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纸匠的禁忌》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彩,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林晨”的创作能力,可以将林晨刘婉等人描绘的如此鲜活,以下是《扎纸匠的禁忌》内容介绍:扎来鬼纸祭阴阳。扎彩匠,也叫扎纸匠。说得通俗点,就是做纸扎的手艺人。所扎之物便是用以祭祀亡者的童男童女、灵屋纸马之类的物件。民间流传着一种说法。如果扎纸师傅的手艺够好,那么他所扎的纸人就能通灵。一旦入夜,纸人便能自行活动,或是聊天,或是闲逛。我爷爷就是那类能人,他扎的纸人能够牵引亡魂进入地府。逢山开道,遇水搭桥。即便再有本事,可人寿终有尽。爷爷离世那天,恰好是我的十八岁生日。就像特意等我长大成人,......
林晨刘婉是小说推荐《扎纸匠的禁忌》中涉及到的灵魂人物,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看点十足,作者“林晨”正在潜心更新后续情节中,梗概:在老一辈的封建观念里,重男轻女是种传统。身为农民的杨洪国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儿子才有足够的体力能帮家里干活。第一胎的杨文君出生,杨洪国没有气馁。可第二个杨丽君还是女儿,他才彻底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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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我从妇女口中得知,她们是一对姐妹,分别叫杨文君和杨丽君。
生而为女,名里带“君”,有两种意思。
要么是女子不必不如男的美好期盼,要么是想要有个儿子的强烈渴望。
根据两名妇女的描述,流露出的皆是第二种意思。
她们的父亲名叫杨洪国,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
自从娶妻以后,他就一直想要有个儿子。
在老一辈的封建观念里,重男轻女是种传统。
身为农民的杨洪国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儿子才有足够的体力能帮家里干活。
第一胎的杨文君出生,杨洪国没有气馁。
可第二个杨丽君还是女儿,他才彻底没有办法。
家里交不起罚款,也没有余钱供养三个孩子,杨洪国只好断了生儿子的念头。
虽说内心遗憾,但为了养大两个女儿,供她们上学念书,他还是付出所有心血。
不仅需要照顾家里的田地,闲暇时候他也不让自己歇着。
因为没有文化,杨洪国只能找些体力活,去当零工赚取工钱。
好在一切付出全都值得,两名女儿长大成人,并顺利地考上大学。
这是件令杨洪国非常骄傲的事情,不时就会与邻里们提起。
对此,邻居们皆是非常羡慕,时常道:“你这俩女儿,可比我那混小子争气多了,有文化还特孝顺,前两天又给你带啥好东西了?”
杨洪国一高兴,就爱邀请邻居回家做客。
时而品两倍茶,时而小酌些酒。
杨洪国毫不吝啬与人分享,反而因为茶酒都是女儿带回来的,心中更有一番滋味。
待他逐渐老去,两名女儿就将他接回家里轮流照顾。
杨洪国更爱待在小女儿家里,因为她生了个儿子。
经过两家商量,儿子跟着女方姓杨,算是给杨家留下香火。
经常逗逗外孙,杨洪国的晚年过得非常安详。
只是说起这些事情,杨文君和杨丽君不住哽咽。
“我爹为了我们操劳一生,这次我想完成他的心愿。”
“无论花多少钱,也要给他送个儿子过去。”
听着强烈的诉求,我当即点头应道:“没问题。”
说完,我就着手开始制作。
每一笔都无比精准,寄托着杨家姐妹对逝者的思念。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红肚兜的胖小子就出现在她们眼前。
杨丽君不住流泪,捂着嘴道:“爹念叨了大半辈子,要是我们真有这么个弟弟,那该多好啊。”
杨文君同样潸然泪下,“是啊,这是他老人家未尽的遗憾。”
她抱着妹妹,安慰道:“你儿子不是跟咱们姓杨么?不哭了,已经给爹留下香火了。”
我看着她们相拥而泣,内心颇有感触,又开始扎起纸人。
二女见我专心致志,便没有出声询问。
这一次,我做了个女娃。
直到彻底完工,她们才犹豫着问道:“要不……还是多做几个童男吧?我爹喜欢。”
我摇摇头,“纸人要成双成对才好。”
“或许杨爷爷喜欢男孩不假,可我觉得他安度一生,应该更喜欢你们这俩女儿才对。”
“做个女娃,在那边也有人可以照顾他。”
我的话像是触动什么,杨家二女哭的泣不成声。
数天后,我受邀来到杨洪国的葬礼。
焰火中,穿着肚兜的童男童女飞速燃烧。
杨文君和杨丽君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爹,女儿不孝啊,让您操劳了一辈子。”
“我们给你烧了个大胖小子,我们有弟弟了啊!”
