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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要下雨，莫要出门

相城的雨总是比其他地方来的早些。先是闪电撕裂夜空，紧接着雷声“轰隆”，这春雨就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古人说:春雨贵如油。

但那是远古时期的俗语，放到现在来讲算不得数。

对相城的百姓们来说，这场雨一下，便意味着仙人老爷一年一度的收徒大典又要开始了。

自打修仙纪元开始，随着仙人老爷们修为的增加，整个修仙界的气象便逐渐被仙人老爷们给把控了。每年应该有多少晴雨天，风具体应该朝哪个方向刮，甚至每次降雨量的多少，打雷和闪电的次数等等，仙人老爷们都有着一套约定俗成的规矩。

比如说，相城的第一场春雨要在每年的三月十五日丑时准时下起，由一道闪电和一道雷声作为开端，以此昭告春雨的恩赐。

也就是在第一场春雨中，老百姓们会紧紧关上大门，期盼仙人老爷们能降临到自己家里，并且在自家的孩童里寻到根骨优异的弟子，将其全家带入仙界，从此父（母）凭子贵，人仙两隔，寿与天齐。

家中没有后辈的人家也不会出门，因为虽然孩童被选中的概率比较大，但是以往也不乏青壮年甚至老人被选中的例子。

至于为什么要在第一场春雨选人，仙人老爷们给的说法是天地久旱逢甘露迸发出的道韵是一年中最活跃的时候，这时候的人们更容易与这片天地产生共鸣，资质好坏也最容易体现出来。

沈渊此时便在家中坐立难安。

三年前的今天，同样是仙人老爷们来收徒的日子，当时年仅九岁的沈渊因为进入南山，迷失在南山的密林里导致一夜未归，说不上运气好坏，虽然最后沈渊从南山活着出来，但是当他推开门时才发现家中早已人去楼空，向邻居一打听才知晓是自己的小妹沈思舒被仙人老爷们看中，带着全家飞升仙界去了。

沈渊听完目瞪口呆，紧接着陷入深深地懊悔中，反应过来后便开始狠狠地抽自己的嘴巴子。一边恼怒自己葬送了如此良机，一边诧异为什么家人为何不求仙人老爷找寻自己将自己一并带上，对于找个人这种小事，仙人老爷来说应该很轻松就能做到才对。

沈渊摇摇头，表示想不通。

三年间，沈渊经历了两次收徒大典，奈何仙人老爷们不赏脸，截止到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

沈渊时起时坐，时而像无头苍蝇般在房间里打转，每隔片刻便会用焦急的目光看向夜空，期冀仙人老爷们一身白光从天而降，将其带走。

一夜无眠。

等到远处的天空露出鱼肚白，沈渊重重一叹，知晓今年又是空等。

仙人老爷们的收徒大典至日出截止，这是规矩。

随着后悔、恼怒、哀怨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沈渊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他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罢了。

只是一夜未归，换来的却是三年的孤苦无依，若不是街坊邻居见他可怜平日里多有帮衬，凭他一介孩童，哪能在这滚滚尘世间存活下来。

颓废地瘫在院子里，沈渊眼睛空洞地看着天空。深邃的蓝色在铺洒开来，星光闪烁斑驳，照射在他的身上。

良久，沈渊空洞的眼神稍稍一定，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块古玉，然后将其置于眼前。

这块玉可以说得上是沈渊孤苦无依的罪魁祸首。

三年前，沈渊正在家中午睡，蓦地被一阵呼唤声叫醒。

沈渊环顾四周见没有异常，便以为又是做梦，随即沉下心准备继续补觉，然而紧接着就被一阵更加急促的呼声唤起。

观察周遭，发现旁边的父母跟妹妹并无异样，沈渊便确定这呼唤声只有他能听到。

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听着脑海中越来越清晰的呼唤声，沈渊的好奇心也被勾了出来。

“妈，我出去一趟！”

“早点回来，别错过今晚的收徒大典！”

“知道了！”

定了定神，跟父母简单知会一声，沈渊便火急火燎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沈渊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现在家中除却沈渊和父母之外，还有一个小他两岁的妹妹，唤作沈思舒。

妹妹是个人小鬼大的小精灵，年纪轻轻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眼珠子无时无刻不在滴溜溜地转，经常骗沈渊的白面馒头吃。

沈渊父亲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给赵地主种地，好在仙人老爷们每年都规律地降水，粮食保收，不用担心出现颗粒无收的状况。

母亲在家做纺织，平日里家里穿的衣裳都是母亲亲手所织，织多的部分还能拿到市集上换钱贴补家用。

如此下来，一家四口的日常生活也勉强能支撑下来。

不知不觉间，沈渊走到了南山前。

南山是南山山脉的简称，由数十座高低不同的山峦组成，其中林木密集，飞鸟走兽一应俱全，平日里除了猎户没人会进去。

沈渊站在山脚下犹豫不决，纠结要不要追随声音进去，思索片刻后，终究还是恐惧大过好奇心，转身决定回城。

然而就在沈渊刚走一步之后，一阵剧烈的疼痛涌上心脏，以致他不得不双手紧紧捂住胸口，缓缓蹲了下来。

只见沈渊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青筋外秃，表情狰狞可怖，一瞬间被痛的失了声！

这怎么还不让走了！

一边捂着心脏一边腹诽，待疼痛慢慢减弱后，沈渊深深呼了一口气，抬起右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随即站起身试探性地朝着呼唤声传来的方向走了一步。

没事！

果然如此！

见自身没有异状，沈渊心头微定，随即将视线落在眼前的密林处。

进到林子最方便有一条土路，是平日里猎户进山打猎常走的道路。道路两边分别立着数十棵十多米的樟树，枝干粗壮。申时的阳光已经不再浓烈，打在树上，将它们的影子拉地有些长。

幽静神秘的气息随着沈渊视线渐远而渐增，整个密林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等着他入瓮。

呼——

长舒一口气，沈渊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硬着头皮走进了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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