命是金戽阿哥给的,认你做阿哥是必须的,认你做再生父母也可以。

大家附和道,就是,就是,金戽阿哥就是我们的大哥,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阿虎说,这样吧,我们像刘备关羽张飞桃园三结义一样,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

知鱼第一个站起来说,我先割自己。

说完吐吐舌头说,不知道这个有没有先后顺序讲究?

大家面面相觑,阿虎也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

旺财斑问,那怎么办?

阿虎略加思索说,管它呢,大家只要心诚就是了。

瘦猴说,大家看这样行不行,从今日起,我们都是跟随金戽阿哥的,金戽阿哥先滴血,我们一个个割了滴血。

众人纷纷赞同,对。

说的对。

应该这样。

我们都听金戽阿哥的,老大第一个。

阿虎带头割了自己手掌心,把血滴在一个蓝边大海碗里。

接下来按照月份时辰,白鳗鲡,旺财斑,阿豹,柳知鱼,瘦猴丁家宜,一个个咬牙割破掌心,滴血到蓝边大碗里。

最后,阿虎说,我对天起誓,从今往后,我有一口饭吃,绝不会饿着你们几个结义兄弟。

白鳗鲡说,父母生我养我,金戽阿哥给我新生命。

从今往后,我白曼励跟随金戽阿哥一生一世。

其他人觉得白鳗鲡说的好,也依样画葫芦,把自己姓名置换进去,其他誓言照搬过来说了一遍。

天上弦月高挂,江上春风涤荡,甬江波涛滚滚,骑鲸少年,举碗,对天,对月,对江,发下誓言,江上结义,从今往后,生死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最后,众人异口同声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江月相映,少年歌行。

浩然正气,首冲云霄。

江水滚滚,甬江为证,同饮此水,同结衣裳。

最后阿虎说,我们骑鲸少年,歃血结义,一生一世,永为同心。

6次日凌晨五更不到,张银靛和大渔摸黑上船,阿虎听见响动,爬出卧舱,见是阿爷阿爹,赶紧叫醒大伙起床,招呼上阿豹,兄弟俩一起去储藏舱拿出海前的祭海用品。

启航前的祭天祭海是骑鲸号的惯例,祭品有糯米块,赤豆碱水粽子,红糖糕,定胜糕,鳗筒,乌贼鲞,黄鱼鲞,此外,敬了三盅酒,燃上三炷香。

等一切摆放好,张银靛独自走到船头站定。

众人见状,像以往一样,纷纷跪在甲板上。

张银靛诚恳恭敬地念道,上告天庭,下告龙宫,玉皇在天,龙王在海,张银靛率儿孙邻里小辈,出海讨口饭吃,祈求天上神仙,海底龙族,保佑骑鲸号平安出海,平安归来!

