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袁燊李淼的精选奇幻玄幻小说《艮门》,小说作者是“雾里雪”,书中精彩内容是:岁在民国数载,有金陵女吴氏,偶然恶疾,不满三十,皮纹苍老,满头银发,其夫李淼,为治顽疾,不择手段,遍寻天下,得知只有长生不死之秘可为良药,而此秘术就藏在袁燊祖传罗盘之中,可怜袁燊,徒受无妄之灾,家破人亡,颠沛流离二人因机缘巧合之下进入罗盘之中,浮生须臾,横穿华夏岁月长河,魂引千年帝王将相,一段段历史在两人的宿敌命运里重现,国仇家恨也好,爱恨纠葛也罢,罗盘中千年也不过尘世数载,待到人间回首时,物是人非,残垣断壁,有何所依,又有何所惜?天下之大,何有长生不死,世间之常,本无长盛不衰,只是时人多有痴情者一二三,潦添谈资尔尔……...
第4章 风雪阁命缘起始 在线试读
袁燊立于风雪阁门外,朱门衔环一阵铜光暗涌,化作兽面怒目咆哮。
他不敢冒进,便用玉如意轻轻碰了碰衔环,随即耳边炸开一阵虎啸狼嚎,不等再做思量,朱门瞬开,一阵寒风霜雪如光影飞箭洞穿五脏六腑。
袁燊只觉得钻心剜骨,欲高声呼救,腹腔中早已冰山千座,突兀间整个人竟昏死过去。
“哐哐哐。”
风霜隐去,阁壁瞬间燃起油灯千盏。
待袁燊缓过劲来,才知自身已在风雪阁殿内,感觉浑身并无些许后遗伤痛,便站起身来,开始仔细打量这风雪阁殿内景象。
只见九根玄柱分立殿中,柱身雕负屃祥云,或盘旋屏息凝望,或绕柱冲天咆哮。柱底旁各放有一铜鼎,或圆或方,鼎身镂盘龙纹,又以鸟纹为辅,然锈迹乏多,早失了气势光泽。殿内两侧阁壁上陈列古铜灯盏千座,群光集聚之下,辉映出穹顶北斗星海。
殿内不陈宝座屏风,更不置熏炉香亭,仅有这九柱九鼎,倒多了一份落寞。
袁燊绕柱而走,正细数负屃生有几爪,听得身后似有异响,回头一看,却不知这殿内**何时多了一张案几,而那案几前正坐立着一身玄色衮服的少年。
少年见袁燊望来,微微一笑,伸手对着案几前凭空一扫,案几上便多出两盏鸟纹爵,再用食指对着爵虚点了几下,琼浆便从爵内溢了出来。
“彩!”少年说完,右手两指托住鸟纹爵的兽首鋬,左手前遮,仰头一饮而尽,而后举着空爵对袁燊示意。
袁燊看着少年,人的气质果真是与生俱来,眼前少年模样,面如冠玉,剑眉入鬓,鼻若悬胆,其人一言一饮,举手投足间都是上位者般姿态,望之俨然。
反倒是自己,破风衣下遮住自己几斤骨头,花子命。
只是稍作迟疑,袁燊便走到案几前,盘腿坐下,在少年郎的注视下一把饮尽爵中之酒。
清淡如水,入口化甜,到了肚中却添了万种惆怅。
“这是什么酒?”
“余何曾说过这是酒?”
“余?余是谁?不是酒又是什么?”袁燊问道。
“余?是啊,余又是谁?”少年郎说着,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又说道:“这不是酒,只是美人眸中泪罢了。”
美人泪?
袁燊看着这少年郎,心下暗猜他十有八九是为情所困了。
人间八万字,情字最伤人。
少年郎叹了一口气,瞥了袁燊一眼,问:“报上名来吧。”
“我?我姓袁名燊。”
“袁家小郎,呵。”少年冷笑一声,又道:“你也是落得闲情,到余这来,这惑还差几转?”
“ 几转?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袁燊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谁?”
“你不知道余是谁?”
少年郎一愣,摇摇头自嘲苦笑道:“也是,袁家子哪个愿多看我一眼?但凡早知余是谁,怕也不会想进这阁门了。”
袁燊说道:“我自从到此,便只见过一个老头。那老头给了我件玉如意,说我是有缘之人,来此解惑,让我想进哪个门楼用玉如意叩门就行。我看你阁门前烧了八盏灯笼,心下觉得好奇才来的,况且这阁楼牌匾也没写着你姓甚名谁,我又怎会知晓?”
“难怪,倒是那青莲道长不晓事,也罢,论起来,余与你家几位祖辈倒也算旧识,想不到千年以后还有袁家子愿意来我这阁楼。只是如今余没了那重温旧梦的闲情,琼浆共你饮,缘分就此尽了,你现在可以离去了。”少年郎摆摆手,随后紧闭双眼,坐定养神。
出去?不是解惑么?这就让我走?
“这又是何意?我不是要解惑么?”袁燊问道。
少年郎并不言语。
袁燊自知讨了个没趣,心下更多了几分好奇,问道:“为什么要说知道你是谁,便不会进这阁门?难不成你这名号有什么让人忌讳?”
