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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秋天的第一顿火锅

“相对论，围绕物质和时空展开！时空告诉物质怎么运动，物质告诉时空怎么弯曲！”

听到岳凌云的话，杨晨脑中似乎有了些更深刻的明悟，但是不多。

岳凌云继续说道：“物质的质量越大，引起的时空弯曲就越严重。但一定是质量才能引起时空弯曲吗？”

杨晨：“是……吧？相对论就是这样说的！”

岳凌云摇了摇头：“不！质量只是一种度量，它的本质是引力！引力密度才是引起时空弯曲程度的罪魁祸首！除了引力，还有一种东西能引起时空弯曲，那便是致密波闪！而爆轰波，便是典型的致密波！波具有协同性，其他形态的波能量被爆轰波引导后，便会协同转化为致密波！致密的爆轰波发生闪时，会在时空中砸出一个不可持续的深坑！宇宙中结构和成分以及引起时空弯曲程度越相近的两道引力波或致密波闪，越容易发生共振，导致时空纠缠！这便是星门工程的基础理论支撑！”

杨晨作为弹药学工科学生，对于爆轰波还是比较了解的。又通过岳凌云这般深入浅出的介绍，算是明白了这个理论的意思。

大脑飞速转动，将学生时期所接触到的相关物理学知识搜索了一遍，不禁疑惑：“致密波闪引起时空弯曲这个理论，目前没有相关学术论著吧？至少我没听说过！”

岳凌云眼噙笑意，似乎早知道杨晨会有这样的疑问。

“你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我很欣慰，说明你对这方面认知和关注，确实处于当前国际公开学术的前沿。但你忘了一件事！”

杨晨脑瓜子再次飞速运转，忽然想起了第三个文件上面自己不曾过多留意的那句话：经观测和模型论证。

又想起之前网上沸沸扬扬的那个新闻，片刻后试探性问道：“你是说2017年8月美国激光干涉引力波天文台宣布的发现双子星合并引力波事件？”

岳凌云大赞，点了点头道：“没错！我国的空间X射线天文卫星也对此次事件进行了成功检测，只是我们低调，没有过多宣传。”

杨晨还是不解，问道：“即便如此，也只是完成了广义相对论拼图的最后一块，并不能证明引力波能导致时空纠缠啊？更不能证明致密波闪能在时空上砸出一个坑！”

岳凌云笑望着杨晨，并不说话。

杨晨忽然感觉头皮发麻，震惊道：“难道，你们已经完成论证了？！”

岳凌云点头，“没错！这一块，我国走在世界前沿。我们已经全面理解了那次引力波事件，并且完成了对引力波闪的物理机制的论证！而进一步……”

“进一步……”杨晨瞪大了双眼，道：“进一步便是构建致密波闪和时空纠缠对应的物理模型！”

“不！”

岳凌云再次否定的杨晨的猜想，并且抛出了更为骇人的信息：“致密波闪引发时空纠缠的物理模型，我们已经完成建立了，接下来，是实验验证！”

砰！

杨晨被惊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胸口剧烈起伏。

“敢问是哪位大佬建立的模型？”

杨晨立马也补充道：“当然，如果涉密，可以不说。”

“你认识的……我国实际最年轻的天体物理学家——殷承！”

“天呐，为何外界没有一点风声？”

“国运之所在，岂可轻扬！”

杨晨重重呼了一口气，怎么也没想到，那位戴着眼镜乐呵呵的年轻人，竟然如此厉害！

同时也感觉肩上的责任，更重更神圣了！

“我原本以为，这个工程的核心机密，是有能使机械波在真空中传播的逆天手段，没想到，事实比这更吓人！”

“如果……”

杨晨忽然抬起头，道：“如果我早知如此，或许我不会做那样的只会使蛮力的爆破方案！”

“哦？”

“我先确认一个猜想！”

“你说！”

杨晨捋了捋思路，然后问道：“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往东南四百公里的冷湖天文观测基地，有链接我国空间X射线天文卫星的观测数据吧？”

“有！”

“而且，冷湖天文观测基地，还链接有中国天眼射电望远镜的观测数据吧？”

岳凌云一惊，再次点了点头。

“不仅如此！”

杨晨继续道：“冷湖天文观测基地内，还有不亚于中国天眼的天文观测设备，对吧？”

岳凌云深吸一口气道：“这是绝密！如果不是对你知根知底，我可能要把你扭送国安局了！”

