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汜不离食是奇幻玄幻小说《浊酒以当歌》中出场的关键人物,“不离食”是该书原创作者,环环相扣的剧情主要讲述的是:孟婆喃起歌谣,“往昔柳飞花生香,许我绵绵情意长,辗转一梦惶初醒,琵琶曲罢泪满妆,不如醉饮杯中汤,从此陌路两相忘,无伤亦无徨”我听得心下感叹,“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十千提携一斗,远送潇湘故人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情”...
第1章 酒肆 在线试读
长陵的夏风暖洋洋的,在阳光的热烈里微微颤抖,送来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那味道愈发浓郁起来,除了仙居一品楼的拿手菜“芙蓉神仙鸭”,再不会有哪一道菜有这样勾人的香气了。
那时一个粗布衣衫的男人正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肝肠寸断,“绮汜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娘子……她已经高烧三天不退了,人也一直昏迷不醒,我们的孩子才三个月大,这么小的孩子不能没有娘……”因着情绪太激动,他的鼻涕眼泪一齐涌出来,和着衣袖上的土,皱成了一团泥巴。
我在柜台后面,取了桃仁两两捣浆,打算搅在早先做好的黄酒曲中,一并入坛封存。长陵的夏天很热,能把人烤化了一般,我教青篱小丫头在后院桃花树下新挖了一个小窖,地方虽小,却很是清凉,用来藏酒很是合宜。
把玩着臼锤,我抬头看了男人一眼,常年的风吹日晒,将他的皮肤变得粗糙不堪。此时他正咳着,像一架破旧的风箱,呼吸间发出呼哧呼哧的响动,黝黑的脸因憋气涨得通红。暗下叹一口气,“我倒是可以救她……”
“真的?!”男人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绮汜姑娘,只要你愿意救她,要我付什么我都愿意,只是我们家现在…着实拿不出这样一笔钱…若是绮汜姑娘愿意,我可以来做帮工,虽然我笨手笨脚,但是我力气大,也肯出力气的……”
“我不收你的钱,但是我要收你一样别的东西。琉辛阁做生意向来如此。”我迅速打断了他。
与此同时,素手一抬,右手食指在他前额三尺处勾了勾,一丝丝乳白色的气息顺势而出,在纤白的指尖绕了绕,钻进我腕上的宿石链,链上一颗石子骤然闪了闪,七彩光芒流转,煞是好看。
男人似乎有些错愕,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嘴唇一下变得煞白,他嚅嗫着,惊疑不定地盯着我的指尖,几番想说些什么,良久他呆愣愣地甩了甩头,才艰涩地说出一句,“那是……什么?”
看他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心下反倒好笑起来。
青篱贪吃,京城哪家名楼出了新的菜式,她总要第一个拉着我去。因此也就常常听茶馆酒楼里的说书人讲得抑扬顿挫,“传闻京城有家浊酒铺子,铺子里有两位十六七岁的少女,皆有花月之貌、仙人之姿。经她们的手酿出的酒,那叫一个清香凛冽、入口绵长,那滋味堪比琼浆玉露,凡人喝了只想做快活神仙……”
说书人呷一口茶,像是在回味那酒的绵长滋味,“更为神奇的是,她们酿的酒,更有奇效。寻常医馆医不了的病症,她们的酒却能医。这酒铺本应红遍京城,她们也能赚的盆满钵满。只是铺里规矩却极其古怪,卖酒医病时,她们却不收钱财,而是一个人的魂魄……”
青篱提着酱香肘子啃得正欢,口齿不清地嘟囔“哼,这些人真是肤浅,每次只知道夸一句貌美如花,也翻不出什么新花样!”
想到这儿,我扑哧地笑出声来,看眼前的男人惴惴的模样,“不是你的魂魄,只是你的愿力。就是你想要为妻子治病的愿望,集聚起来的力量。既然我能治好她,这个东西你也不必再留。”
男人重重松了口气,“绮汜姑娘不但人长得好看,心地也这么善良……谣传果真不能相信。”
“每日里用帕子沾些液芋酒,敷在额上。半日内定会退烧的,待她醒来,身体康复一些,平日里也可以喝一些,对身体有好处。”青篱此时早已经取好了酒,对男人道。
我连着柜台上的一小坛清谷酒一并给他。“这个可缓解你的咽痛。不出十天半月,你的咽痛就会痊愈了。”
男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送走这男人,我只觉得人懒乏起来,肚子也抗议地叫起来。我唤着青篱,“今天去欢香楼吃——”
语音未落,一股神仙鸭的香气,就直冲鼻尖。与此同时,我眼前一花,一个脏兮兮的身影罩在酒铺门口,把门口堵了个结实。我一个头有两个大,“完了,又来了。”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虚地看了看身旁的青篱,她一张小脸已经皱成了一团,活脱脱像仙居一品刚刚出锅的蟹黄包。
“乖徒儿,跑那么快做什么?”那坨乌漆嘛黑的影子向我凑过来。
我一个激灵,脚步飞快错开,生怕慢一拍就酿成大祸,“师父,你可算回来了,我去给你倒杯茶。”
师父嘴巴一撇,转身向青篱凑过去,“小青篱——”
“我……我,我渴了,我也去喝杯茶!”青篱逃也似的躲开。
“你们俩,”师父笑得见眉不见眼,“忙了一上午,你们肯定饿了,我可是带了八宝神仙鸭,你们要不要一起吃?”
