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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怪异

“奥利弗，你真的确定暂时不去检查那群人的状况么？万一……”将卢卡斯送到幸存者那里之后，年轻人回到领头人身边，沉声说道。

“吉罗，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这次被侵蚀的地区太多了，我们没有时间。你知道么，时间。”被称作奥利弗的男人似乎为了强调，加重语气说道：“时间现在很重要。我们必须尽快前往下一个疫区，最多在这里停留一个晚上，我们没有检验渊妖的时间。”

“所以你打算带上他们？”吉罗问道。

“嗯。上次我们招募的随从在这次战斗中死了三个，现在也的确需要征召随从。你不是说那里面有个天赋不错的孩子么？正好把他带上观察。”奥利弗点点头，对吉罗说道：“到时候就辛苦你一下，照顾照顾那位伯纳德先生。”

吉罗点点头，低声说道：“但是我还是有些不好的预感，希望他们中没有异化患者吧。”见奥利弗没有改变自己主意的打算，吉罗也不再劝阻。奥利弗的话同样没错，当前最重要的是清除掉深渊悄悄伸进来的手。至于幸存者们，说句可能很冷血的话，此刻他们的命并没有那么重要。如果是吉罗，要在清除深渊污染和救助幸存者中选择一件事去做，那么他也会选择清除深渊污染。

希望教会的人能靠点谱吧。吉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随后听到奥利弗说道：“我知道你想要救下他们，但是你需要知道，你没办法救下所有人。我们只能做好我们能做的事。”

吉罗心情似乎并不算好，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去跟幸存者说征召的事后就没有再同奥利弗交流。

听到吉罗带来的消息，幸存者们明显出现了一阵躁动。跟着这群瘟疫猎人走，可能会死，但是假如活下来，正常的身份和生活将会重新被给予给他们；不跟猎人走，则会被丢进教会的救济所当苦力，成为一辈子被人歧视的对象。这二者的区别一眼就能看出很大，因此愿意成为随从的人并不少。

但卢卡斯觉得自己的运气显然否极泰来了，不知道是否是那个年轻人还记得自己，毫不犹豫地让自己成为了随从。而另外两位随从，一个是埃万斯，一个是卢卡斯记忆中村子里一个十分沉默低调的，名字是阿诺德的中年人。随后那个自称吉罗的“瘟疫猎人”宣布自己三人成为了这支队伍的随从，作为仆人与辅兵参加猎人们的平日与战斗生活中。

在完全适应这具身体、完全理解现在自己的境遇之后，卢卡斯脑海中原本混乱且破碎的记忆仿佛被人用不干胶试图粘起来。现在卢卡斯的大脑虽说依旧受着破碎记忆的影响，但起码现在当卢卡斯试图回忆时，能明确获得一段完整的记忆，而不会头疼了。

在经历几次尝试之后，卢卡斯确定了自己现在正处在一个类似自己原本世界中，欧洲中世纪时代的世界。但这个世界同卢卡斯原本所熟知的世界相比，面临着名为“深渊”侵蚀的危机。

根据卢卡斯记忆中村子里那个穿着破旧的传教士所说，没人知道深渊从何而来、为何而来，但它的降临为这个世界带来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疯狂”，所有被深渊“感染”的人，身体都出现了极其诡异的变异，不管那个人是否拥有“灵”的天赋。但这并非没有代价，被感染者的神志将会先后出现崩坏的情况，不论是谁，可以说被感染之后就已经明确他走上了一条名为“疯狂”的不归路。

无人知道深渊从何而来，在传教士口中，深渊是恶魔的产物，是恶魔企图染指主的造物权柄的亵渎造物。因此深渊秉承了恶魔对人类的厌恶，从而通过渊妖来传播异化，让人堕为黑暗的子嗣，变成“渊兽”，失去人性。

为了抵抗深渊的侵蚀，以兰斯帝国为首的人类帝国曾经对深渊展开过征伐，也就是传说中的圣战，然而“人”的力量终究无法与魔鬼匹敌。在那次圣战中，人类失去了五分之一的土地，数以千万计的人民失去了生命。