杨晨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笑了笑，道：“知道星门工程后，很容易就能猜想到！冷湖天文观测基地的天文条件，比中国天眼所在的地方，还要优越，没道理空着不使用！而且，引力波闪引起的光线扭曲，不可能只通过一处的观测数据来判定，一定会有多方数据来参比！冷湖和中国天眼的位置，正好可以从观测角度上相互守望验证！”

岳凌云眼中光芒闪耀，“我就知道没看错你！你现在的状态，很好！”

“哎！”

杨晨却是苦哈哈道：“多少年没这么用过脑子了！得补补！”

“请你吃火锅！”

“不接受鸳鸯锅！”

“行！可现在，我对你新的爆破方案更感兴趣！”

又回到正题，杨晨正色道：“我的想法是，宇宙是复杂的，为什么我们要死磕二号岩石乳化炸药呢？为什么不同时进行具有多种爆轰特性的爆破活动？”

岳凌云反问：“你是指，用不同的炸药，产生不同的爆轰波，将自由波能分散协同转化为具有不同特性的致密波，从而同时引导产生多样的致密波闪？同时探寻多种潜在的殉爆目标？”

“不行的！”

岳凌云立即否定了杨晨的想法，道：“首先，岩石乳化炸药的爆轰特性，是与物理物质在时空上的波动特性最接近的！其他炸药，比如TNT，都不行！这一点我们已经通过模型验证了！其次，自由波能被分散后，每一道致密波闪消耗的能量都不足以支撑产生能容下一辆轿车通行的星门！说白了，在时空中砸出的坑不够大，不够深！”

杨晨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因为……”

岳凌云自信一笑：“致密波闪与时空纠缠的物理模型中的数学逻辑，是我建立的！”

杨晨顿时瞪大了双眼！

“还真是小看你了！”

“哼！”

岳凌云傲娇一哼

“而且……”岳凌云顿时又想到了更多的问题，便继续道：“殉爆距离不够远！举个例子，如果每一个气象周期汇聚的自由波能量，形成一道致密波闪，其殉爆范围能延伸到银河系中部的话，那么被分散成十道或者几十道不同的致密波闪之后，可能就连太阳系的边际都达不到了！波闪震动在时空介质上的传递衰减非常快！”

杨晨似乎早已想到了这个问题，解释道：“从哲学角度讲，我觉得，走出0到1这一步，比走出1到2这一步重要的多，也难得多。只能在太阳系内探索也行，只要我们能成功形成一个哪怕只能容许一个人通过的星门通道，我们便能借助这个驿站，向外继续拓展！一步一个脚印的向更深远的深空行去！这样的效率，能高出几十倍！其次，如果坚持岩石乳化炸药的话，可以在里面添加不同比例的铝粉，不改变爆轰特性，但是可以调整爆速，改变爆轰密度！这样依然可以同时在不同的波动密度上进行验证！”

岳凌云听后，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主意。

但是执行这样的计划，不可能光凭脑子一热，需要考虑更多的实际因素。

……

有专家预测，今年的夏天很热，今年的冬天一定也格外的冷！

特别是西北地区，仿佛一夜之变了天！

刚刚到国庆，冷湖的气温便降到了几度。

也是在这个国庆，杨晨终于吃到了岳凌云请的火锅，在冷湖镇上的一家火锅店里。

看着咕噜冒泡的红锅汤底，两人紧了紧外套，都没怎么说话。

镇上本就人口不多，部分人口国庆期间还外出旅游，导致店内食客稀少，让氛围更加冷清。

“没想到，能在这里吃到还算正宗的四川火锅。”

杨晨率先开口强颜欢笑道。

“火锅还分正宗不正宗？”

岳凌云有些好奇。

言语中更多的是落寞。

“分啊！四川的火锅，偏辣，重庆的火锅，偏麻！但是不论如何，锅底都是辣香味。我曾在安徽读书时，也偶尔忍不住馋去吃火锅。但无一例外锅底都是一股中药味儿。可能他们对辣椒不太讲究。”

“哦！”