“我们杨家的香火不会断的,您就安心走吧……”
熊熊火光照在杨家姐妹脸上,闪烁的泪光诉紧不舍。
见此情形,我忽然想起爷爷。
曾经,我也跟他去过葬礼。
那时候,我好奇地问道:“爷爷,咱们家做的纸扎人,逝者能收到么?”
爷爷和蔼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当然可以了,不仅能收到,它们还会一路护送亡者呢。”
“逢山开道,遇水搭桥。走过望乡台,进入鬼门关,渡过忘川河……”
……
在杨洪国的葬礼上。
我站在送葬的人群中,隐约又感到爷爷来到我的身旁。
这时,一名男童在父亲的带领下,走到痛哭不已的杨丽君身旁。
他伸出稚嫩的小手,擦去母亲脸上的泪痕,小声安慰道:“妈妈不哭,不哭。”
8.
扎纸铺的生活非常平淡。
平日里,我就只是打理纸人而已。
一天,我从街坊口中得知,老街的一名老人去世了。
那人名叫王长兴,是爷爷的朋友。
曾有过一名妻子,可早年重病离世以后,他便选择终生不娶。
就这么孤独度过一生,膝下无儿无女。
爷爷尚在的时候,经常带我去王爷爷家里做客。
他很喜欢我,每次都会给我塞些糖果零食。
得知王爷爷去世的消息,我的心情异常沉重。
这段时间以来,我也会带些礼品过去探望。
见他的身子消瘦,情况一天不如一天,我就料到时日已然无多。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走得这么快。
我关上铺门,准备去趟王爷爷家。
毕竟老人无后,身为晚辈的我当然想要为其安排后事。
即使我的积蓄不多,可一身手艺尚在。
童男童女、灵屋纸马必不会少,至于其他则是能帮就帮。
不等我走入王爷爷家,就听见屋中传来争吵的声音。
几年以来,根本没见过的亲戚纷纷出现。
虽然王长兴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但光是这栋房子,就足够让他们争得面红耳赤。
“这是我大伯!葬礼就该由我安排!”
“这事情哪轮得到你这种小辈?小小年纪不学好,想独吞这栋家产是吧?”
“别吵了!这事就应该交给我!”
听着这些争吵,门外的我脸色有些难看。
即使身为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可这种事情实在太过荒唐!
王爷爷尸骨未寒,家里就闹成这样。
我深吸口气,对屋内道:“我是街口扎纸铺的老板。”
“我爷爷叫林振义,是王爷爷的老朋友。”
“如果需要安排后事,我可以帮忙处理。”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的注意就被我吸引过来。
因为我是外人,所以不好插手他们的家事。
也正因我是外人,他们才逐渐安静下来。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争抢遗产这种事情,传出去可不好听。
一名中年男子干笑着对我解释道:“我们这就是给老人尽尽孝心,才争着做这些事情。”
听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我的内心冷笑。
真要尽孝的话,为何王爷爷活着的时候不来?死后才争着上门?
我没有表露心中的不屑,只是问道:“我能进去看看王爷爷么?”
中年男子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今天刚赶过来,很多东西还没准备。”
我又道:“没事,我有些爷爷留下来的门路,需要什么都能马上去定。”
得到许可后,我便走近屋中。
直到这时,我才看见王爷爷凄凉的模样。
他的面色铁青,已经死去多时,却连身寿衣都没能穿上,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一块简陋木板上。
我一阵深呼吸,才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
可无论谁都能看得出来,我眉宇间流露的怒意。
中年男人凑了过来,问道:“小老板,你准备怎么办?”
