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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一桶金1

睡前芸湖兴冲冲道：“姐，我觉得东山村比京城有意思。”

张芸溪故意问她：“怎么说？”

芸湖道：“一出门就是田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还可以上山上捡野鸡，还可以种菜，像小江那样在地里滚都没有人管了。”

张芸溪问：“那你不想念京城的铺子吗？你喜欢的糖水，漂亮的绣花裙子，还有家里的大院子，好吃的饭菜和甜点……”

芸湖纠结了下：“也是有些想念的……但是饭菜还是姐姐做的好。”

张芸溪拍拍她脑袋：“你拍的马屁姐姐收到了，快睡吧。”

第二日一早天刚亮，张芸溪又带着弟弟妹妹去山上捡了三筐地软，两筐晒出去，一筐拣干净，和煮熟的土豆条炒成馅儿。

小麦面和白面两掺的面团是昨天晚饭后放锅里起的，张芸溪一口气蒸了三十多个中等个头的包子，又煮了一锅稀稀的小米粥，用油炝了个野菜，一顿家常饭就好了。

又胖又圆又软的小包子散发着香味，在盘子里一个挤着一个，用筷子轻轻一夹，散发着光泽的包子皮就深深地陷下去。包子皮里是神奇的地软土豆馅儿，自带鲜味的地软和土豆泥本身原始的香味契合一百分，明明只是最简单的食材，却叫人欲罢不能！

一家人全都吃了个肚儿圆，一向克制的张父竟然吃了五个包子，几个娃一人俩，小江都吃了一个半。一顿下来，两大锅的包子，就剩下十来个，被黄氏用干净的笼布一包，和半只鸡一起放进篮子里——这是给县城的张沅河带的。

吃过饭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了，黄氏带着张芸溪和非要去的张芸湖赶着驴车出门，路上还顺路载了个同去县里看儿子的赵婶子。

芸湖第一次出村，一路叽叽喳喳，把黄氏也带动了起来，不顾大家闺秀的矜持，跟那位素不相识的赵婶子相谈甚欢。赵婶子本就话多，原本还怕黄氏是官家小姐不敢多说，现下见黄氏热情，便回报以更多热情，事无巨细地分享村里趣事，连山后有片桃花林正开花都讲了一遍。

到了县城，娘仨先去木匠铺子看张沅河，小伙子穿了一身伙计衣服，粘了一身的木屑，但眼里闪着光，开朗又精神，比初见时沉默寡言的模样好了不少。

黄氏见儿子形容狼狈，多少有些心疼，非要看着他吃下两个包子，又嘱咐了半晌为人处世之道才罢休，走时，张沅河从怀里掏出一小串铜板：“前天帮师傅做了一套家具，师傅给了我奖励。”

芸湖咋咋呼呼：“哥你也太厉害了，这才两天，你就挣到钱了！”

黄氏不肯拿，张沅河就塞到张芸溪手里：“我不在家，辛苦小溪了。”

张芸溪推脱不掉，就拿着了：“谢谢……大哥，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家里的。以后你负责赚钱养家，我们负责貌美如花！”

张沅河被逗笑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快走吧，我还要干活呢。”

娘仨出了木匠铺子，就去布庄帮黄氏问活计，黄氏厨艺不怎么样，女红却是顶尖的。

京城大户人家教出来的手艺，一拿出样品来，布庄老板自然是挑不出问题来，说定一条绣花帕子八文钱，披肩三十文，听着价格不错，但绣活是个慢功夫，一条帕子黄氏怎么也得绣个一两天，算下来就是个辛苦钱。

黄氏和芸湖对这点小钱其实没什么概念，只觉得要赚钱了，心情很灿烂，一大一小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张芸溪在县里的仙客居门口停下，两人才反应过来。

黄氏犹豫道：“要，要去这里吃饭吗？”

芸湖对对手指：“这里看起来挺贵的。”

黄氏心里算一算今日带的钱钱：“有几十文，点，点两三个菜应该可以吧？小溪实在想吃吗？”