岳凌云应了声儿，伸筷子夹了一片翻滚起来的牛肉。

杨晨内心有些内疚。

从加入军籍后，工程又进行了11次爆破。

最近的一次，是昨天，采用的是杨晨建议的新方案。

本该换新颜，迎喜庆的新方案，结果引发了项目执行以来，最为难堪的失败。

八月初，项目内部对杨晨提出的分散致密波的方案进行了一次讨论。

讨论结果是，一致觉得这是一个可以有效提高进度效率的方法，并将此方案上报。

八月中旬，得到许可批复，并被调配了相关项目资源。

到九月上旬，以冷湖天文观测基地为中心，半径200公里的宽广范围内，完成勘探了十个岩层比较结实的爆破发射点位。

截至9月25日，在西部战区的协助下，秘密完成了对这十个发射点位的修整和装药！

简单来说，就是在这十个点位进行深挖和灌底，最后打造成一口类似炒菜锅的凹坑。

只不过这口大锅的直径为三公里！十个巨型凹坑的球心焦点，皆在离地12公里的平流层。

接下来，就是等待气象周期结束，实施爆破！

好在没有让大家久等！

所谓夏练三伏，九月底，秋老虎带着最后的酷暑耀武扬威了一把。

这一次的气象波动，蓄足了自由波能！

就在9月30日，在总控频道一声令下，冷湖天文观测基地周围十个爆破点，共计847.4吨岩石乳化炸药齐声引爆！

若是从高空往下，可以看到十口大锅，同时扬起漫天尘土。

尘土刚刚蔓延开不到五百米，便又迅速被脉动波压回爆坑，而后被爆坑中推动爆轰波轰入云层的聚能射流卷入苍穹！

犹如十条黄龙，破土而出，直插云霄！

蔚为壮观！

按照计划，十道裹挟着黄龙轰入平流层的爆轰波，本该在各自所在的平流层，激发自由波能转化为致密波，而后如鱼跃水面般冲出大气层，在大气与真空的界面发生致密波闪，砸出十个时空深坑。

可就在平流层的自由波能与爆轰波交感纠缠的时候，十道爆轰波的震动却在平流层内平行传播开了。

在毫秒级的时间单位内，十道爆轰波产生了共鸣和干扰，最后所有的波能，在平流层内转化为横波荡去！

霎时间，以冷湖天文观测基地为中心，方圆上千里的天空中，云雾悉数被相当于十八分之一广岛原子弹当量的爆轰波能量绞荡排开！

放眼望去，阳光漏下，真正的万里无云！

波行高度12公里，项目宣告失败！

“怪我！是我忽略了自由波能体是致密波的良导体。我们的方案，就好比在一盆油里面丢入十根火焰颜色各异的火柴，本以为能燃起十朵不同颜色的火焰，没成想……最后一道爆燃，烧成了一锅大杂烩！”

杨晨放下筷子。

承认错误，很痛苦。

但是看着岳凌云这样落寞，杨晨更是于心不忍。

“可能，是我太心急了吧！改变人类文明的这一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迈出去！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可能90年代或者21世纪初那两次工程实验，就已经成功了，怎么也轮不到我们！”

岳凌云勉强一笑，在安慰自己，也是在安慰杨晨。

“其实……”

杨晨想问，但是没有问出口。

岳凌云抬头，“想问就问吧！”

“其实，军方才是爆破方面的顶级存在。可你们为什么要找我这样的民爆领域的人加入本项目？”

见岳凌云眉头一挑，杨晨立马接着道：“当然，从民用炸药和军用炸药的物理层面，我是能想通的。民用炸药更环保，不会产生有害气体和有毒物质。但这，不足以说服我。”

岳凌云眨了眨眼，“我以为你都懂。”

杨晨：“？？？”

岳凌云想了想道：“客观层面，军用炸药单纯追求侵彻杀伤，所以性能以爆炸的猛度为主。恨不得所有的能量都转化为的气体和热量。而民用炸药，反而释放的爆轰波更多，更适合本项目。这些你该明白，就不多讲了。”

“主要是主观层面！星门工程，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就开始陆陆续续实施，至今无一进展。**认为，是体制和思想固化的原因。令行禁止的军方氛围，不适合学术的开拓。而民爆领域，则没有这样的思想局限。这是**做出吸纳地方人才决定的根本原因。”

杨晨豁然开朗。

而后叹道：“是我让国家失望了！”

岳凌云抬头看着杨晨，认真说道：“失望可以，但绝对不能绝望！”

杨晨一愣，“我以为……你气馁了！我这是在开导你！”

岳凌云展眉一笑：“女孩子就这样，情绪发泄出来就好了！明天又是艰苦奋斗的一天哦！”

杨晨也被她感染，道：“就如同这火锅，寒意不消热情！干杯！”

“干杯！”

杨晨看着火锅雾气中的岳凌云，就好似一朵茉莉，清纯质朴而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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