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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哥左右开弓，用膝盖钳制住金平。

我妈吓得脸色苍白，嘴里嚷着救命！

刀哥故意将他的大花臂一露：“你小子欠的钱什么时候还？”

金平像只缩头乌龟一样，连连求饶。

我怕回来，我妈又给我介绍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

所以我提前联系了刀哥，说给他介绍一笔生意，顺便求他帮个忙。

我入职的传媒公司，最近筹备了一部网剧。

刚好在这边拍摄取景，需要找些群演来演黑道大哥的一场葬礼。

刀哥一听，能上电视还能拿钱，立马爽快同意。

后来刀哥从我口中听到金平两个字，破口大骂。

他说：“这孙子居然是你后爹呀！

靠！

总算给我找到了！”

我妈听说金平欠了刀哥20万，绝望地冲过来扑打金平。

“你怎么又欠了这么多！

你要死呀！

赌睹赌！

这个家，早晚要散！

你要逼死我是不是！”

金平也不示弱，反手就跟我妈撕打了一起。

混乱中，我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户口本。

我妈被打地头破血流，吆喝着让我帮她。

我才不管。

俩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楼梯边上。

惨剧说发生就发生了。

我妈跟金平一起摔了下去。

我妈撕心裂肺地惨叫声响彻整个小区。

我妈伤到了脊椎，下半身瘫痪。

金平丢下重症室里的我妈，偷偷回家将现在住的这套房子让中介打折卖了。

我妈得知以后，两眼一翻，不省人事。

我姑姑去医院看她，她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金平那么爱我，他这么对我肯定是有苦衷的！”

都到了这个地步，我妈还主动帮那个渣男找补理由。

姑姑看着无可救药的我妈，怒其不争地离开病房。

我妈的这个恋爱脑着实害了她。

好在刀哥有先见之明，一直盯住金平。

金平卖了房以后，只好把欠刀哥的钱先还了。

然后把儿子送到我妈的病房门口，人就不知所踪了。

我妈瘫痪了以后，就带着金平儿子另外租了一间破小区的房子住下。

八百年不联系我的妈妈，开始突然在微信对我嘘寒问暖。

也不知道她哪来翻出来的老照片，一张接一张地发给我。

她打着感情牌，挥舞着道德旗帜，让我回去照顾如今瘫痪了的她。

“希希呀，你看在妈妈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你长大，你就回来吧！

妈妈需要你！”

我盯住我妈发给我的照片。

那是我妈跟我唯一的合照。

她冷漠地抱着我，目光带着仇恨。

我妈说的天花乱坠，可我一个字都不信。

原来我在婴儿时期，我妈就恨极了我。

被重儿轻女的观念裹挟一辈子的我妈，估计进了棺材都觉得是我害她抬不起头。

殊不知，这是她自食其果。

她能抚养一个毫无血缘的别人家儿子，对我却恨之入骨。

我冷漠地回了：“我是白眼狼，丧良心的小杂种，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帮你呢？”

我妈强行狡辩：“希希，妈是怕你恨铁不成钢！

妈只有你一个女儿，不爱你爱谁？”

“爱”这个字蒙上了一片灰蒙蒙的黑点。

我无动于衷：“叶青梅，收起你的谎言，你明明只爱你自己！”

语音那头的“希希希希，你听我说……”我将手机反扣在桌面。

一刹那间，我回到了五岁那年。

我看到我妈在摸着隔壁婶娘小儿子的头，另一只手忙不迭地给那个孩子塞大白兔奶糖。

我怯怯地走过去，问我妈，能给我一颗吗？

我妈眼皮抬了抬：“你配吗？

死丫头片子，给你吃就是浪费！

你瞧瞧你自己，你配吃嘛？”

我妈发泄了一通，然后突然上前撕扯我的衣服。

身上的衣服全都撕烂了。

我第一次直面绝望。

害怕让我抖成筛子！

可是我妈还不忘奚落我一句：“白眼狼，记住了，现在的我，就是将来的你！”

晚上，爸爸听见村里人的闲言闲语，说我光着屁股满世界跑。

也不嫌害臊。

我爸说人家这是在戳着他的脊梁骨讽刺他没儿子呢！

他抄起榔头就一棍打在我的后背。

我痛地差点没缓过来。

这一棍，差点就把我送走了。

我妈在一旁幸灾乐祸，甚至煽风点火：“死丫头，看你爸不打死你！”

