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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忌惮## 在线试读
-忌惮朝议大殿之上如同死寂一般，落针可闻。
满朝文武都死死的按住自己的心脏，生怕一不小心蹦出体外。
这个赌注太大了，大到绝对可以动摇大秦以后的国策和走向。
一群儒生博士激动的浑身发抖。
若是李斯退出朝堂，那么作为当世最大学派的儒家必然会趁势崛起，利用庞大的民间影响力来构建儒生心目中的大秦帝国。
而一群法家门徒却都面面相觑提心吊胆，惊慌甚至惊恐的看着方云和李斯。
至于王绾赵威等公卿，全都张大嘴巴，内心如同海潮翻滚。
甚至蒙毅和冯劫二人眼中闪过一种说不清楚的光芒，看方云的神色，多了一丝敬畏。
当然是敬他是条汉子，
谁都想不到，这个年纪轻轻刚来京师只有几天的小方士，竟然敢如此正面直怼李斯，甚至连始皇帝的面子都不给。
似乎自从嫪毐挂了以后，整个大秦就没有人敢这样做。
“放肆，廷尉乃是九卿之一，辅佐陛下二十余年劳苦功高，即便是你这一万套马卒装备打造成功，又如何与廷尉的功劳相比，小仙师还请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过是无官无爵之辈，这赌注未免也太儿戏了吧！”李斯身后，一位头戴法冠的中年男子站起来，手中的笏板指着方云怒斥。
“不错，小小一介方士，何敢在朝堂口出狂言，陛下，方云在朝堂蔑视重卿，臣建议将其逐出京师。”
“臣附议！”
“臣等附议！”
有人带头，瞬间朝堂上呼呼啦啦站起来一大群人顶帖，矛头齐刷刷指向方云。
王绾赵威冯劫等人脸皮轻轻抽搐几下，全都默然低头，无人开口帮忙。
不过心中也皆都为方云叹息一声。
方云还是太年轻了，第一天出现在朝堂之上，竟然就敢直接和李斯开撕。
如今满朝文武敢和李斯作对的几乎没有。
或者说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意。
李斯一直深得圣宠，撕破脸皮争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有丝毫的好处。
要扳倒李斯，除非是始皇帝点头，其他任何方法都没用。
始皇帝高坐龙榻，脸色同样有些阴郁。
驱逐方云他内心是不愿意的，但方云方才拂他脸面，让他的确有些不高兴。
而且今天刚赏了方云当朝就又翻脸，传出去只怕天下人都会笑话，而且也会而给天下人一个皇帝不能纳贤的错觉。
因此始皇帝左右两难之间，突然间对李斯也有了一丝些许的怨气。
方才要不是李斯突然跳出来，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
失控，是君王最讨厌的事情。
而眼下，始皇帝感觉到自己登基称帝以来，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失去了掌控力。
一位是来历神秘莫测而且还拥有神秘法术威能的神仙方士，拥有诸多奇思妙想，刚到京师便送给自己一份能够建立泼天大功的见面礼，让他寄予厚望准备重用。
另一位则是从秦王便辅佐自己一路制定国策律法，屡屡提出重要建议扫平六国的开国重卿。
两人针锋相对的局面让始皇帝有些束手无策。
“哈哈，诸位以为把贫道赶出京师就算得胜，难道就不想知道这赌注真正的代价？”方云突然哈哈大笑打破了朝堂的宁静。
“哼，何样代价？横竖也不过是一万套马镫马鞍等物，即便是没有仙师的方法，只要朝廷征召全国工匠全力打造，也并非无法完成，倒是仙师凭借一句话，就想朝廷赔上一位九卿之尊，这代价不赌也罢。”有身穿绿袍的官员冷哼。
方云拂尘一甩笑着说：“若是贫道这方法不需要朝廷出任何物品，就能白得这一万套装备呢？”
“怎么可能？”方才发话之人霍然站起来。
朝堂之上顿时一阵嗡嗡喧哗之声。
包括李斯和一群打酱油的王侯都忍不住全都扭头看过来，带着满脸的惊讶。
“仙师可没说笑，不要朝廷出一钱一人一物，就能在半年之内完成一万套马卒装备？”少府令赵威激动的差点儿跳起来。
“不错，如若按照贫道的计策，的确是这样，赵府令，麻烦您帮忙计算一下，打造一万套马卒装备共计要消耗人力物力财力各几何？然后让诸位一起参详一下，这笔赌注的代价到底有多大，值不值得廷尉与贫道赌一场！”
“好，好，某这便让人计算……”赵威只感觉口干舌燥，转身招身后就坐的几位少府官员过来，让几人赶紧计算打造这一万套装备的消耗和代价。
