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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她的犒赏

第二天醒来，床头的闹钟指向七点零六分，夏天刺眼的阳光裹挟着蝉鸣，透过没有拉好的窗帘缝隙透了进来，叫人不得好梦。

然而疲惫又铺天盖地而来，阮夏挣扎着设了闹钟，伴随着蝉鸣声安心睡去。

十点钟，闹钟准时响起。醒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懵，酒店桌上远山流水图样的茶具，让她恍惚间回到了小时候，父亲母亲在小院里冲茶看着她嬉闹的场景。

阮夏在床上放空了几分钟，感觉肚子空空的，时间还早，先去酒店的餐厅吃点东西，她起身换了衣服。

走到酒店大堂，到前台问了一下餐厅的方向。转头，却意外地看见左向东坐在酒店待客的沙发上，一手扶着沙发的边缘，眼睛闭着，稍微靠着椅背，不靠近点都不会知道是睡觉的模样。

阮夏想，“真不可爱，连睡觉都是这么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微皱的眉心……

左向东惊醒过来，抬眼就看见阮夏笑盈盈地立在前面。

“阮夏。”

“怎么过来了不打电话？”阮夏看到他有些乌青的眼底，有些赧然。

“没想到你那么早醒来，睡得还好么？”

“那你还这么早过来……”

“想过来了就过来。”

阮夏感到有些暧昧和尴尬，看着左向东却一脸坦然，也就撇下心思，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他只是好意罢了，“那为了犒赏你，请你吃早餐。”

“好。”他答应的非常爽快，生怕对面的人下一秒反悔。

两人往餐厅走去。

已经十点多，餐厅进餐的人还是很多，阮夏要了一份香浓豆浆和新鲜出炉的奶黄包，左向东要了一杯蓝山。

“现在应该是早午餐了吧，你怎么不多吃点。”阮夏抿了一口豆浆问。

“刚过来的时候吃过早餐了。”

“不加糖？”阮夏看着他喝着黑浓的不加牛奶不加糖的蓝山，眉头都不皱一下，有些讶异，她记得以前他喜欢的是摩卡，加一小杯奶一勺糖。

“这样，比较有味道。你还是豆浆面包，去了法国怎么办，很少有豆浆卖，面包也应该没有这样的味道。”

“一开始，尝试着喝牛奶，吃三明治，但是还是不习惯，后来，我买了榨果汁的机器，自己做豆浆，还跟邻居的中国阿姨学了蒸面包。我厉害吧？”阮夏笑了笑，法国之旅的一开始满是心酸的回忆，讲起别人不知的只言片语，却显得特别快乐。

左向东心里满是苦涩，口里的蓝山的味道还在，却比不上心头尝到的味道。她的生活总是充满了乐趣，无论有没有他，都是那么鲜活，她根本不需要他！喝了一大口咖啡压下情绪，他开口说，“还没听说你为什么回来。”

“怀念正宗的豆浆和奶黄包的味道。回来尝一尝。”阮夏摇摇手中的豆浆，缓缓开口。

左向东知道这不是理由，他认识了她七年，在她身边五年，他熟悉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他知道，于她，这理由不足以让她从法国回来。他低下头，不作答。

阮夏有些失神，眼前的男人比起两年前更有魅力了，也更具压迫力，他一沉默，她就不知所措。她努力找些话题，“左叔叔还好吗？”

“嗯，退休了，挺好的。”左向东的父亲开了一家金融公司，不大不小，运营稳妥。

“那公司现在是你在管吗？很辛苦吧。”

“还好，应付的过来。”

阮夏不知道再怎么接话，他从来都很照顾她的情绪，不会给她难堪，所以当所有人都说左向东这个人难相处时，她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她体会到了……

一个电话打破了僵持的气氛，游小雨卖萌照片在屏幕上闪动，阮夏第一次觉得游小雨这么可爱，“喂，小雨。”

“小夏夏，起床了吗？我和安南去接你。”游小雨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话筒的一端传来。

“额……向东过来接我了，我们一会就过去。”

“哦！好！那我们红馆见咯。”

“好。拜。”

“拜拜！”

挂下电话，刚要开口，左向东起身，说，“走吧。”阮夏在后面跟上。

左向东把车子开到阮夏面前，下车准备帮她打开了前座，这时阮夏已经打开了后车座，他的手僵在了车把上。

阮夏半侧着进车的身子也顿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红馆离酒店并不远，十五分钟的路程，阮夏却感觉时间很漫长，左向东安静地开车。她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自然地和他同处一个空间。

两人下了车后进了红馆，这是他们大学时期最喜欢来的地方。红馆，顾名思义，就是以红色为主调：红砖垒成的外墙别有一番风情，好像西欧的一些农庄，里面的装修也是以红色为主调，粉红粉刷的墙壁，淡粉的灯光，还有服务员身上**的围裙。红馆一直没有变，阮夏心里默默感慨，总有个地方，默默地，维持着原样，慰藉离去的人们的记忆。

用目光扫视了一圈，小雨和安南还没有到，已经几乎满座，大多是聚餐的学生和年轻的白领。来到这里，仿佛又回到了以前……

左向东看到了窗边的一个位置上一对情侣模样的男女正准备离开，很习惯地拖着阮夏的手走过去，意识到自己抓着阮夏的手，触电似的放开，“对不起。”

阮夏摇了摇头。

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游小雨和李安南进门。

游小雨几乎是跳跃过来的，“安南刚才还在说干嘛约在红馆，可能没位置。没想到你们先占了位置，哈哈哈。什么时候到的啊？”

