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燊李淼(艮门)最新章节在线阅读_《艮门》最新热门小说

主角是袁燊李淼的精选奇幻玄幻小说《艮门》,小说作者是“雾里雪”,书中精彩内容是:岁在民国数载,有金陵女吴氏,偶然恶疾,不满三十,皮纹苍老,满头银发,其夫李淼,为治顽疾,不择手段,遍寻天下,得知只有长生不死之秘可为良药,而此秘术就藏在袁燊祖传罗盘之中,可怜袁燊,徒受无妄之灾,家破人亡,颠沛流离二人因机缘巧合之下进入罗盘之中,浮生须臾,横穿华夏岁月长河,魂引千年帝王将相,一段段历史在两人的宿敌命运里重现,国仇家恨也好,爱恨纠葛也罢,罗盘中千年也不过尘世数载,待到人间回首时,物是人非,残垣断壁,有何所依,又有何所惜?天下之大,何有长生不死,世间之常,本无长盛不衰,只是时人多有痴情者一二三,潦添谈资尔尔……...

点击阅读全文


胡天八月,风高怒号。

王旗摆动,对着天空盘旋的秃鹫,发出垂死前最后的怒吼。

营帐内,老人仰面朝天躺在床上,银发顺着软枕铺散开来,面色如天际间的灰霾,起伏的呼吸隐约间透着一股不甘。

袁燊跪坐在床前,默然看着老人,心里不断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先前在风雪阁里,周幽王只说让他闭着眼,可如今睁开眼却突兀的出现在这里,而自己的意识,却转到了这副只有十来岁模样的少年身体里。

这副躯体倒也不是别人,正是周幽王姬宫湦,而眼前这个快要垂死的老人,正是周幽王的老爹——周宣王姬静。

这叫什么事?直接魂穿了千年光阴,非要丧父祭天,法力无边么?

尽管意识仍是袁燊的,但他也同时拥有了这少年十来年的记忆,紧接着便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滋味涌上心头。

他的父王,数日前狩猎时意外坠马,自此便几乎半瘫在床上。

随行的巫祀诊断之后,只说是静养数日便可康复。可是时间日复日过去,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开始频繁吐起血来。

巫祀来看了几次,为此特意做法问卦上天,得知这所谓意外坠马,竟是因为死去的杜伯心中有怨,阴魂不散出现在当日猎场,化恨为弓,以怨作箭,将父王射于马下。

巫祀询问得来的天意,是冤魂索命,药石无医。

眼见平日里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王这般模样,饶是袁燊也控制不住这身躯,那眼泪便啪嗒啪嗒的跌落下来。

老人听着泪珠捶打地面的声响,缓缓侧过头,对着袁燊柔声说道:“湦儿莫哭,余乃昊天之子,自有昊天庇佑,坠马这等伤痛,休养几日便好。”

“可是湦儿听巫祀说,昔日父王冤杀杜伯,杜伯心中有怨,化作鬼魂在草场之上对父王……”袁燊正要说下去,却感觉整个营帐内的气氛一冷,瞬间反应过来,收声不再言语。

这杜伯,论起来乃是尧之九子后裔,其人生的模样英俊,又能谋善断,是周宣王的大臣。周宣王有一宠妃叫女鸠,这女鸠本就生性放荡,见杜伯模样英俊,便想方设法引诱,却总被杜伯拒绝,女鸠恼羞成怒之下,便在周宣王面前诬告杜伯对自己多有逾礼欺侮。男人最容不得的便是头顶绿帽,更何况周宣王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一怒之下便直接将杜伯处死。

袁燊继承了少年记忆,自也知晓杜伯之死确实是周宣王的不是,可为尊者讳,这事终归是不能说的。

老人听到袁燊的话,本欲发怒,终是化作一声长叹,他自己又何曾不知这营帐外的风言风语呢?

可他又有何办法?

当日草场围猎,诸国公子皆在场。自己身子骨早已不复当年,之所以想要满弓搭箭追射那麋鹿,是因为要让那诸侯子弟看看周王室尚武之风不减,让他们知晓大周王室威严犹在。

可不曾想出了意外,坠马这事看在诸国公侯眼里,便多了几番讥笑鄙夷,从他们嘴里出来便成了杜伯阴魂不散的戏码。

当年杜伯的事,他的确怒火攻心来不及细想,即便是事后反应过来,他也没有任何挽救的举措。

难道还要对着天下的人承认他自己的错吗?他乃周王,贵为昊天之子,焉能有错?这群人,传杜伯之事,无非就是看在如今王室衰微,特地来恶心一下自己罢了。

老人看着低头跪坐在床前的袁燊,心中思绪万千。

自己早年无子,民间便有谣言说自打先君厉王以来,周室气数将尽,故而昊天降下惩罚,让周王无子,王室绝户。可没多久这孩子便出世了,而孩子一出世,又有太卜上言说此子将来必是亡国之君。若不是当初孩子的生母姜后力劝自己莫被诸臣左右,恐怕朝中诸臣早就逼着自己将这孩子遗弃了。

眼见这孩子长大到如今这模样,那眉宇之间颇似当年的自己,言行举止,孝悌忠信,哪有丝毫亡国君主之兆。

“湦儿,当日余坠马之时,你可曾亲眼见到那杜伯?那未见过杜伯,又何来杜伯之说呢?将来你若是继承了王位,这天下的人事是非,也是听旁人的么?”周宣王说完,轻咳了两声。

自己平日里总是把这孩子带在身边,想将这帝王心术言传身教,可终究是年纪尚小,经事尚浅,看不懂诸侯伯背地里的弯弯绕绕,家国之事到了眼里,也不过是善恶对错之分。

总该要成为王的,而王怎么能凭借善恶对错治理家国?