不等我回应,他就补充道:“简单些就行,操办完我们还都有事情得忙呢。”
我又怎么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
无非是减少开支罢了。
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意,话里有话道:“寿衣、棺材、纸人纸马、送葬的仪仗队,我都可以安排。”
“不用你们出钱,王爷爷只需要清净。”
话音落下,整个屋内一片寂然。
这帮亲戚面露难堪,似是觉得自己的行径确实不妥。
我没有搭理他们,嘱咐过相关事宜以后,就开始东奔西走地忙碌起来。
事发突然,一切都很仓促。
好在有爷爷曾经的关系网,这也是我第一次求助那些伯伯婆婆。
仅是半天时间,寿衣和棺材就全都备好。
当天夜晚,我熬了一整个通宵,做了许多纸人。
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纸牛纸马更不能少。
还要一台大轿,一栋灵屋。
直到天色渐凉,我终于做完最后一件。
我看着微白的天色,喃喃道:“王爷爷,您孤独一生,小晨这就让您热闹热闹。”
葬礼上,焰火极旺。
我不管那帮虚情假意的亲戚们如何设想,只是本分地送完王爷爷的最后一程。
剩下的,就交给纸扎人了,它们会一路守护王爷爷。
就像我爷爷说的那样,逢山开道,遇水搭桥,一帆风顺。
9.
随着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我的名声也逐渐传开。
老城区里,开始流传一句话。
“林振义老爷子的本事,他孙子学了九成,做的纸人跟真的似得!”
一旦有了名声,扎纸铺的生意自然变好。
不过,并非所有请求我都会答应。
爷爷曾有过教诲,扎纸匠有三不扎。
说简单点,就是不能给三种死人扎东西。
第一种是泼妇。
女人生前泼辣,死后必多纠缠。
这种人生前一定要躲,死后同样得避。
第二种是孕妇。
孕妇怀有身孕,通常一尸两命,因而煞气极重。
这种死者别说扎纸匠了,其他捞阴门的行当同样不敢过多接触。
至于第三种,便是同道中人,也就是和扎纸匠一样赚死人钱的。
这类人通常自立规矩,处理的事情也大多棘手。
世界之大,能人辈出。
捞阴门这类行当,多是歪邪之术。
虽是同门,却不可深交。
即便对方出钱再多,如非必要情况,那便不可轻易出手。
这些规矩代代相传,爷爷无比看中。
曾有老板花高价,可内情却违背规矩,那么爷爷绝不去做。
爷爷总说,并要我时刻谨记,一旦触犯禁忌,必有灾祸来临。
因为曾闯过不小的祸,所以这句话我铭记至今。
我家老宅在一座山脚下的村庄里。
大人们总说,后山坟地多,孤魂野鬼更是不少。
我们那时年幼,只当这是吓唬人的说法。
或者说,正因这样才更刺激。
有一次,我与伙伴相约前往后山。
待我们上山以后,这才发现大人们并没骗人。
狭窄的山道两旁,确实存在许多坟头。
当时,一位伙伴忽然说:“谁敢在坟头前尿尿,就封他做孩子王!”
此话一出,其他人纷纷附和。
“好!就这么办!”
“胆子大的人,才能当孩子王!”
“这座坟头就不错,连个墓碑都没有,一定荒废很久了。”
一名伙伴看着一座孤坟,对我们问道:“谁去?”
“孩子王”的称号令我无比心动,当即吼了一声,“胆小鬼,我去!”
我走到坟前,一把脱了裤子。
紧接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就响了起来。
不等我穿好裤子,就感到后颈有些发冷。
我一个激灵,转头骂道:“谁往我脖子吹气呢?!”
这一眼,令我瞳孔微缩。
朋友们全在五米开外的地方,正满脸愕然地看着我。
这种情况下,谁能对我吹气?
10.
我摸了摸后颈,心中有些发慌。
“你还真去啊?”
“嘶……牛皮!”
“以后你就是孩子王了,我们都听你的!”
听到这些称赞,我才得意地笑了起来。
经过这事,大家心底多少有些别扭。
我们没在山上玩多久,略显聪明地下山后就各回各家。
刚回到家,我就莫名地发起高烧,脑袋昏昏沉沉,发烫的身躯没有一点力气。
爷爷见我脸颊通红,迷离的神色尽显病态,就严肃地对我问道:“小晨,你们下午干嘛去了?”
我本不想说明,也不敢讲清,可身子实在太过难受。
于是我就提着沙哑的嗓音,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爷爷听完以后,脸色更加难看。
他指着我,指尖有些颤抖,“你啊你……你这兔崽子!”
可是见我气若游丝的模样,爷爷又不忍苛责,“事情处理完后再教训你!”
