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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山里过夜

李佑边走边想着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本来他还觉得有些不好，可惜被手臂上持续传来的酸胀感打消了。几近一整天牵马，手臂早已被用得酸胀刺痛。

也对，我只是出来探一下路，又不是不回去了。或许潜意识上他更希望她能自己跟上来。

李佑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进入肺部又缓缓吐出，伸了个懒腰，缓解缓解疲惫的身体。

洛清跟随着他留下的步迹，不多时便追到了李佑身侧。

出乎意料的是洛清只是说道：“你下次能不能别丢下我了?”声音带着点郁闷，穿透了他的胸膛直流入心头。如同滚滚热流一下烫到了心脏。

转头看着洛清那个模样，李佑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好，下次不会了。”

“怎么样？快到了吗？”

李佑只是摇头，一眼望去眼前是茫茫林海，哪里走得出去，还是收拾收拾准备过夜吧。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天色已晚。落日的光辉洒在脸上好像给人披上了一层金膜，耀耀生辉。

“嗯。”

闻言的她只是默默打量着附近的歪脖子树……

落日余晖，绵绵心事。

往前是茫茫群山，往后是万丈高崖。前后无路。

洛清一脸茫然，“李佑，你说说该怎么办呢？”

谁也不知道还需要几天能走出这茫茫群山。

她趴在马背上捧着自己的脸颊，望向远方，眼中的倒影是一片苍茫。太阳的余晖泼到脸上，那娇俏的脸庞闪着微光。

李佑想了想起身卸下背上的行囊，将其丢掷在地面之上。有着些许茧子的左手拍了拍不断闹腾的棕黑瘦马，“老伙计，今天就歇息在这了。”

说罢束着马儿的缰绳被绑在歪脖子树上，歪脖子树附近有优质的水源，大量生长的草类。

缰绳的长度也不小，那一片范围应该足以让它进食了。

千万别吃到毒草啊，你还要拿去卖钱的。李佑在心里默默吐槽。

这匹马儿本来在他离开洛家就打算卖了，钱财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着巨大的用处。

归途摊上了洛清，原计划只能作罢，一切另做打算。

李佑往前再走了一段路程，扭着头打量着附近的场景。这一片地带木丛稀少，可以定为今晚的栖息地。

区域的一角有硕大无比的青色纹石躺在那里，上面有着枝叶，坑坑洼洼的石面上还有些碧蓝色水珠。

李佑暗暗想着将这些收拾掉，就可以定为今夜的“床”了。

想着前几夜两人找不到好的休息地，最后草草地靠着树木而眠。

一想到这李佑长舒了一口气，虽说还到不了故乡，可大抵还不算太糟糕。

相比于前几夜的场景，此刻无疑已经好了许多。

李佑猛地站起身来对洛清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去拾点柴火回来。”

“好，速去速回啊！”洛清仰躺在马背上看着天空，可惜视线被长势茂盛的树木遮挡了，无法看得更多。

昏暗的暮色笼罩下的森林有些阴森，夜间出没的生灵开始活动觅食，各种奇异的叫声响个不停。

“咔嚓。”

这是碎枝被踩断发出的声音，不断回荡。

深山老林中极易迷路。野草层层叠叠，一旦误入就可能寻不到归路。

李佑走出了老远，只拾到了一些枯柴落叶，初春时节万物蓬勃生长，绿意盎然。属实难以找到过多的燃烧材料。

此时天色已经由幽黄色转向暗蓝色，又是一个更替。天空上几颗明亮星辰散发光辉，组成漂亮的星幕。

李佑踏上归途，回首一片幽暗，眼前是密密麻麻的绿色。

一阵凉风吹过惊起了林中歇息的鸟类，慌乱之中腾空而起，鸟鸣之声阵阵。

夜色深深，归途难觅。

少年的心中泛起涟漪，恐惧之感攀上心头。

忽的，远处马儿传来嘶嘶鸣叫声，划开了黑暗，穿透了空间，指引了归途。

嘶嘶马鸣声响了好久，好像遭到了什么变故，李佑内心一阵悸动，加快了步伐循声而归。

李佑循着马鸣声回到了原地，一眼望见了坐在青石之上的洛清……

暗黄色月轮高悬，皎洁月色铺满天地。

少女坐在那里，身子蜷缩着，仰头望向夜空，此时她的发丝没有束着，三千青丝披垂着。月亮的月白色光芒照在她的身上，如蟾宫的仙子，美的不可方物，孤清冷艳。

李佑还没来得及细看，少女的声音就传到了耳边。少女的声音清浅悠长，像是溪石下暗暗流动的水。

“你回来了？”

或许是李佑踩到东西发出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也可能是她早早就守在那等着他归来。

李佑没有回声，他心里只想着刚才马儿发出的嘶嘶长鸣声，不由得有些担心。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佑正色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老远就听到这马儿发出的鸣叫了。”

少女闻言笑道：“你这个路痴，这几天迷了几次路了？我揪了揪那匹马儿的马尾，不然鬼知道你还要多久才能找到路……”

清浅的声音如同迎风飘扬的银铃，美好可贵。

李佑闻言有些窘迫，他走到青石附近放下手中的柴火，走到水潭附近洗了洗手。

沉吟片刻道：“那还是要谢谢你了……”

洛清别过头去没看他，“说起来你这个人也是奇怪，天天谢谢这谢谢那的。”

李佑蹲在那里洗了脸，“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了。”

洛清不理他了……

……

马：你俩的事为什么我是受害者?