周宣王还想再说两句,却见一人不顾侍卫阻拦,匆忙闯入王帐中。

“王兄!王兄!”那人跌跌撞撞跪倒在袁燊旁边。

袁燊身体里的记忆告诉他,眼前这个穿着玄色深衣,鬓须染霜的老人,是他的王叔——姬友。(姬友,周宣王姬静同父异母弟,封伯于郑,谥号“恒”,史称郑恒公。)

周宣王不悦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

这个弟弟本就是整个王室内自己最忠臣的拥趸,行事颇为稳重,堪称王室表率,如今却这般冒失。

“你都已经封了爵,也算是一方之主,怎还能如此莽撞?大周以礼兴邦,你身为王室宗长,这般样子,又如何管理教化封地下的子民?”周宣王生气说道,“有什么事不能等通禀后告?余这还没去见先君呢!”

姬友听完这话,伏地一拜,再抬起身来时,眼里满是泪水,哽咽着说道:“王……王兄,还请恕友失礼,若是只需守住礼法,就可以让……让那些贼臣敬服王兄,那友什么礼不能守……守呢?”

周宣王皱着眉,说道:“贼臣?哪来的贼臣?余营外戍有虎贲甲士万千,焉敢欺余刀不利?”

“王兄!那姬称便是这贼臣!”

姬称?周宣王迟疑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前些年自己率军讨伐鲁国,杀了鲁国国君,扶了这个姬称上位。此次狩猎他也率领部众跟随着。按理来说这人怎么样也应该是自己的一条忠犬,怎么就成了贼臣?

“你是从哪听来的胡话?这姬称怎么会是贼臣?”

“王兄!那姬称前几日说是封地内有急事需他回去处理,来求见你几次都没能成,今日他竟夺了诸侯上贡给王室的猎物,率部退出会猎,回曲阜去了。”

自从先君厉王开始,王室衰微,这诸侯大多还会会维持下表面上的尊敬。说白了也不过是你没惹到我的时候,我叫你一声大王那是给你的体面,让我不爽的时候,体面都不想给你了。

姬称这种蔑视王权公然翻脸的做法,让周宣王心里不住的冒火,但也不能就这事大做文章,毕竟现在自己这身体经不起折腾。

“呵,姬称眼里本就没有余这天子,眼下暂且让他归去,等余伤好之后,自率虎贲捉他来弁马!。”

“王兄!若姬称只是如此,友何故这般作态?那姬称离去之时,道是山高路远,恐怕再难侍奉王兄,而封地贫瘠,又无珍礼可贡,只能献上水兕牛皮一车,玄色马车两架,望王兄……”

“说!望什么!咳咳,说完!”周宣王怒道。

“望王兄若见到先君,定要帮他转述对先君之思念,佑他鲁国宗邦兴盛。”姬友说完,伏地不起。

《礼记》“天子之棺四重,水兕革棺被之,其厚三寸。”

这水兕革棺,以水牛兕牛的皮革,用作棺被。

玄色马车便是周天子殡葬马车。

所谓先君,那便是宣王的父亲周厉王。

姬称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你周宣王赶紧死吧!

“好,好,好。”周宣王怒极反笑,连说了三声好,又对着姬友道:“你去把虢季,申方伯,程休父,还有仍叔,一并唤来。”

待姬友离开帐中,周宣王胸中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只觉得口中一腥,一大股鲜血就从喉咙里涌了出来。

天子一怒,没有伏尸百万,有的是那地上一朵朵溅射的暗红血花。

“父王。”

袁燊惊叫一声,好忙起身搀扶:“傅母!傅母,快传大巫祀。”

“湦儿,不必了。余无碍。”周宣王那之前苍白的脸,随着这口血的喷出,已经成了暗紫色,他看着袁燊,心口又是一阵刺痛,突然开始后悔打那一场仗,自己终究是太急了,这一败,王图霸业功亏一篑。

不一会,一干人跟着姬友进入帐中。

这些人本就是周宣王的心腹大臣,鲁伯姬称的事他们早就得知,大王宣召所为何事,大家伙心知肚明,却也沉得住气,行过稽首之礼后,在周宣王顿首示意下,便在袁燊身后跪坐成一排,谁也不愿意开第一声口。

周宣王示意袁燊扶自己起来,缓缓坐起身子,躺坐在床上,看着跪坐在眼前的众人,叹了口气,问道:“今夕何夕?”

众人不语,唯见姬友伏地一拜,答道:“自王兄践祚至今,已有四十六载。”

“四十六载?”

“余坐这天下共主四十六载,诸位何以教我?”周宣王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众人心里不由一怔,这话属实问得有点诛心。周朝以礼兴邦,论起来,他们这几个做臣子的,有什么资格说教君王?

周宣王见众人皆不出声,冷哼了一声。

这几个人,都是忠诚追随了自己数十年的臣子,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人不留余力的支持自己,才有了他如今的王图霸业,可是多少年过去,日月蹉跎,江河都会改道分流,草木尚会凋零老去,那这些人又怎么会没有变化呢?

若是这王位给了湦儿呢?他们还能像忠于他般去忠于湦儿么?自打先君厉王以来,王室日渐衰微,眼下众人的反应,也只能够说明是自己余威还在罢了。

这样看来,接下的事就不太好办了。


点击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