说完,他就开始忙活起来。
爷爷的手很巧,扎纸的速度很快,每一笔落下都很精准。
没一会儿,他就描绘出一个身高、体型乃至相貌,全都与我非常相似的纸人。
爷爷坐在板凳上,手中拿着毛笔。
迟疑许久,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为纸人点上眼睛。
随后,爷爷为我盖好被子,带着纸人出了门。
那一晚,我睡的昏昏沉沉。
待第二天醒来,我就神奇地发现烧已经褪去,萎靡不振的精神也恢复清醒。
爷爷起得很早,等我起床他就已经做好早饭。
饭桌上,爷爷严肃地对我说:“小晨,知不知道你昨天闯了多大的祸?”
我咕噜噜地喝着粥,没有胆量应答。
爷爷拿着筷子敲了敲桌,“那孤魂要索你的命!”
“要不是爷爷扎了个纸人为你替命,你这兔崽子根本活不过昨晚!”
我被吓的一个哆嗦,这才明白纸人不仅能烧给死人,还能为活人挡灾替命。
爷爷扎的那个模样与我相仿的纸人,就相当于一个替身。
烧给后山的孤魂以后,我才得以逃过一劫。
11.
此时,我独自坐在扎纸铺里。
回想起这些往事,嘴角有一抹若隐若现的弧度。
正值午后,门外的阳光异常明媚。
我微舒口气,感慨般地自语道:“能把我拉扯长大,爷爷是真不容易啊……”
这时,店门前来了一名女人。
光看外貌,约莫二十七八。
即便不施粉黛,女人的面容也颇为俏丽。
虽说一身黑的衣着略显朴素,但前凸后翘的身姿却极有韵味。
那女人站在门前,对我问道:“请问,是林老板么?”
我点点头,“是我,请问有什么需要么?”
女人犹豫着走入铺里,“老板,能不能跟我走一趟?”
我一怔,没有应答。
于是她就解释道:“我爸他重病在床,已经虚弱地走不动路了……”
听到这,我便点点头,“行,那就跟你走一趟。”
我关好店门,跟着女人离开。
距离不远,步行也只需十几分钟。
一路上,我得知了女人的名字。
她叫刘婉,而她父亲则名叫刘永丰。
听着这个名字,我隐约有些印象,似乎曾听爷爷提起过。
老街的街坊不多,应该是爷爷的朋友吧。
我跟着刘婉回家,刚进门就嗅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有些呛鼻,令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刘婉报赧地笑笑,“不好意思,我这就开窗。”
我摆摆手,“不用,病患体弱,别着凉了。”
闻言,刘婉怔了一怔。
她之所以没有开窗,仅是偶尔通风而已,正是有着这层顾虑。
我说道:“先带我见见刘伯伯吧。”
纸扎铺的顾客,不是已逝之人,便是时日无多的将死之人。
因此,我的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在刘婉的带领下,我走入里屋。
床铺上,正躺着一个人。
按照刘婉的年纪推算,她的父亲刘永丰应该五十出头。
可是他的面容却非常苍老,满头皆是白发。
此时,刘永丰正在熟睡。
刘婉有些为难,小声地对我道:“先前我出门时还醒着呢。”
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没事,我可以多等一会儿。”
说着,我就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静静等候起来。
至于刘婉则是忙前忙后,不仅泡茶还想为我准备点心。
茶我喝了,点心则是拒绝了。
经过一番等待,刘永丰终于发出些许动静,“呃……”
听见这声苦楚的低吟,我的心思微微一沉。
这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12.
我并非医者,只是个做死人生意的扎纸匠而已。
既然刘婉前往扎纸铺找我,想来就已经做好父亲离世的心理准备了。
当刘永丰发出微弱的声响,她就赶忙走到床边,“爸,感觉怎么样?睡一觉好些了么?”
刘永丰虚弱地抬起手,问道:“人请回来没?”
刘婉当即应道:“林老板跟我回来了,正等你睡醒呢。”
刘永丰闻言,想要抬头看我。
见状,我立马走了过去,“刘伯伯,您躺好,歇着就行。”
刘永丰看见我,忽然笑了起来,颇为亲切地说道:“小晨啊,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你爷爷也真是的,都不知道带你过来做做客。”
“咳……这一见面,你刘伯我就成这样了。”
“老啦,不中用了。”
听着这些话,我不仅一愣。
即便记忆有些模糊,可我还是应和着道:“刘伯伯,近几年我都在市里上学呢。”
“放假才能回来一趟,不过也是匆匆忙忙,否则我肯定过来看您!”