张芸溪无语，从芸湖手里接过篮子：“大哥辛苦挣了十几文，我们哪能一顿饭给吃了。我去卖地软。”

黄氏又抬头看看酒楼招牌：“小溪，地软虽然好吃，但毕竟是乡野小菜，这种酒楼不会要的。”

张芸溪示意两人跟上。

这会儿已经过了午时饭点，酒楼里只有一两桌客人，胖乎乎的掌柜模样的中年人正在柜台后打瞌睡，小二笑呵呵迎上来：“三位娘子吃点什么？”

张芸溪指一指掌柜的：“麻烦你叫一下掌柜的。”

小二挺痛快，走过去就把掌柜摇醒了，掌柜很不乐意，揪着小二耳朵就要骂。

张芸溪连忙道：“掌柜莫急，是我叫小二哥喊您的。”

胖掌柜小眼一扫，没看出什么门道，疑惑道：“小娘子有什么事？”

张芸溪把盖篮子的笼布揭开，递到掌柜面前：“我是来卖这个的。”

胖掌柜探头一看，是黑乎乎的一团什么东西，用手捻了捻，凉凉的滑滑的软软的：“这是何物？”

张芸溪道：“这东西叫地软，是一种菌类，可以炒着吃拌着吃，做包子饺子馅儿最好不过了。”说着，便拿出剩下的几个个包子，叫他尝尝。

胖掌柜细嚼慢咽吃了半个冷包子，在娘仨灼灼的目光里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这么站着像什么话，来来来，坐这边说。”

娘仨同时呼出一口气，忐忑地坐下，等着下文。

胖掌柜心中好笑，斟酌着开口：“姑娘，这地软虽新鲜，却是个边角料，做不成什么大菜，你与其找我，还不如去找外面的包子铺呢。”

张芸溪心里腹诽，真不想要又何必让我们坐下，脸上只笑呵呵：“掌柜的一看就是精明人，可别拿我们寻开心。当下四五月蔬菜青黄不接，您店里菜色想必也单调，这个时候来点新鲜味道，大不大菜有什么要紧？”

胖掌柜道：“一盘小菜怎么能卖得上价钱呢？照你这么说，野菜现在已经上了不少了，没见生意好多少。”

张芸溪：“既是新鲜，那当然是没人试过的独一份最新鲜了，野菜没什么新鲜花样，那些吃惯了荤腥的富家子弟还时不时得拿来解解腻，何况是这时节，新出来没见过的新玩意儿，不用我说，您也知道会多受人追捧了吧？”

胖掌柜笑笑不搭话，张芸溪喝口茶继续说：“小菜固然比不过大菜，但尝鲜价也足够掌柜你赚上一大笔了。”

胖掌柜不动声色喝了半杯茶，将娘仨打量一遍，黄氏和芸湖都有些紧张了，才慢悠悠问：“姑娘怎么称呼？”

张芸溪顺嘴道：“您喊我小张就行。”

胖掌柜愣了一下：“小……张，你这地软，出价几何？”

张芸溪笑出来，谄媚道：“其实地软不算珍贵，我不过占个先机罢了，连我现在带的一筐，再送两张食谱，包教包会，您给我十两银子？”

胖掌柜瞪大眼：“你倒是敢要价！”

张芸溪笑道：“物以稀为贵，您卖个新鲜，我也卖个新鲜，这毕竟是我先想到的，新时代新气象，最贵的不就是……”张芸溪指指脑袋，“主意吗？”

胖掌柜：”你这主意也太贵了，我最多给你五两银子。”

张芸溪气笑了：“掌柜的，说句托大的话，您现在都不知道地软是土里长得还是树上长的，能不能赚这笔钱，都得指着我呢。您这上来砍一半，就没诚意了。”

胖掌柜：“七两。”

张芸溪：“九两！”

胖掌柜：“八两！”

张芸溪：“成交！”

黄氏和芸湖跟着左看看右看看，紧张得很，等双方说定了，这才放下心来。张芸湖小孩子藏不住心事，听到家里要有八两银子进账，笑得两排小牙都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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