就在那人类最危急的时刻，教会联合了当时世界上虔诚的灵能者们，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终于阻止了深渊侵蚀的脚步。

而在圣战之后，那群被集结起来的灵能者们并没有散去，他们中眼光深远的人清楚深渊随时可能再次开始它侵蚀的脚步。因此那批灵能者们组建了一个名为“猎人公会”，通过将灵能者们进行整合，以狩猎深渊侵蚀地区的怪物为任务的组织。

从那之后，深渊侵蚀的脚步被有效遏制，人类终于得到了喘息与抚平伤痕的时间。

随着兰斯帝国因为圣战的失败而崩溃，这具庞大的帝国尸体分解成为数个国家。紧接着的故事发展，就跟人类历史几千年一样，国家间的内战不断爆发，终于三个帝国从无数尸体中站起，卢卡斯所居住的村子就在其中朗斯帝国的领土内。

应该庆幸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在村子里还算乖巧，因此那个传教士才肯同他说些过去那些史诗与历史。而这些记忆帮助了现在的卢卡斯对这个世界进行初步的了解。

看着面带喜色的埃万斯，卢卡斯同样将原本沮丧紧张的心情放下。虽然“顾文”的一切已经随着这次穿越永远离自己而去，但好歹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至于那些没能被选中的村民，卢卡斯只能在心里祝福他们幸运。毕竟卢卡斯现在哪怕保证自身存活都困难，此刻同情心是无用，甚至是有害的。

虽说被选中令卢卡斯感到兴奋，但卢卡斯却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幸存者中的处境似乎一下子变差了，或者说被选中的三人的处境一下子变差了。按照吉罗的说法，他们还需要同幸存者在一起一个晚上，明天这支猎人小队才会启程前往下一个地点。在此之前，他们还需要与幸存者们共处。

就连埃万斯，在同几个幸存者搭话被冷漠拒绝之后，也后知后觉察觉到了自己现在处境的尴尬，哭丧着脸来找卢卡斯。

“为什么大家突然都不肯跟我说话了？”埃万斯的语气中充斥着委屈与不满。

“正常，或许在他们眼里，是我们抢走了原本属于他们的位置？”卢卡斯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最好的翻身的机会没能选中自己，换做是卢卡斯自己，也会嫉妒被选中的幸运儿。“他们可能觉得他们才是原本可以成为随从的人，但是位置却并没有给他们，因此导致怨恨的产生我一点也不意外。当然，他们大概率是不敢去怨恨猎人们的，所以我们成为被怨恨的对象，算是正常的情况。因为他们现在只敢怨恨我们。”

埃万斯听到卢卡斯说了这么大一段，眼睛逐渐睁大。要知道现在的埃万斯才16岁，年纪尚小的他并不能听懂卢卡斯的话，只是觉得卢卡斯一下子懂了很多东西。迷茫地点点头，埃万斯本能地想要让卢卡斯解释，但是又怕卢卡斯再次说出一堆自己听不懂的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卢卡斯看着埃万斯“我已经完全明白了”的作态和将“完全没有明白”写在脸上的样子，露出无奈的笑容，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好了，别想太多。你只用知道我们今晚的处境可能不是很好。熬过这个晚上就好了。”

埃万斯委屈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天色逐渐变暗，猎人们与幸存者也生起了火堆，用来取暖与照亮周围。毕竟这里白天刚刚经历过一场屠杀，当天色暗淡下来，自然会让幸存者们感到恐惧。

无奈地坐在幸存者中间，感到了其余村民强烈的排挤感，卢卡斯感到了一阵无奈。虽说自己很清楚自己被排挤的原因，甚至可以理解那些幸存者对自己的怨恨。但是当自己不得不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面对这扑面而来的恶意，自己还是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而年纪更小的埃万斯看起来更加糟糕，小脸变得惨白，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就连卢卡斯叫他也不听。而另一位随从阿诺德看起来也不太好，他还试图去跟别人解释什么，却没人搭理他，最后只得颓丧地坐在角落中。