刘永丰躺在床上,虚弱着笑道:“上学好啊,读书才能有出息。”
“话说,你怎么接手了你爷爷的铺子?”
“年纪轻轻,还是得多出去闯闯才好。”
我挠挠头,应道:“毕竟是爷爷的手艺,我不想让它失传。”
刘永丰感慨般道:“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你爷爷当初就老跟我夸你。”
听他提起往事,我的心中流淌着一股暖流。
即便已经离世,可爷爷还活在很多人的记忆里呢。
从刘永丰断断续续的描述声中,我得知了他的一生……
13.
在刘永丰年轻的时候,曾有过一个很漂亮的老婆。
二人非常恩爱,生下一女,起名“刘婉”。
当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生活的柴米油盐磨灭了许多东西。
谁也没想到,刘永丰的老婆竟会因为贫穷而抛夫弃女。
尽管万分无奈,刘永丰也只能独自拉扯女儿长大。
一转眼,便是十年过去。
由于单亲家庭的缘故,刘婉时常遭到同学们的冷嘲热讽。
尽管她从来不说,可刘永丰又怎会不清楚呢?
为了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庭,他又找了一个媳妇。
算不上有多恩爱,只是凑合着过日子而已。
生活平平淡淡,就这么过了十几年。
长年累月的农活,为刘永丰留下不少隐疾。
去年,他的老伴去世了。
女儿早就长大成人,刘永丰已然没有牵挂。
他就跟泄了气似得,身体状况与日俱下。
即便女儿四处奔波,可是他的情况依旧难以好转。
这是老人病,根本治不好。
勉强撑到现在,就已经殊为不易。
刘永丰声线发虚,对我道:“其实我的后事。以前跟你爷爷说过。”
“唉……没想到林老哥走了,还得拜托你接手。”
我坐在床边,“刘伯伯,您说就是,我一定帮您办好。”
刘永丰苦涩地笑笑,“说来也不怕你笑,我想当个大老爷。”
他回忆着,对我描述道:“就是电视剧里,京城大院里的那种老爷。”
“越风光越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说起这些,刘永丰的精气神都好上许多,一切都描述得非常详细。
尽管听起来有些俗气,可这却是他劳苦一生,做梦都想过上的日子。
大小管家、账房先生、书童丫鬟、侍卫随从、厨子婢子……
这是要弄一场彻彻底底的风光大葬!
听完,我的眉头不禁皱起。
按照刘永丰的劳苦命,根本不该配这么大的阵仗。
说白了,命格压不住。
见我皱眉,刘永丰笑着道:“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爷爷当初一模一样?”
“呵呵……其实你爷爷跟我说过,这要求犯了忌讳。”
我为难地坦白道:“嗯,等到去了那边,我怕刘伯伯你镇不住啊……”
此话一出,刘永丰像是泄气一般,骤然颓丧下去,“刘伯我窝囊了一辈子,现在就这么一个念想了。”
见他气色愈发萎靡,我一咬牙道:“刘伯伯,我替你办!风风光光地办!”
应允这事以后,我没有过多唠扰。
刘永丰需要休息,我也得开始忙活起来。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古时的大户人家应该如何操办葬礼。
只能按照刘永峰的要求,做出一个个纸人。
手持账本的账房先生,腰间带刀的随从侍卫……
这些纸人的衣着打扮皆不相同,放在铺里倒是颇为有趣。
待我忙碌半天,天色逐渐转暗。
当我吃过晚饭,准备继续忙活的时候,刘婉忽然来到店里。
“我爸他走了……”
14.
生老病死,物理常情。
从小到大,我见惯了死亡与离别。
可当我听见刘永丰逝世的消息,内心还是难免沉重。
明明下午还在与你说话的人,现在已没了生息。
这种感觉异常复杂,以至于我不知道如何描述。
只是内心难免设想,等爷爷的老朋友们陆续去世,以后就没人再记得他了吧。
刘婉的面容憔悴,看着店内新做好的纸人问道:“这些都是给我爹做的么?”
我点点头,“对,忙了大半天,才做了这么点。”
“我赶赶时间,尽快都给刘伯伯安排妥当。”
这时,刘婉忽然道:“林老板,要不还是算了吧。”
我疑惑问道:“怎么了?”