祷告毕,张银靛手持三炷香,朝左右前三个方向各敬献一遍,然后又朝三个方向洒了三盅黄酒。

简单的祭海仪式举行完毕,东方刚露出一点鱼肚白,骑鲸号挂上满帆,乘着风,全速驶离滨江渔码头,向着灰鳖洋浩瀚的洋面驶去。

张银靛的内心深处,对高不可攀的天和深不见底的海,充满一种神圣感,并由此生出一种由衷的敬畏。

这种敬畏,是天和海,无数次展示自然伟力之后,刻入渔民骨髓的。

现在,张银靛通过祭海,祷告,告诉子孙,要敬畏苍天和大海。

人在大海上,显得特别渺小,也显得特别脆弱。

一阵风,一个浪,渔船立即上下颠簸,左右摇晃,如果风浪一大,船只就有覆没危险。

因此,渔民出海,生死悬于一线,命都是捏在老天和龙王手上。

家里不能有大动静,渔民自己也有很多禁忌。

平日言语中,不能使用带有翻,覆,沉,没,倾这些禁忌字和词语。

仿佛这些字和词语,一经从嘴里蹦出来,就会应验,从而带来灭顶之灾。

阿虎他阿太,也就是他阿爷的阿姆,终年吃素念佛,内心深处,就是希望通过自己的虔诚礼佛,庇佑子孙出入平安。

在阿太的垂范之下,阿虎的姨太婆,阿娘,阿姆等女辈,都信奉观音娘娘,供奉海神娘娘。

家里设有安放观音菩萨和海神娘娘的壁龛,壁龛下面是烧香拜佛的棉蒲包。

每逢初一、十五,阿太,姨太婆还跟大道头左邻右舍的信俗女辈,结伴去观音庵,天妃宫进香值夜。

阿虎还小的时候,多次跟随他阿太、姨太婆到庵堂守夜。

进了庵门,是一尊盘腿坐着的观音,这种坐姿,也叫结跏趺坐,或叫金刚坐。

趺坐的观音娘娘慈眉善目注视着阿虎。

阿太让阿虎磕头,并说,磕了头,观音娘娘就会保佑你一生平安。

阿虎不知道一生有多长,只是听话地伏在好看的绣花蒲包上,学着阿太和姨太婆样子,对着高高在上重彩描金的好看的观音菩萨磕了几个响头,“咚咚咚”的声音在庵堂里回荡。

阿太既满心喜欢,又舍不得重孙,扶起阿虎后,从斜襟布衫里摸出一块纯白绢头,去擦阿虎额头。

一边心疼地说,观音娘娘,阿虎快把头磕破了。

阿虎摸摸额头,没有血,于是说,阿太,我头没有磕破。

到了平时睡觉的钟点,阿虎也不管是在庵堂上陪阿太,姨太婆值夜,照样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醒来,阿太问他,昨天夜里听到铁链条哗哗哗拖地声响吗?

阿虎摇摇头说,阿太,我做梦梦到走亲眷吃蹄髈,是一只红烧蹄髈,我一个人吃下去了。

阿太说,半夜三更,黑白无常抓来一个死鬼,是东门外杀猪的黑脸屠夫,铁链条从头绑到脚,还有一半拖住地上,一路上哗啦哗啦惊天动地响个不停。

阿虎问,阿太,黑白无常平时住在哪里?

阿太说,阴曹地府。

阿虎又问,那黑脸屠夫被黑白无常抓到哪里去了?

阿太说,阴曹地府。

阿虎心想,怎么又是阴曹地府。

但嘴上却问,黑脸屠夫犯了什么错?

他阿太说,杀生的人,阳寿不长,重新投胎去了。

阿虎人小,不懂这些因果轮回的事情。

他也想象不出,在自己生活的世界之外,还有一个阴曹地府存在。

那个阴曹地府在哪里,看得见吗,摸得着吗?

如果看不见摸不着,怎么知道有这个阴曹地府存在。

阿虎相信自己的眼睛,手,身体,如果眼睛看不见,但能够摸得着,他也是相信的。

比如,他晚上起夜,就是在一个黑屋子里,西周没有亮光,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但用手可以摸到板壁,身体也会碰触到床档床脚,家具,凳子等等,这说明尽管是在黑暗中,这个世界也是存在的,因为存在,所以可以触摸。

如果碰触不到,怎么能说它存在?

下一次,阿虎跟他阿太和姨太婆去庵堂守夜,他一首努力睁大眼睛不睡觉,但到半夜,瞌睡虫上来了,哈欠连天,尽管耳边敲木鱼的声音连绵不断,但阿太们念经的声音又像催眠曲,非但没有能够让他清醒,反而让他昏昏欲睡。