就在这时，卢卡斯注意到一个记忆中名叫道克的村民的状态好像不是太好，他面色惨白，虽说没人排挤他，却同样没有同人群挤在一起，而是跟卢卡斯他们一样蹲在一边。听着那个村民粗重的喘息声，卢卡斯觉得自己最好确认一下他的情况。

“道克大叔，你没事吧？”小心地将身子朝那人处挪了挪，卢卡斯低声问道。

“滚啊，离我远点！”没想到道克的反应十分剧烈，猛地抬手向卢卡斯甩去，差点打到了卢卡斯的脸。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朝这里聚集，卢卡斯也没感到生气，只是继续说道：“大叔，你刚刚的状态好像不太好，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么？”

话音刚落，卢卡斯顿时感觉到气氛变得十分奇怪，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向远处挪了挪，似乎现在的卢卡斯和大叔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的可怕生物。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这里毕竟刚刚经历过一场瘟疫，突然有人说另一个人看起来身体不舒服，肯定会引发恐惧。

道克似乎因为卢卡斯的话变得十分愤怒，猛地将头抬了起来，狠狠地瞪着卢卡斯，高声骂道：“伯纳德家的野种，别以为你傍上了猎人老爷就能随便诬陷我，你信不信我揍死你？”说着用力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拳头。

而当卢卡斯因为道克抬头而看见他的脸时，顿时被吓了一跳。此时道克的脸白得吓人，眼睛因为愤怒而显得十分突出，眼眶内布满了血丝。他的脸也因为愤怒变得十分扭曲，甚至可以说呈一种不太自然的状态扭曲着，虽说可以理解成因为愤怒，但却透露着一丝诡异的感觉。

卢卡斯看着他那张脸，心里突然好像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一边应付着道克粗野的脏话，一边缓缓起身，似乎是被道克的辱骂弄得要挪位置一般。

见卢卡斯站起身，埃万斯紧跟着站了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躲在卢卡斯的身后，眼神怯懦地看着正在发怒的道克和周围冷眼旁观的村民。

卢卡斯看着眼前这群人，感受着空气中充斥着的排挤，再好的脾气也有了一丝怒意。但他终究没有发火，此刻正在谩骂着的道克才是卢卡斯关注的重点。因为在卢卡斯看见道克那张充斥着疯狂的脸时，突然想起了白天吉罗对自己说过的“检查异化病”。回忆起之前自己碰到过的那个渊兽，卢卡斯心底突然萌生了一个极其不好的猜想，再次看向道克时，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警惕。

当怀疑在卢卡斯的心中漫延，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道克，想要仔细观察一下。似乎是卢卡斯的态度与审视的目光触怒了道克，他猛地站起身，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身子左右摇晃了一下。他走到卢卡斯面前，伸出手想要去抓卢卡斯的衣领，就在这时，从旁边伸出了一只手，一下子牢牢抓住了道克伸出来的手。

卢卡斯将目光投去，那是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人，看他穿着跟吉罗一样的衣服就可以猜出他也是猎人的一员，虽然卢卡斯并不认识他。

“发生什么事了？”壮硕猎人将目光投向卢卡斯，沉声问道。

“我看道克叔叔刚刚脸色好像不是很好，就询问了一下他的情况。没想到好像他，嗯，反应有些大。”卢卡斯简短地说道。

壮硕猎人将目光投向了道克，此时道克已经不再如刚才般气势汹汹，嘴唇上下蠕动，随后说道：“老爷，你看这小畜生他空口白牙诬陷我啊，我就，我就想给他点教训。”道克的声音越说越小。

“都听好了，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但是都别给我惹事！不然当心点！”壮硕猎人听完，大致知道了事情是怎样的，松开道克的手，看向围观的幸存者，伸出自己硕大的拳头用力挥舞了一下。

当他用带着恫吓的眼神环视一周之后，对卢卡斯粗声说道：“跟我来，头想要见你。”说着也不等卢卡斯回话，拉着他的手就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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