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尘烟沙》是难得一见的高质量好文,花木槿霍朝华是作者“忻情”笔下的关键人物,精彩桥段值得一看:有些爱像断线纸鸢 结局悲余手中线 有些恨像是一个圈 冤冤相报不了结 只为了完成一个夙愿 还将付出几多鲜血 有些情入苦难回绵 窗间月夕夕成玦 有些仇心藏却无言 腹化风雪为刀剑 只为了完成一个夙愿 荒乱中邪正如何辨
第7章 乾坤皆未定
揽月阁。
外头的雨渐渐停了,只有屋檐和栏杆上还在滴答滴答……
我的心绪也渐渐平复了,忽然看向红袖,“红袖,王上和质子公子笙的生辰八字你应该知道吧?”
红袖简单地点了点头,“圣女好端端问这个做什么?”
我神秘一笑,在她耳边说了“占卜”二字后,又吩咐她取来了铜钱和纸笔。
“不许对外说,就咱们两人知道,否则是要掉脑袋的。”我郑重说道。
她听了害怕地摸了摸后脖子,吓得连连点头。
我将他二人的生辰八字写在了纸上,又各自摆好了三枚铜钱,细细研究着。
“圣女好厉害,居然还会占卜。”
我笑了笑,随意说道:“不过就是有兴趣,多看了几本书罢了,准不准还不知道呢。”
我认真研究了他二人的四柱,不由蹙眉,喃喃自语着:“非乾非坤之卦……”
好生奇怪,霍朝笙的四柱显示无缘无分,而霍朝辞的则是有缘无分。
若说霍朝辞与王位有缘无分还勉强说得过去。
可霍朝笙虽为质子,且赫连太后一直为他筹谋着,怎会无缘无份?
难道……
我又看向了红袖,认真问道:“先王可还有第三位公子?”
红袖不太理解我的话,略做思索了会,“奴婢记得冷宫的太嫔娘娘还有一子,公子华,他自幼与太嫔娘娘生活在冷宫,至于他的八字奴婢就不知道了。”
霍朝华?
自幼身在冷宫,那么前朝自然没有支持者,应该不会是他吧?
这卦象显示的是纯阳之命,纯阳之命的人甚为罕见,也许是我占卜技艺不佳,这卦或许不准。
我取了桌案上的烛火,将二人的八字点燃,眼看着火苗窜上来,将二张纸烧为了灰烬。
收拾好一切后,我再三对红袖叮嘱道:“记住,今日之事万万不可对旁人说起!”
红袖眨着无辜的大眼,郑重朝我点了头,“奴婢记下了。”
我叹了口气,这样的占卜结果是我万万没想到的,只能让自己把这一切都忘记……
几日后的巳时,我依照惯例去凤霞宫请安,却见两名宫人候在了门外,朝我行了礼:“圣女稍候片刻,侯爷在里头。”
我颔首笑道:“多谢了。”
这两名宫人我也算是老相识了,向来是随侍在赫连太后身侧的,应该是这凤霞宫的大宫女了,左边的名叫紫苏,右边的唤作紫楹。
这二人今日怎么成看门的了?
还有赫连行之,平时从不见他来请安,今儿个倒是下了朝就过来了。
我正想着,里头传来了赫连太后慈爱的声音:“哀家是想着,言之既然从五台山回来了,那这立后一事宜早不宜迟,不过,你是兄长,这论长幼,都该先是你成婚才是,所以哀家今日找你前来是想……”
“无妨,她是嫡出,太后娘娘不必顾虑其他。”赫连太后还待说些什么,就被赫连行之生生打断了。
原来是在谈论她这两位爱侄的婚事,“立后”一事张口就来,她倒是志在必得的样子。
可她既然派贴身宫女守在门口,想必是不愿让人听见的,为何偏偏没有拦我?
莫不是想让我做些什么?
里头,赫连太后听赫连行之婉拒了,脸色有些不好,又好声好气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哀家给你物色的贵女都是对你有益的,你先见见再拒绝也不迟。”
赫连行之冷笑了一声,只觉得面前这个女人所谓的关心很虚伪,虚伪得让他反感:“这些年,太后娘娘说来说去不外乎这几句,可侄臣不也凭自己的实力坐上了如今的位置?”
赫连太后闻言有些难过,皱眉道:“你以为哀家是在利用你拉拢朝臣?哀家是真心为你好。”
“真心?”他讥讽地笑了笑,冰冷的眸子看向了她:“太后娘娘的真心,侄臣受不起!太后娘娘且去忙立后一事吧,侄臣告退!”