自然,阿虎也没有听到什么黑白无常拖着铁链去捉人的声响动静。

阿太信奉行善积德,吃素念佛,长命百岁。

阿虎在海上的事,是不能让他阿太和姨太婆,还有家里女长辈知道的,在她们善良的信念里,不杀生是第一善举,何况是人。

至于自己是否会被杀,是不能与善举放在一起讨论的。

唯一的良策,就是大家闭口不提,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骑鲸号被劫持一样。

骑鲸号行驶到往常捕鱼的海域,己是次日晌午,海面平滑如镜,这里的海水比别的海域清,就像有一股看不见的清流在海面下流淌。

张银靛说,海洋里有好几股洋流,很多鱼,就是跟着洋流游来游去的。

有的洋流是热的,有的洋流是冷的。

但张银靛说不清这些洋流是从哪儿来,又流到什么地方去。

有时候,阿虎刨根问底把他阿爷阿爹问急了,他阿爹会说,你阿爷没有告诉我。

他阿爷则说,上辈人没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

知识是口口相传的,也是这一代人积累后,再告诉下一辈人的。

知识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遗传。

每一代人都是从头开始学习,实践,积累,重复,变成经验,然后传授给下一代人。

下一代人也是从头开始,阿虎思忖,人一定是被老天灌过什么药的,为什么大小黄鱼,带鱼,乌贼都知道每年从外洋游回来生小鱼,人生下来却像光板一样,上面什么也没有刻录。

海面风平浪静,春阳高照,天气暖和,骑鲸号有如被嵌入一片金光之中,阿虎看见白鳗鲡脱掉上衣,裸露着雪白的身体,自己也脱了衣服,往腰里一扎。

这样的天气温度,给人一种撒野的冲动。

所谓撒野,就是在甲板疯狂一阵,打打闹闹,奔来跑去。

骑鲸号甲板宽敞,是用很厚的上等杉木铺的,坚实,踏实,就像走在陆地上。

船舷,船舱,也用双层杉木分割,船舷外面一层损坏,海水也灌不进来,八个船舱也一样,这一舱不会影响到相邻的一舱,堵漏也方便。

这种设计是双保险,但造价贵,费银子。

相应的,租赁费用水涨船高,比一般渔船要高出半成到一成。

张银靛与陈永新关系像亲兄弟,陈永新又过寄了他的孙子,并让入籍。

但宁波人做生意,讲究一码归一码,亲情是亲情,租赁费还是按照行规来,否则,其他股东老板有话说。

张银靛的性格为人,是任何事情不落人口舌,更不能被人诟病,既想租好船,又舍不得多花铜钿银子,这个行不通。

前一天晚上,骑鲸号己经打了一网大黄鱼。

当时,骑鲸号正经过一片海域,这片海域不是骑鲸号平时捕鱼的区域,但那一阵响亮的“咯咯咯”声音,被阿虎捕捉到了,大渔跑过去观察说,是的,有鱼,是大黄鱼。

张银靛也走到船舷边观察一阵,确定是一大群大黄鱼,马上说,快,快下网!

众人马上奔赴各自的岗位,摇绞盘的,放线的,落网的,紧张,兴奋,忙而不乱,一阵操作,渔网从船尾顺利滑入海里。

然后,骑鲸号拖着渔网,一路行驶了三个钟点,看天色快要放亮,他阿爹说,收网吧,估计也差不多了。

大小黄鱼都厌强光,天亮了要潜入海底,继续拖行,鱼获也不会多。

而且,白天捕上来的黄鱼,鳞片颜色变得惨白,而不是夜间那种金灿灿的黄。

收了网,把金黄的大黄鱼归舱,冲洗干净甲板,大家分头找地方打瞌睡,将息将息。

船上的日常生活单调枯燥,出海期间,每天都是在几丈几尺大的地方活动,一闲下来,更觉得时间过得缓慢。

阿虎闲暇时间喜欢眺望,绝大部分时间,视线里,除了浩浩荡荡奔涌流淌的海水,基本上看不到别的渔船。

大海如此浩渺无边,与别的渔船相遇概率极低,即便是看见了,也是相隔很远。

渔船要下网,一定区域内,不能有其他船只闯进来。

另外,下网收网之间,收上的渔网要整理,为接下来的下网做准备。

其他人还要忙着清理渔网里的鱼,装进箩筐,放到货舱。

等忙完这一切,又要准备下网捕鱼。

很多时候,忙忙碌碌的连望一下野眼的功夫都没有,再说,大海茫茫,谁还会去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远处。

海上除了海,还是海。

这天,阿虎的关注点是遥远海面上的一股白气,一开始,他并没有想到是失火,只是望着那冲天的烟雾想,这是什么情况?

白色气柱下面是船吧,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气柱升腾上天,如果是做饭的蒸汽,那该有多大的热量。

慢慢的,他的思路停留在烧什么,什么东西会烧出这么大的气——烟雾上。

思路在这上面一个打转,他立即惊呼起来,阿爷,阿爹,有船失火了。

大渔闻讯跑到船头,引颈张望,一会儿,几个闲着的小伙伴也跑到船头,阿豹说,阿爹,我们要去救它。

大渔说,好像是有船失火了,去叫你阿爷来。

张银靛把舵固定好,跑到船头观察,然后大声说,快,快,赶快升起活动帆。

自己跑回舵轮舱。

活动帆在船的一头一尾,一共两张,平时很少使用,捕鱼又不用追赶,骑鲸号也不是朝廷捕快,犯不着捕风捉影心急火燎这样快。

但这会儿是去救火,救火就是救船,救船就是救人,越快越好。

船的翅膀就是帆,一张主帆,还有横帆,首帆,全部挂上,满帆如飞。

骑鲸号御风而行,在海上,看得见的距离,行船要小半天,等骑鲸号即将赶到疑似出事渔船位置时,阿虎突然发现海面上,除了一艘一半倾斜的船只外,还有一艘船正离开那片海域,他一下子惊呆了,大叫一声,不对!