少年郎缓缓睁开眼,似笑非笑道:“你不是士人?”
“士人?”袁燊一愣,自嘲道:“现如今哪还有什么士人,我是个花子。”
“那倒有趣,沧海桑田,王朝更迭,皇帝都是轮流做,袁家后人落魄到去乞讨,天机报应,倒也合理。”
袁燊倒也不恼,只是问道:“那么,你又是哪家?”
少年郎噤声。
“实在是奇怪,就算是士人又如何呢?大丈夫行于天地之间,有何不敢言姓名?”袁燊见少年郎未有反应,又继续说道:“我看你衣着言行,自有气质,就算不是身居尊位,那也必是钟鸣鼎食之家出落的少年,怎得如此畏缩,倒不如我这花子真性情。”
少年郎双眸暗下去,眉间落雪,却仍是不开口。
“如今我为解惑而来,你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左右无非是是个名姓,有何不足为外人道?天底下骇人听闻的事多了去了,倒是没见过名姓有这般的。”
“没意思,没意思,你这人忒没意思。”袁燊站起身来,拍拍风衣朝着阁门边走边说道:“我看你多半是为情所困,既然这般痴情,说个名字又能怎么?我还能笑你不成,这世间唯独这痴情,容不得他人取笑,欸,对了,你该不会是西门庆吧?”
“西门庆是谁?”少年郎问道。
“你不知道西门庆是谁?”
袁燊停下脚步,满是戏虐的看着少年郎,笑道:“嘿嘿,莫不是被我说中了?那天桥下的说书先生,说你是风流倜傥器宇不凡仪表堂堂。”
“嗯,这乍一看说的也没错。”袁燊踱步打量着少年郎,又说道:“说是万般皆好,可惜唯独有个缺点,好**,幽会武大郎的妻子潘金莲,还被人家小叔子几拳打死。欸,啧,你不会是现在还想着潘金莲吧?”
“啪!”
那少年郎猛地睁眼,一拍案几,便是一股狂风卷着袁燊跪倒在案几前。
少年郎对着袁燊伸出手。
“你干嘛?你想干嘛,说你两句说不得了是不?”袁燊挣扎着想站起身,却感觉到膝盖上压了两座大冰山。眼看着少年郎的手快放在了自己的头上,便大喊道:“你自己敢做的事,不敢让人说了?莫挨老子!”
那手只是轻轻碰了袁燊额头一下便抽走了。
袁燊只觉得脑海里穿过了一道银光,那是千山万水惆怅光阴,随后便抬起头对着少年郎问道:“姬宫湦?周王?”
少年郎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那个为博得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
周幽王眉头紧皱。
“好啊好啊,那你直接说你是周幽王就好了,这有什么难开口的?不就是烽火戏诸侯,不就是昏庸亡国,这有什么?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代了,在你之后的亡国之君比你疯的不知道有多少,也不看看大清都亡了,时代变了呀。”
周幽王等他说完,才缓缓开口道:“是啊,余就是你口中的那个昏庸无道周幽王,所以你走吧。”
“我为什么要走?”
“你不走,在这里干什么?”
“我要替你解惑。”
“亡国之君,罪有应得,何惑之有?”
“无惑,在这艮门街,在这风雪阁?”
“......”
袁燊发现自己还是跪在地上,对着周幽王说道:“敢不敢让我站起来说话?”
周幽王说道:“见王没有不跪的。你不怕余?跟余沾上关系,不会有什么好名声。这千百年来,艮门来了不少大夫士子,满嘴的仁义道德,在他们眼中余便是罪有应得,若真替我解惑改命,又拿什么来作为他们教导君王的例子呢?”
“为什么要怕你?你这话就有意思了,我本就是一花子,我要什么名声?世人有几个识得我?你都身死了几千年,后世早就给你盖棺定论,我能沾什么关系?如今早就没了君王,我来替你解惑也不是为了这个。我除了怕会让我短命几年以外,其他的不在乎。”袁燊突然一愣,又说道:“不对,你不是死了几千年,怎么还会在这?那老头真没骗我,这人世间真有鬼魂?”
周幽王看着袁燊,眼睛满是复杂,良久,才叹了口气,说道:“什么才算死去呢?论起年岁来,余已身死两千多载,魂落骊山,游荡人间数百年。可是有一日,他们告诉余,余从来就没有死去,只是找不到归家的路了,等有一天,会有人来了却余心中执念带余归家。余在这楼里一坐便是一千三百多载。这些年来未尝没有人来过艮门街,可来除了袁家子外,其余人听闻余在阁里,便望而却步,生恐沾了关系受了骂名。余在他们心里,早就该死了的。”
“你知道余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嘛?”周幽王看着袁燊。
这话,像是问袁燊,又像是问他自己。
袁燊不知如何回答。
“你当真要替余解惑?”周幽王问道。
袁燊点点头。
周幽王转过身去,双臂一挥,阁壁的油灯摇曳,穹顶的北斗星海发着耀眼的光。
“来,闭上眼,观余一生,其惑何解?”
狂风怒号,霜雪撕咬,星海堕落,仿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