我听到“告退”二字的时候,收回了所有的神思。
赫连行之出来见到我有些诧异,却没有过多表现出来。
我垂眸行礼道:“侯爷万安。”
“免礼。”他没再说什么,径自离去了。
我看着那道落寞的背影,一时间如鲠在喉,一种窒息的压迫感席卷而来。
我入内的时候,赫连太后正伤心扶额,涟漪在一旁安抚着,见我来了又小声提醒道:“太后娘娘,圣女来了。”
“臣女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长乐未央。”
她平复了神色,向我展现了雍容华贵的一面,“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
“在外头都听见了?”
我愣了下,原来她知道我早就在外面了,回过神来才轻声应了一声:“喏。”
“王上性格乖张,立郡主为后一事,他绝不会轻易松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赫连太后定定地看着我,她知道我能明白她的意思,是以并没有多说。
她还真是看得起我,可眼下我除了揽下这重担,也无路可走了:“臣女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你是哀家亲自选中的人,哀家的细作从来没有失手的!”她如是纠正道。
我大惊,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霍朝辞身边还有其他人是她的人吗?
心跳登时漏跳了一拍,这才察觉到自己失言了,我忙跪下认真道:“喏,谢太后娘娘抬爱。”
她凤袖一甩,示意我退下。
我才走至门口,她又唤住了我:“你来哀家这里请安的时间不宜过长,若是有什么事,直接找绿绮就行。”
我的眸子瞬间睁大,惊讶不已:原来是绿绮!
“喏,臣女告退。”
一路上我都在想绿绮的事,不得不感慨赫连太后确实会未雨绸缪,绿绮是自幼跟着霍朝辞的,这就意味着这颗棋子已经在霍朝辞身边埋伏了数年了。
就像赫连太后所言,她的细作是不允许失手的,是以绿绮能做到霍朝辞身边大宫女的位置!
赫连太后行事雷厉风行,绿绮亦是不负所望。
我如此思索着,心不在焉地走着,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不知走到了何处。
诺大的禇宫,我进宫不过月余,每日除了请安以外,也只去过马囿,冷宫,御花园几处,其余的地方还真没有去闲逛过。
这好像是一座废弃的宫殿。
看着周遭陌生的一切,心中懊恼不已,方才只顾着想事情了,该不会是走丢了吧?
走近殿门口才看清了匾额上的字:槿园。
仿佛荒废了很多年了,这字已经有了磨损的痕迹,且积灰已久。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用力推开了大门,映入眼帘的景象令我震惊万分。
还未来得及感慨此情此景,一双大手便将我慌忙拉到了一旁,三两下便重新将大门关上了。
那双手颇有些劲道,我有些吃痛地揉了揉,他关好门回头看我时,一脸歉意:“我弄疼你了?”
我摇了摇头,浅浅一笑:“没事,不疼。”
又想起了什么,看向他:“对了,行之哥哥,你不是走了吗?”
“我……”他有些难以启齿,“我刚才在后面叫了你好几声,可你都没有听到。”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许是我走神了吧。”
他看了眼槿园,对我肃然说道:“以后不要来这里了。”
“为什么?木槿花不是国花吗?我原先还奇怪,既是国花,何以御花园里连一株木槿花都没有,原来都汇聚在这儿了。”
他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将我先带离了槿园,才向我解释道:“都是些旧事了,不提也罢,太后娘娘不喜欢木槿花,碍于这是国花,才没有毁了它们,以后千万别再去了。”
原来如此,他虽然不肯详说是何旧事,可我也能猜到是和圣姑有关了。
圣姑是最钟情木槿花的,是以我的名字便唤作花木槿,赫连太后既然厌恶木槿花,那便是厌恶圣姑,如此就说得通了。
他说的对,既然是旧事,那就不必拘泥于过去。
我听话地点了点头,见他愁容满面,试探地问道:“行之哥哥似乎心情不大好,可是为了方才在凤霞宫的事?”
“你都听到了?”
我颔首默认,又道:“我听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成婚不是喜事吗?你为什么不愿意?”
他的唇角扯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反问道:“素未谋面的两个人如何相处?”
“可我还听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我:“奇怪,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红袖啊。”
“木槿。”他忽然认真唤了我的名字。
“嗯?”我回视着他,见他愁云消散了不少。
“你希望我成婚吗?”他的声音轻如蚊蝇,我根本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什么?”我疑惑道。
他的眸子晃了晃,死死捏住袖下的拳头,力道重得几乎要将自己的骨头捏碎。
他在奢望什么,在期待什么?
老天待他,何时公平过!
他渐渐松了拳头,苦涩道:“没什么,走吧,我送你回揽月阁。”
我笑着点了点头,忽觉身心轻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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