刘婉叹了口气,说道:“不是说犯了忌讳么?我爹只是个农民,用不着这么大阵仗。”
我皱起眉,“农民怎么了?咱们吃得饭菜不都是田里种出来的么?劳动最光荣好吧。”
刘婉抿着双唇,终于说出实情,“这一年来,为了给我爹治病,我们家已经没多少积蓄了……”
我一摆手,“这些纸扎人能值多少钱?”
“既然是刘伯伯的遗愿,我这晚辈也该尽一份力。”
“不碍事,顶多忙活两天而已。”
刘婉眼眶微红,一阵感恩道谢,令我颇不自在,“家里一定还有许多事得忙吧?需要帮忙的话,叫我一声就行。”
待她离开以后,我又开始忙碌起来。
往后两天,我一边研究,一边扎纸。
府内的下人需要分门别类,安排的井井有条才行。
有些需要直接焚烧,有些则是跟着棺材陪葬。
等到彻底完工,整整五车纸人需要运送。
最大的当属一栋四合院。
虽然是缩小版,可也占据了一整个车斗。
等到葬礼那天,倒是有些滑稽。
尽管刘家的积蓄已然不多,可还是请了六名青壮抬棺。
仪仗队敲锣打鼓,声势无比浩大。
我跟在送葬队里,一路来到坟地。
进行过一系列仪式,便开始焚烧纸人。
熊熊火焰升腾,纸人飞速燃烧。
我心中默语,“刘伯伯,您劳苦一生,到了那边必定能当上大老爷!”
“一路走好……”
15.
这一天,我接到接管扎纸铺以来,最为特殊的一次委托。
入夜,我正准备关门,忽然传来一阵呼唤,“老板!老板!别关门!”
我抬眼看去,那是一名行色匆匆的中年男人。
天色已晚,我便开口道:“这么晚了,要不你明天再来吧?”
男人走到门前,哀求道:“老板,我真有急事,能进去再说么?”
我转头看眼墙上的挂钟,已是八点多钟。
犹豫片刻,我还是选择放男人进门,“好吧,有事说事,我这铺子十一点前必须关门。”
这也是爷爷传下来的规矩。
按照玄学的说法,子时的阴气最重,谁也不知道上门的是人是鬼。
男人进店后,我拉了把椅子让他坐下,并为其倒了杯水。
“谢谢。”
他也不墨迹,直接说道:“两年前,我侄女被人奸杀了……”
“直到现在,凶手也没找到。”
我皱着眉,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男人喝了口水,“我妹妹思女成疾,整个人都快疯了。”
“我听人们说,你的手艺非常高超,就想着能不能做个纸人。”
说着,他就向我递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一身白裙,笑得非常明媚。
联想到她的遭遇,我难免有些同情。
事发的时候,她的年纪比我还小,就这么毁在人渣手上了。
按理说,这种家破人亡的惨事,我的确应该出手帮忙。
可是按照男人的意思,他竟是要我做个纸人,成为妹妹的精神寄托。
最终,我摇摇头,拒绝道:“这事我办不了。”
男人顿时有些着急,“怎么会呢?做个纸人而已,多少钱都行!”
我看着男人,微叹道:“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扎纸给活人,本就坏了规矩。”
令我出乎意料的是,男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道:“老板,我求求你了。”
“我就这一个妹妹,从小相依为命。”
“现在侄女已经没了,我真的不能再失去妹妹了啊!”
我手足无措地将男人扶起,“叔,你别这样,我担当不起。”
男人始终不肯起来,对我苦苦哀求,“老板,你就当做件善事。”
“这段时间以来,我妹妹的精神越来越不稳定,总说对不起女儿,女儿来找她了。”
“再这么下去,我妹妹会轻生的啊……”
一边是人命,一边是规矩。
这一刻,我不禁在想如何取舍。
破了规矩,有可能会招来不幸。
可是眼下这情况,不破规矩的话,男人的妹妹更可能会死。
死亡……
无论见过多少次,它都让我感到无比沉重。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对男人说道:“行,我帮你。”
男人这才起身,眼巴巴地看着我。
在他的注视下,我当场开始制作起来。
按照少女的模样,勾勒出纸人的面容。
待完工以后,男人才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老板,你这手艺果然厉害。乍一看,还真像个活人!”
我同样舒了口气,开玩笑道:“这话可不兴说。”
这时,男人忽然有些疑惑,“这纸人怎么没眼睛呢?”
