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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小公子们

他自小随母进宫拜见过女帝，虽说男子不该抛头露面，但他当时年纪尚小，又是叶氏独子，母族受到女帝恩赐，他也得到了进宫的几次机会。

叶珏自小被宠的很娇，怯生生，嫩生生的一个小人，在母亲觐见女帝时，一个人在偌大的皇宫内迷了路。

他记得那双漂亮温柔的眼，惊讶地望着他，其实也是与他一般大的年纪，却带着笑意，领着他去了大殿的屏风后，告诉他，他的母亲在这里，乖乖等着便可。

随后，那女孩便兔子一般蹦跶着溜了出去。叶珏记得，那天，他盯着那同样小小的背影，发了许久的呆。

而彼时女帝只有大皇女一个孩子，也是这般大的年纪，而宫中能随意走动的主子除了女帝便只有大皇女了。

大皇女。

叶珏不自觉间，面部更柔和了些。

许多人都说，叶家如今正是女帝眼里最好用的一把刀，而大皇女已到了成婚的年纪，却尚未娶正夫，叶珏，是唯一一个最有可能被赐婚大皇女的。

无论是平日里长辈教诲，亦或是闺阁里的小公子们聚会一乐，总离不了围着这件事打转。

叶珏虽然并没有附和这些空穴来风，他性子淡淡，跟着他的侍从也习惯了自家公子这闷闷不作声的性格。

侍从一边瞅自家公子心不在焉的模样，一边嘀嘀咕咕地想，这些碎嘴的京城八卦，他耳边每日都能有些新的，也不知那些大人们家的小公子们都是哪来的小道消息，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今日恰好又是公子们聚会的固定时间，叶珏虽心烦那叽叽喳喳唾沫横飞的场面，却不得不去。一来，他不想母亲和姐姐在朝堂上因为他的动作遭受非议，二来……他也实在想听听些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长安楼的装潢实在奢侈，叶珏虽已习惯这样的场面，一踏进门还是被满眼的晶莹晃了眼。

他下意识地往光源看去，便看到了墙上挂满了剔透的……那是什么？

掌柜十分自得，捋着胡子介绍着:“小人刚运进一批琉璃，就将整座楼添上了琉璃灯，果真夺目耀眼。”

“叶公子且看，此等上品琉璃才能彰显我大国之气质，彰显我大国当今之财力。”

叶珏皱了皱眉，唇微微动了动，还是没接话，在侍从的搀扶下上了楼。

酒楼的小厮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守在楼梯处轻车熟路地领着叶珏往某个包间走去，轻声道:“公子，往这边走。”

二楼相比一楼，修建得格外雅致，环境清净了不少，这里是修建给京城贵门的场所，往往要缴纳一大笔银钱才得以租入。

这些富家贵女和公子们最爱租下这处寻欢作乐。

叶珏脚步微顿，这次的路线和往常不太一样。

他面容有些纠结，微微蹙眉，问道:“今日怎和往日……不同？”

小厮解释道:“公子，那处包间今早已经被一位贵女先订了，余家小公子来得晚了些，便只能另寻包间了。”

叶珏点了点头，贵女点包间也是常有的事，他不再多说，便跟着小厮往余小公子的包间去了。

阮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包间的设计性让包间内的人很容易察觉到外面的场景，一直到叶珏离开，阮姜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叶珏。

背景里的叶珏与原主除了联姻的破头衔毫无瓜葛，不过也见过面，只是双方大概都不会记得了。

对于叶家威胁恐吓原主索要玉佩的事，叶珏不可能毫无知觉，也许是不认同的，但也不会阻拦叶家的动作。

一个毫无紧要的商贾女子，又怎么会是叶氏嫡子的归宿？

在这样的世道里，弱小就是被他人扒着吸血的最好理由。

阮姜微微垂眸，眼里掠过淡淡的讽意，她忽然轻声开口:“系统，你说，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系统沉默了半晌，它能感受到叛逃后系统程序的焕新，也体会到了自由的意味，其中的美妙感只有个人能体会到了。

机械僵硬的系统声音显然活化了不少，它和它的宿主性格很像，程序波动率几乎从没有大起大伏过，系统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坚定:【人生赢家。】

要成为每个世界里的人生赢家。

在每一处都要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阮姜满意地颔首。

系统即使再波澜不惊，程序深处仍带着隐隐的激动，“人生赢家”这个标准是快穿界古早时便定下的规定，在脱离小世界之时会结算成一大笔积分，系统同样会进行升级。

快穿界不仅只有时空管理局这一个分支，像宿主这样已经独立的个体也是有宿主权保障的。

只是脱离的过程极其艰辛。

时空管理局何其恶毒，当检测出宿主异于常人的天赋时，便趁乱哄骗宿主签下合约，将她放入各路的怪异空间里，不停地压榨她所有的时间，为时空管理局创造价值。

怪异空间，是有效最直接赚取积分的地方，也是有去无回的深渊。

宿主九死一生，浑身是伤，却仍旧手握钢刀，直立笔挺，目光如炬。

系统从睁眼的那一刻记事起，就是像真正的机器一样，日复一日重复的在怪异空间工作，它先前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宿主。