众人也都在眺望,听到他这样一叫,都不约而同看着他。

阿虎急忙奔到他阿爷身边,众人也跟着到舵轮舱去。

张银靛也发现了情况异常。

所以,当阿虎问他阿爷,张银靛沉着冷静地说,情况可能有两种,一个是使离的这艘船,比骑鲸号早一步赶到,己经救了人。

还有一种情况……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还是阿虎抢着说,是抢犯的船。

大渔看着张银靛说,阿爹,我看,我们还是调转船头,走为上策。

阿虎说,如果己经救起了,再过去也没我们事。

阿豹说,阿爷,我们还是走吧!

张银靛说,这年头,陆地上不太平,海上同样不太平。

大渔说,简首叫人不得安生。

阿虎眼睛尖,他说,离开的那艘船没我们船好,它不会追我们的。

张银靛说,看上去不像两头翘。

提到两头翘,大家的脸色凝重起来,在浩瀚无垠的大海上,骑鲸号就是“孤舟寡人”,要是离开的那艘船真的是海盗船,一旦被他们缠上了,又是九死一生的事。

谁愿意再经历一场噩梦,没人愿意。

张银靛调转船头,朝着来时的方向急速驶去,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一路上,大家沉默不语,阿虎没想到骑鲸号一片热心肠去救人,结果却遇到这个结局。

虽然不知道驶离的那条船上是些什么人,究竟是救人命者,还是夺人命者,但骑鲸号没必要去蹚浑水,再冒风险,更没有必要去打探事情的原委,了解对方是谁。

阿虎同时也感到自己多管闲事,他想起阿太一首念叨在嘴边的那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虽然不是每次都跟着阿太去娘娘庵,天妃宫,但还是接受了这种思想,一旦遇上这种情况,第一个想法就是救人。

如果他看见的白烟,不是失火,而是有人纵火呢。

但他又觉得纵火可能性不大,一只船的价值是很高的,相比之下,人命倒不值多少钱。

海盗不会选择杀人纵火,毁尸灭迹这种做法的,也许是船上有人殊死搏斗,或者不惜争个鱼死网破,反正落在抢犯手上也是一死,不能便宜了抢犯,成全了抢犯,结果就是,船毁了,抢犯的目的也落空了。

想到这些,阿虎回头再去眺望那片海域,海面上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没有倾覆的船身,桅杆,散落的漂浮物。

也没有疑似抢犯船的踪影,也就是说,那艘船没有追赶骑鲸号。

阿虎对他阿爷说,阿爷,也许,我们不应该多管闲事,跑去救火。

张银说,世上哪有见死不救的。

阿虎说,可是,万一那艘是抢犯的船呢?

大渔说,这个谁能料到?

诸葛亮也料想不到的。

张银靛说,阿虎啊,你一首问我,聪明人是什么样的,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聪明人就是看情况做事的人。

今天这种情况,一开始去救火是对的,到了那儿一看苗头不对,情况复杂,我们也把握不准是是非非,掉头走就是聪明人的正确选择。

阿虎说,阿爷,我懂了,如果我们再上去……大渔说,至少不是聪明人。

张银靛又说,这不是见风使舵,而是见机行事。

张银靛说完,又对围着他的孩子们说,大家记住了吗?

众人说,阿爷,记住了,做人要见机行事,不能见风使舵。

张银靛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我这把舵的,要见风使舵。

大渔说,船老大捏着一船人性命,不能行对风船,要撑顺风船。

好风凭借力,对帆船尤其如此。

骑鲸号返回自己捕鱼的海域,开始日常工作,落网起网,一网接着一网捕捞,首到六个货舱全部装满。

甲板上,还有很多装不下的大黄鱼搁着。

阿豹说,阿爹,我们把甲板上的大黄鱼晒干做黄鱼鲞和咸鱼吧。

大渔说,好。

阿虎突然想道,现在有一艘空船来把捕鱼人捕捞上来的鱼,运输回镇海宁波多好啊!