我如实道:“这是代代相传的规矩,纸人不能点眼。”
男人又对我恳求道:“老板,要不再帮帮忙?”
我本想拒绝,可见他这副模样,就算我不帮忙,他回去以后也会擅自点眼。
儿时的经历浮现脑海,我严肃地说道:“纸人一旦点眼,那就通灵了。”
“很可能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你确定么?”
男人没有半点犹豫,“当然!”
他如此坚持,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尽量做些防范措施。
心满意足的男人给了我一大笔钱,然后就抱着纸人离开了。
凝望他离去的背影,我心中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
“人各有命。”
我摇摇头,不再多想,转身关上了店门。
16.
五天过去,扎纸铺来了批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访客。
一名警察出示证件,对我说道:“你好,我们需要你配合一下调查。”
我愣了愣,点头应道:“好,我一定配合。”
警察对我问道:“五天前,张远是不是来过这里?”
张远?
我这才得知那个男人的名字,“对,他从我这定了个纸扎人。”
警察面色凝重,沉声道:“魏家发生了一起命案,就与你店里的纸人有关,你知道张、魏两家的恩怨么?”
我茫然摇头,随后就从他们口中得知,死者是一个名叫魏亮的中年男子。
三十六岁,成天游手好闲,生活颓废且糜烂,全靠父母的接济维持生活。
两年前,张家出的那起奸杀案,就疑似与魏亮有关。
只是未能掌握实质性的证据,才迟迟无法将此人捉拿归案。
听到这,我想起爷爷的经历。
难道,张远欺骗了我?
他之所以来铺里定做纸人,并非是想给妹妹一个精神寄托,而是为了报复陈亮?
思索间,那晚的情形浮现在我的脑海。
那个为了妹妹跪地哀求的男人,真会做出这种事么?
根据警方所言,死亡现场除了魏亮以外,就只有我做的那个纸人。
纸人穿着一身白裙,与张远已故的侄女一模一样。
老城区的街坊都在传言,这是我做的纸人“活”过来了。
白天与普通纸人没有区别,入夜便被亡灵附体寻仇报复。
因为扎纸铺的关系,我很少和人来往,所以没有听到这些风声。
我微叹口气,心绪颇为沉重。
无论魏亮的为人如何,又是否与那起奸杀案有关,都是我无法插手的事情。
我只是个扎纸匠而已,没资格审判任何人,也没能力为任何人定罪。
此时,听说有人因我制作的纸人而死,脸色难免有些难看。
见我这幅模样,反倒是那名年轻的警察安慰道:“老板,不用担心,我们只是过来确认情况而已,这起案件跟你没什么关系。”
我皱起眉,想要得到确切的说法。
原来,张远并没骗我。
他的确把纸人带回家去,并交给了他的妹妹张丽萍。
因为是纸人,也正因是纸人。
即便它不会说话,更无法行动,可张丽萍的精神状况本就不太稳定。
当她与纸人对视,看见那双有神的眼睛,当即相信自己的女儿附着在纸人身上,回来看望自己了。
于是,张丽萍见人就说,自己的女儿回来了。
街坊邻里全都不以为然,只当她彻底疯了。
唯有心怀鬼胎的人才会当真,那人便是魏亮。
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就彻底坐不住了。
毕竟是一起奸杀案,性质极其恶劣。
而且,自己亲手杀死的人,怎么可能活过来呢?
无论消息真假,坐立难安的魏亮当晚就持刀前往张家。
夜色深沉,没人知道那晚发生什么。
等到第二天,魏亮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纸人就站在他的跟前。
经过法医判定,私闯民宅的魏亮属于自杀。
浑身上下的十一处刀伤,皆是他自己捅的。
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中的安排。
魏亮身上的伤口,与张丽萍被奸杀的女儿一模一样!
17.
随着真相大白,我的名声大噪。
人们都在传言,说我的纸人能够通灵。
对此,我只是一笑而过。
名声在外的好处,便是扎纸铺的生意越来越好。
以往冷清的铺面,时常有人闻名而来。
我谨记爷爷留下来的规矩,如非必要绝不触犯禁忌。
这世上真的有鬼么?
至少我没亲眼见过。
或许轮回只是一个浪漫的幻想,令亡魂能有归处。
而我扎的纸人,则能为它们引路,就像爷爷说的那样。
逢山开道,遇水搭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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