几位官员立刻抽出随身的书刀，就在案桌下取出空白竹简开始列项计算起来，而满朝文武皆都屏声静气的看着几个人忙碌，甚至始皇帝的脸上都露出一丝激动和期待。
而看见始皇帝如此神情，李斯呆呆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心中潮起潮落五味成杂。
一万套马卒装备，消耗的人力物力财力不计其数，即便是他如此强势，也感觉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毕竟律法再强，但最终还得工匠一剪一锤的慢慢完成，丝毫不能投机取巧，完全是靠人力物力和时间硬堆出来的。
而如果按时完成万套装备，对于早就定下国策要扫平的西北匈胡来说，这份功劳足够封侯，因为有了一万装备新式马具的马卒，以一当十的战斗力算下来，不说扫平河南，扫平整个匈奴和东胡都不在话下。
若是用一位九卿换边境数十年甚至上百年安稳，另加拓地数千里来说，完全是一笔超级划算的买卖，始皇帝又不傻。
看来还是自己太傻了啊！
李斯老脸抽抽几下，看方云的时候，眼神中多了一丝忌惮。
不过同时，他又有些疑惑和期待，不知道方云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方法，竟然不需要朝廷出任何东西就能白得一万套装备。
一刻钟过去，朝堂之上人人感觉度日如年。
但谁都没有出声催促。
毕竟这个赌注太大了，大到连始皇帝都感觉有些无法掌控进展和结局。
“陛下，老臣已经计算完毕！”突然一群聚在一起计算商量的官员全都站起来，赵威也拿着一卷竹简转身对着始皇帝拱手。
“还请赵府令宣读计算结果！”始皇帝坐正之后微微点头。
“臣遵旨！”赵威抬眼一扫大殿，然后接着宣读，“一万套马卒装备，测算须上好甲等牛皮一万张，如今少府库存不过两千张，须另外收购征集八千，每张牛皮合五百金，价值合计四百万金……另需合适的鞍木一万具，全都需要去山野寻觅砍伐，消耗时间人数无法计算，臣折算成车辕之费，每具合两百金，万具价值共合两百万金……另打造马镫和马蹄铁共需铸铁十万斤，每斤合十金，价值合计百万金……另还需铜扣铰链各五万枚，需铜一万斤……另根据前几日的制造过程和速度判断，若是半年完成万套装备，至少需征调铸匠千人、帮工学徒七千，皮匠千人，帮工学徒五千，木匠千五百，帮工学徒五千，而运送这些金皮木炭，还需动用车辆马匹和奴仆刑徒数万，新建和改建千余座火炉，又各自需要数百工匠……另伐木烧炭，采矿冶炼，皆都需要统筹安排，期间消耗臣短时间无法计算，因此只能粗略估算，若是半年完成这一万具马卒装备的打造，至少需要征调工匠、学徒、帮工、民夫、奴隶、刑徒共计十万余人，消耗粮食二十万石，筹备各类物资另需近千万钱开支，折算成粮食，共计三十万石……”
“嘶~~”
赵威说完，朝堂之上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始皇帝都吓了一大跳，脸色凝重的问道：“赵府令可没算错？”
赵威只能苦笑拱手道：“陛下，老臣非但没有算错，而且估计还远远不够，因为其中路上的运转消耗和车马折损都没有计算在内，而且这还只是基础成本，朝廷围绕此事运转的开销尚未开列，因此老臣以为，这五十万石开支，只不过整体花费的六成而已……”
始皇帝听完之后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感觉脑袋似乎有些缺血。
五十万石粮食的开销，几乎相当于一场灭国之战的总消耗。
而灭国之战虽然开销大，但实则胜利之后还能赚回来，抢夺敌国的粮草和人口财富足够补偿战争消耗，这也是古代君王打仗的动力。
打胜仗就是赚钱，后世美国继承的就是战国军阀们最简单的思维方式。
当然，投资需谨慎，打胜仗固然很美好，但一不小心打输了那就是血亏。
所以穷兵黩武的代价最后就是国力亏空输的一塌糊涂。
始皇帝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看似不起眼的一万套马卒装备，竟然耗费如此巨大，因此一时间也对这件事也有了一些动摇。
而李斯听完之后，脸色很快从惊愕变成惊喜，内心酝酿片刻之后似乎充满了无穷勇气的对方云拱手说：“仙师方才说可以不费朝廷一钱一物就能完成这一万套马卒装备，不知真假？”
方云心说你个混蛋还是没放弃害我，于是嘿嘿一笑点头：“自然，廷尉没有听错，贫道的确这样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