师父眼睛眯起,活脱脱像是一只成精的狐狸。我禁不住暗暗腹诽,谁能想到,长陵城的福德正神,一点儿也没有传说中的勤谨厚朴,私下里竟是这般无赖的样子。
青篱的肚子应景地迎合一声,“咕——”
“我们没做仙露酿。”我坚定地抵制师父不怀好意的诱惑。
师父白花花的眉毛一皱,嘴巴张了张,旋即又压了下去,似乎做了很大的牺牲,“嗨,乖徒儿,咱们师徒这么见外做什么。小青篱,你也来一起吃。”
我跟青篱对看一眼,满心疑惑,无事不登三宝殿,真想不通,若不是为了讨酒,师父怎么会记得起来还有我这个便宜徒弟?难不成师父知道了后院新做的小酒窖,还要去偷酒吃?
煮熟的鸭子自然不能让它飞了。三人同坐,大快朵颐。想不明白师父在打什么主意,我索性也不去猜,“师父,难道最近城中又出了什么事?”
师父嘿嘿干笑了两声,“还是小绮儿了解为师,”转而,他敛了神色,轻皱眉头,看我的目光里含着隐忧,“的确有一件棘手的事。”
我当然知道是一件棘手的事情,抠抠嗖嗖的师父舍得搬出神仙鸭,这件事的分量可是够重呢。
虚空中突然出现一小道涟漪,旋即是一黑一白两道虚影漾了出来,几个呼吸间,逐渐凝实。
这是……地府中人?我长这么大,虽说跟着师父学了不少奇门遁甲的本事,妖仙鬼差也时常遇到,可见地府中人么……还是头一遭。青篱手中的鸭腿兀的掉在地上,我看了看那只肥硕的鸭腿,摸了摸未饱的肚子,暗道惋惜。
“长陵福德正神,”一袭黑衣熨帖,声音凌冽如泉,“好久不见,今日登门,是有件事要和正神相商。”
我好奇地偷瞄他一眼。嗯,眉似刀削,薄唇微抿,眸若星辰,可惜像是含着冰碴子一般。倒没料想,传说中的黑无常竟是这样谪仙的人物。
师父勉强扯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我只觉得他笑得像一只皱巴巴的老苦瓜,把大把的局促都藏进皱纹里。
我暗下快乐,自打师父收了我这么个徒弟,长陵的小事大事,几乎都不再过问。久而久之,什么城西的鲤鱼精跑到了城北河蟹精的地盘上,两精在水里大打了一架;什么五同巷里的青藤精喜欢上了巷口修炼三百年的木芙蓉,这些师父一概不理的事情,我总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谁叫师父总偷懒,这下大神都找上门来了,不紧张才怪。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于是不再偷看,同青篱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个透明人。
黑无常率先开口道,“最近长陵城中,可有什么地方不对?”
师父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像风里颤抖的小雏菊,求救般的看了我一眼,我向他微微摇头。
“好俊俏的小姑娘。”另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像是带着一把小钩子,挠得人心痒痒的,我禁不住伸出手来掏了掏耳朵。
那人见我动作,桃花眼潋滟出一片波光。他拍了拍黑无常的肩膀,“好有趣呢。”
黑无常嘴角抽了抽,修长的手拍拍他的头,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先办正事。”说罢,他皱眉看了我一眼,望见了我从衣袖里划出来的一截宿石链。
“这是……”他迟疑着开口。
“是衍鹜上仙的那只。上仙来酒肆时,见绮汜很有眼缘,便赠与了她。”师父解释道。
黑无常略沉吟,不再深究,“有一件事,近两个月内城内的新魂,竟有半数不知所踪。若说寻常一两个孤魂迷了路,耽搁十天半月,倒也不稀奇,可是我同必安取了阴间的追魂皤,竟也一无所获……”
我听得稀奇,常日里阴魂的事自有鬼差处理,不用土地插手,我知道的也尽是精怪的事,却很少有阴司之事。
“我与必安怀疑这件事有旁人插手。而我们毕竟是阴司之人,涉及人间的事情,也不好太冒失。你身为一方土地,还是多多斡旋才是。”黑无常道。
白无常露出一个妖娆的笑,潋滟的桃花眼闪过一抹算计,“无救、福德,我看绮汜虽然修行时间不长,但资质绝佳,对长陵事务又熟,还有宿石链在身,这样一点小事,肯定手到擒来。”说罢他快速地塞给我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我将追魂皤也借给你哦,相信绮汜姑娘肯定能解决这件事呐~”
我还没来及说话,谢必安一把抓起身边的范无救,快速地钻进凭空出现的漩涡里。
我目瞪口呆,已看不清二人身影,只隐约捕捉到谢必安白袍里掉落一张金灿灿的令牌,我正要低头去捡,只听带笑的声音遥遥传来,“以此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