“想干一票大的吗？”

它的宿主眉眼间的淡漠和冷静仿若她不是置身于这样危险的地方，手上的钢刀重重的扎进怪物的后颈皮，也如履平地一般地从容。

系统懵懵然，稀里糊涂的应了。

它也不知道自己哪根数据线搭错了，当看见宿主那双沉稳的双眸时，它的系统数据也如同被病毒攻占了。

它记得宿主听到了它的回答，简短的笑了一声，模样透着丝惬意，她平静地说:“来吧。”

以后的日子虽然也同样是九死一生，宿主仍然在刀尖上舔血，仿佛从来没有说过那句话。

直到——

血腥味直冲天际，宿主闷声干大事，设定好了一早的路线，将怪异空间几乎拆分为两半。

几乎必死无疑的局面被撕开了最后一个口子。

编号02，她真的成功了。

回忆到这些，系统还是忍不住看向宿主那张平静的脸。

少女淡淡地喝着茶，模样闲淡舒适，像个没事的主，将目光重新投往窗外。

忽地，她眼眸微眯。

人群犹如移动的实质黑点，随着街道的走向而变换位置，平平无奇的人自然隐没人群，成为黑点里的一员。

可偏偏，那张实在出挑的脸让高处的目光几乎一眼就能锁定，与他人轻易地区分开。

少年换下了早晨浇海棠时的那身暗纹遍布衣裳，转而换了一身显得更为素净淡雅的白衣，墨发用发带高高束起，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干净模样。

哪怕是阮姜的位置，也能辨认出对方神色寡淡，清冷如月，乍一看倒像是朵难摘的高岭之花。

阮姜淡淡地抿了一口清茶，她差点忘记这号人物。

郁桑一路向前，却在酒楼前停住了步伐，他的目标很明确，也未有过多的动作，径直走入长安楼，似乎是专程去赴什么约。

寻欢作乐的贵女到底还是喜爱模样漂亮的少年，郁桑一走进酒楼便能察觉到几乎黏在身上的那些痴迷又恶心的视线。

他微微蹙眉，眼眸微垂，长睫在脸上落下两片阴影，隐去了内心的不耐与厌烦。

这些所谓的公子哥们总爱在这种浮华喧闹醉生梦死的地方呼朋唤友的集结，每日不是在叽叽喳喳的争吵，便是在幻想自己如何寻得一名好妻主，享受无尽的荣华与宠爱。

妻主？

可笑至极。

郁桑毫无感情地弯了弯唇角，他不需要妻主，更不需要多余的感情，一旦想到自己依靠他人而活，他的厌烦情绪便直线上升。

.

二楼东侧的包间里，已经围坐了一圈的小公子们。

余榕率先站起来，性情格外开朗道:“又和大家聚在一块了，来，叶小公子，你最晚到，便自罚一杯，如何？”

余榕是余老太傅的小孙子，真正的书香门第，虽说是书香门第，性格倒养得阳光爱笑，不娇纵，也爱往外跑，和书香俩字是搭不上边了。

余榕的话一出，叶珏愣了愣，随即起身微微一笑，便打算伸手去碰酒盅。

就在叶珏手要碰到酒盅的那一刻，门口忽然有了响动。

“来了。”郁桑不含情绪地说，面上倒是看不出来一点抱歉的模样。

少年人的身形高挑好看，俊美的面容上表情冷淡，饶是这一身打扮再素淡，也令人无法忽视。

“哟，郁桑？”人群里有个身着红软纱的漂亮少年戏谑地笑，“难得一见啊。”

少年一看就是娇养长大的，除却那浑身的首饰，面中的点缀，脸上的刻薄明明白白的挂着。

“需要见吗？”郁桑语气轻轻，扔出去的话也毫不客气。

红衣少年冷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肯再搭话。

郁桑见怪不怪，随意找了个远些的坐垫，安安静静地坐下了，丝毫不在意旁人打量的目光。

饶是隔壁包间的阮姜听到了这句话，也诧异地挑了挑眉，这个似乎是弟弟的人物也不像个好欺负的主。

不怪阮姜听得清，二楼本就清净，再加上小公子图个热闹，笑闹也不避讳，动静隔着门帘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小公子们聚在一起？

阮姜双手撑着下巴，有些好笑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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