“也就刚刚。正好有人要走。安南呢？”

“停车去了，呆会就进来。这里是不是没有变呢？是吧，来到这里就想起以前我们四个人经常一起厮混的时间，唉，又开心又难过的，都老了。”游小雨看着周围年轻蓬勃的学生，叹气道。

“安南，这边！”看到李安南在门口张望，游小雨招手。

“阮夏，欢迎回来。”

“安南，谢谢。”

阮夏轻拥了一下李安南，左向东想起了她在机场时伸手对他说，谢谢你来接我，呵，相比之下多生分。阮夏，是不是，当你决定要远离这个人的时候，你就能够在行动上贯彻到底，毫不犹豫？

左向东招来服务员，翻开服务员递上的菜单，游小雨惊呼，“怎么都还是这些东西！快两年了一点变化都没有！”

李安南笑着问服务员，“你们老板是内稳态主义者么？”

服务员是个很可爱的女生，大概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吧，红馆招收许多兼职。她闻言红了脸，“什么是内稳态啊？”

“就是个比喻，说那些不喜欢改变的人。”

“不知道……我刚来不久……”

“李安南，点餐！别为难别人。”左向东出声解围。

“哈哈，向东，英雄救美啊！”李安南打趣。

服务员的脸更红了，应该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客人，她眼睛瞄向那个被称呼为向东的男人，很深邃的眼睛，肤色偏白，白色的衬衣衬得他很儒雅，不禁多看了几眼。

“向东，小姑娘在看你！”眼尖的李安南撞了撞他的手。

服务员下一秒几乎要落荒而逃了。

“李安南，好好点餐！”游小雨用餐牌狠狠地拍了他的头。

“好好好。”

四个人终于顺利地点餐完毕，小姑娘松了一口气走回前台。

“向东，你看你魅力不减当年，怎么会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啊？”李安南瞄着回到前台还在往这边望的小女生，兄弟好地拍了拍左向东的肩。

“我没你那么幸运。”左向东斜靠着窗台，淡淡地笑，谁会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呢？唯一知道的那个却一点都不在乎。他斜睨了阮夏一眼，她用勺子搅拌着奶茶，好像一点都没在意对面的聊天内容。

“李安南，你看你该知足了吧！连向东都夸我是个好女人。”游小雨闻言一脸得意。

“向东什么时候夸你了？”李安南一脸疑惑。

游小雨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笨吖！向东说你幸运，意思就是我是个好女人，遇上我是你的幸运！”

“哦！”李安南把一个“哦”字说得千回百转，又招来游小雨的拳打脚踢。

左向东笑看着。幸运是，你爱的人恰好也爱着你，无需遇到多好的人，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人，别人再好，也抵不上这一个。

红馆的送餐效率很高，一会，四人的餐点都送到了。

“馄饨？阮夏，吃这个？”李安南有些惊讶。

“嗯？”阮夏意会不过来。

“吃了两年法国大餐的，你回来吃这个？”

“阮夏就喜欢这个，估计在法国憋死了吧，什么蜗牛什么的不是她的菜，”游小雨笑着帮阮夏解释，“说起来她也真专情，我记得大学那阵，每天早餐就是一杯豆浆加一个奶黄包，雷打不动！”

“习惯而已。”阮夏看着木质的大碗中浮着的****的馄饨和绿油油的葱，虽然刚吃早餐，但也食欲大动。

“阮夏你在法国怎么熬过的？”左向东说。

阮夏有些惊讶，她以为左向东不打算理她了……

“是啊！你这么一根正苗红的大好中国青年，跑到法国去，唉，对了，当时是为甚麽会到法国去的？”阮夏还在沉默，李安南又接着发问了。

“我……”伤痛的回忆一下子被触及，阮夏不知道一时不知所措。

知情的游小雨瞪了李安南一眼，他意会到好像触到了雷区了，收声低头吃东西。他和阮夏是因为游小雨的关系认识，他了解阮夏的为人，对阮夏的私事却了解甚少，也一直觉得阮夏是很好相处的人，却不喜欢与人多聊私密的事情，不知道这次是碰到什么避讳的。

“安南最近医院忙吗？”左向东低沉的声音响起，仿佛刚才的沉默尴尬不存在。

阮夏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左向东还是低着头细细地切着牛扒。

“最近还好，去北京出差之后这两天休假。”李安南松了口气，“你应该很忙吧，公司一个多月前才上市。”

“差不多了，最近能缓缓了。”

“向东真是不简单，从左叔手里接过公司短短两年就把公司发展成上市公司。”游小雨赞赏道。

“我运气很好。”

“哈！你小子！傲娇了！”李安南一个拳过去，气氛又恢复了热络。

四个人又聊了一些大学时发生的糗事，于一些人，是年少无知的轻狂，于一些人，是生命弥足可贵的记忆。

一顿饭吃了近三个钟，左向东去结账的时候，点餐的那个小女生在服务台收钱，脸红着收过左向东递来的钱，附赠了一张会员卡，又被李安南那厮一阵哄闹。

“要不去接下来我们去唱K？好久没去了。”游小雨提议。

其他三人都表示没意见。两辆车风风火火地出发时，游小雨接到了母亲大人的电话，传旨要游小雨速速回家，游小雨的舅妈从香港飞来上海。

游小雨不情不愿地回去了，李安南护送，剩下二人。

“阮夏，去哪？”

“随便逛逛吧，想看看S市有没有什么变化。”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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