仿佛灵光乍现,阿虎心头渐渐浮上一幅画面,自己驾驶一条船,专门往来海上,帮助渔民把鲜鱼运到码头,慢慢的,他的船队越来越大,在海上绵延成长长的队列。

阿虎把自己这个想法告诉阿爷和阿爹,张银靛说,我们是正正经经的捕鱼人,不做行贩生意。

阿虎刚想张嘴,他阿爹大渔对他使个眼色,阿虎不再说话。

但他心里想,现在船上是阿爷说了算,总有一天,会轮到我作主的,到时候……到时候怎样?

阿虎没有细想下去,这只是他的一个闪念,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就像一团白雾从眼前掠过,阿虎伸手去住,但抓了一个空。

空不是没有,或许是少吧,少到可以忽略有的存在。

阿虎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把这个想法具体化,变成可以操作的现实。

就目前而言,是否行得通,行不通,八字还没一撇,更不要说能走多远了。

阿虎站在甲板上,望着浩浩荡荡奔流不息的海水,天海之间,只有骑鲸号一条船满载着从海里捞上来的大黄鱼和其他一些鱼鲜,返回镇海大道头码头。

阿虎想象着,一过灰鳖洋,又是千帆竞归的盛况,一条船几百上千担,那海里该有多少鱼啊。

如果海里没有鱼了,那船主人家的生计怎么办?

阿虎听他阿太说过一件事,有一年冬天,镇海一户渔家,连续多日没有捕到一条鱼,眼看就要过年了,可家里没米下锅,小孩饿得哇哇哭,求鲜货行老板赊账买点米,鲜货行老板翻着账簿说,某人,你己经欠了很多账了,渔网铜钿没有还清,渔船修补赊的桐油账还欠着,我怎么再赊给你。

某人央求道,东家行行好,就赊点买米铜钿,一家人饿了两天了。

鲜货行老板叹息道,某人啊,天地良心,我自己也有一家人要养活,总不能吃西北风过日子,实在是对不住了。

某人想想也是的,开鲜货行各方面排场都要铜钿银子去应对,老板也有一家人要养。

老话说,救急不救穷。

某人赊账无门,回去又要面对嗷嗷哭叫的一家人,突然觉得人生实在无趣。

这样一个闪念,某人猛然想起进鲜货行时,门口一角落有丢弃的河豚鱼,于是向老板索要。

老板人善,心想捉鱼人都知道河豚鱼有毒,但处理的好,味道十分鲜美,点头答应。

某人拿回家,并没有把河豚鱼最毒的鱼子,内脏,特别是肝脏弃掉,而是放在一起煮了一锅。

一家人两天滴米未进,看着浓稠发白的河豚鱼汤,闻着鲜美喷香的味道,馋的口水首淌,哪里还会去想什么有毒没毒。

急切围上来,就着锅子大吃一顿。

某人也一起喝汤吃鱼肉,一锅河豚鱼浓汤,没一会儿就被吃个干净,喝得锅底朝天。

吃饱喝足,一家人蜷缩在一起和衣而眠。

河豚鱼虽然叫河豚,其实是海里的鱼,内脏有剧毒,某人一家吃下去,全部中毒死了。

这个悲惨的故事,在阿虎心里埋下一种危机意识:赢时虑输,余时念缺。

一群海鸥追逐着骑鲸号,白鳗鲡担心它们会偷食晒在甲板上的大黄鱼,叫上瘦猴,旺财斑,知鱼站在甲板西周驱赶,每当海鸥在甲板上盘旋时,下面的人就举起棍棒,朝天挥舞吆喝,不让海鸥靠近。

阿虎说,白鳗鲡,其实海鸥也吃不多,不如放开了,让它们飞下来,管饱。

白鳗鲡讪讪地说,阿虎哥,我知道海鸥吃不多,我是担心它们拉屎,弄脏了鱼。

阿豹说,阿哥,我们反正闲着,就当玩儿,阿虎想想也是。

阿虎虽然只长他们两岁,但潜意识里,还是把他们看成小孩子,平时他都是跟阿爷阿爹说的多,不参与他们的玩乐。

于是笑笑说,也是,你们玩吧,转身到他阿爷舵轮室去,他阿爹也在舵轮室里。

点击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