我爸反手就给了我妈一耳光：“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女儿女儿教不好，儿子儿子生不出！

滚！”

我妈捂着满是巴掌印的半边脸，眼底燃起熊熊怒火。

我妈说，我是她命里的劫。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我也同样恨她，恨之入骨。

我跟我妈断绝往来。

我妈见我不搭理她，依旧不死心，试图通过各种途径来找我。

她堵上了姑姑家。

姑姑能有今天，一大部分也是因为我妈。

姑姑放弃了上学的机会，出去打工供妈妈读书。

可是我妈却在上学期间跟金平逃课早恋。

气得外公外婆直接让我妈退了学，随意安排了一户人家就把我妈这盆水给泼了出去。

我妈恨外公他们拆散她跟金平。

自打我有记忆以来，我妈跟娘家的关系就淡薄得可以。

她甚至在我面前，毫不忌讳地诅咒外公外婆赶快去死。

小学文化的姑姑，常年打零工，收入微薄。

一眨眼就过了最佳的结婚年纪，成了大龄剩女。

后来又熬了几年就成了亲戚们眼里的老姑婆。

但姑姑对我这个侄女很好。

我跟姑姑的感情不是母女，胜似母女。

我一直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

家里发生的大事小事，都是姑姑告诉我的。

我妈拉着金平儿子赖在姑姑家里不走了。

还大言不惭地说，要把外公给姑姑的房子拿出来，两姐妹平分。

这还能忍！

也不想想，当初外公外婆相继中风，她是怎么对他们的？

她一句要备孕生儿子就成了撒手掌柜！

姑姑找她商量，她又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给姑姑不留情面地堵了回来。

气得姑姑站在我家院子里直掉眼泪。

亲如姐妹，也一点情面都不给。

我妈做事都是把事情做绝了，不留后路给别人。

但往往，她也堵死了自己的退路。

现在，她又可怜兮兮地回来求姑姑，让姑姑看在姐妹一场，原谅她过去的错。

甚至还给姑姑画起了大饼，说我大学出来肯定能赚不少钱。

以后姑姑跟她一起，都让我来养老。

我能想象得到我妈脱口而出的那种表情。

姑姑被我妈无赖地纠缠，只能给我打电话。

我放下手头的工作，打了车赶紧赶到姑姑家。

这个疯女人，她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叶青梅，够了！

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我妈索性四仰八叉地往后一趟，像是一条翻了肚的死鱼。

“希希，你不管我，我只好来找我亲姐姐了！

我已经这样了，如果你们赶我走，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白眼狼，我问过了，我是你妈，你有义务给我养老！

你要是不管，我就上法院告你去！”

叶青梅完全变了样子，衣服脏污又邋遢，张口就是一嘴的大黄牙。

旁边的金平儿子睁着一双警惕的小眼睛，手却不忘往茶几上伸过去，将上面的水果一个劲儿地塞嘴里。

我妈一边对付我们，一边还贴心地叮嘱男孩慢点吃。

我蹲下来，跟我妈平视：“叶青梅，你要告就告去，你有钱吗？

你的钱你的房子不是都被你的真爱给卷跑了！

他可对你真好呀，唯独留你一个拖油瓶还有半瘫的身子！

你要上法院，好呀，我刘希奉陪到底！”

也许我的话，揭了她的伤疤。

她终于破防了：“我叶青梅命苦呀，一辈子就想生个儿子，老天爷偏偏跟我作对，让我生了这么一个不孝女！

刘希，你想气死我，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你跟你那个死鬼老爸一个德行，你们统统给我下地狱吧！”

我无视她的咒骂。

“骂够了吗？

骂够了就滚！

这是姑姑家，你一泼出去的水怎么有脸赖在别人家！”

我妈终于忍不住，爆鸣一声，嚎啕大哭。

自此以后，叶青梅好像真的人间消失了。

我再也没有得到她的任何消息。

那次她走之前，我甩给她一张银行卡。

我跟她说，我每个月会往卡里打800块钱。

唯一的条件就是，有多远滚多远。

不准联系我，也不准打扰姑姑。

我不是可怜她，而是为自己以后的生活买一个平静。

我还提醒她，如果她再次骚扰我或者姑姑，那就连这八百块钱都没了。

叶青梅空洞地看了我一眼，终于低下了一辈子都在要强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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