李佑打开了放置在地面上的包袱，包袱内东西很多，那都是他的各类家当，翻找了半天取出了一个火折子。

易燃的枝叶垫在底下，大物件放置在上面。随手推动火折子，微弱的火苗蹭的一下涌了出来，金橘色的焰火在这黑夜中太过渺小，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嘶嘶声作响，那是叶片被烧至弯曲发卷所发出的声音。一阵鼓捣之下，原本微薄的点点火光不断壮大……

李佑还点燃了一种药材，药材燃烧发出一种怪味，奇怪的味道很大也很刺鼻，这是用来驱蚊虫的。

深山老林里蚊虫不少，不燃些驱虫草无法安心入睡。

事毕，火折子被收了起来。

李佑感受到阵阵饥饿感，他料想洛清也差不多了。

李佑道：“包袱里还有些烧饼，这个地也找不到其他东西了。”

摊开的烧饼放在青色纹石上，油纸上十来个烧饼紧紧叠成一摞。烧饼的个头不是很大，约莫一个手掌大小。

他将油纸推到洛清面前，自己取出了三个。洛清只拿了一个，她又想了想，也许是真的有些饥饿，又再拿了一个。

“李佑，剩下的收着吧。”

“好。”

烧饼是昨天中午路过一个小镇买的，纯粹的面食，没有什么油，现在已经有些发硬，吃起来一嘴干涩。

这种食品对于赶路的人来说最是有用。

他没用多久时间就吃了个干净，还有些意犹未尽。扭头看着洛清，她吃的很慢，那难以吞咽的样子。

少女也看向他，“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咳咳。”

当然是你好看了，李佑别过头去。

“你等着。”

李佑取下挂在腰间的酒葫芦，不过现在里面没有酒液。站起身来跑到附近的小溪里装了些山泉水，末了还掂了掂分量。

每个少年都有着快意江湖的想法，李佑幼时也向往风流客，腰间随时携带个酒葫芦。不过没有成为风流客，反而是饮酒的毛病没有戒掉。

李佑提着酒葫芦走到洛清面前，“给，新装的。”

洛清也没含糊，就着清水没多久就吃个精光。

两人到河边洗了洗手，就围着火堆烤火。夜里的森林湿气太重，强烈的昼夜温差让人感到浑身不适。

摩挲摩挲手掌，蜷缩身躯，借着火焰的温度取暖。

火堆偶尔爆出火星，发出噼啪的声响，靠近便能感受到暖和的感觉，如同热流流过。夜里的森林很安静，除了不时有着小动物的叫声，就剩下火堆燃烧的声音。不需要多久，两人都产生了强烈的睡意。李佑从行囊中取出薄毯和被褥，这些都是宝贵的御寒物资。薄毯铺在青石上，青石整体还算平整，躺在上面不会硌人。

李佑知道自己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揉了揉眼睛道：“睡吧。”

“好。”

洛清没有客气，直接接过被褥盖过身子，闭上了眼睛。

李佑一时之间就坐在青石上，看着她的睡姿。

安静的夜色下，一切声音都被无限放大。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那砰砰直跳的心脏声，心脏要跳出嗓子眼了……

他别过头去，缩了缩衣袖，身子缩着。

脸埋到膝盖上，一手紧紧握着小腹。小腹处传来阵阵触感让他无比安心，那是他的钱袋，收集着这些年所有的积蓄，对于他来说是仅次于性命的东西。

心一静下来，无尽的疲惫感喷涌，他只发觉浑身没劲、酸胀。无法克制的睡意冲昏头脑，一时之间就陷入了沉睡。

一旁的洛清摸了摸周围，发现身边一阵空旷，没有摸到东西。迷糊的她爬起身来，看到了蜷缩着身子坐卧在一旁的李佑。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李佑的侧腰。李佑被突如其来的刺激给弄醒过来，他眯着眼看着弄醒他的少女。

“什么事？”

洛清道：“你不冷吗，为什么不盖被子?”

“呃……”

她将被子往李佑那边又送了送，“别想那么多了，你我问心无愧就好，这样下去会着凉的。”

她说完就接着睡了，没有再搭理李佑，好像又睡熟了。

李佑看了看，直接躺了下来，被褥盖住了上半身。

也罢，反倒是我扭扭捏捏的不成个样子了。

暖过的被褥已经有点温热，还有着淡淡的香味。

不多时，他已沉沉睡去。

旁边的女子又动了动，起身将压在他身上的被褥盖实，才面带微笑地满意睡去。

马：“嘶嘶～”

“喀。”

最后一缕火苗也灭了，柴火燃尽了，只留下带有余温的火炭还在发光发热。

夜里不知岁月，转眼已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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