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返同光二十年:前传余万业余旺驹最新完结小说_完结热门小说往返同光二十年:前传(余万业余旺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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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返同光二十年: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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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宽眼大,八方聚财。”

我对照《术数基础知识全解》一页一页地翻看,时不时抬眼打量一下面前这张嘴角满是油垢的大脸。

“然后然后——”我面前的胖子兴头更起,单手挪了挪板凳,身上的赘肉也跟着他晃晃荡荡地在半空中舞。

他的两颊笑得凑拢一处,原本就没有什么辨识度的五官更加潦草,实在恼人。

可我从小因病而被迫练就的“小事不恼,大事不气”的心态让我只是拎起用红绳挂在脖子上的玉竹盘了盘,继而侃侃道,“做事不要这么心急,面部放松,不然五官会变形。”

闻言,胖子脸上紧绷的褶皱顿时一松,又把脸往我这边凑了凑,还特意掏过他摊位上的烂壁灯,摆在我们之间。

突兀的灯光一闪,我啧了一声,身子后仰,彻底没了耐心,把摊前的塑料杯移到左侧的小木桌上,敷衍道,“双唇厚而外翻,脸发黑,眼神呆滞,实为好色之徒。”

果不其然,那张油腻凹陷的大脸霎时阴沉下来,他往珊瑚绒桌布上一拍,桌上的签子被震得短暂地飞天。

我笑了笑,往杯子里筛了杯甘草茶推到一旁,示意他往边上坐,不要打扰我的小本生意。

他翻了个白眼,一边“吱呀”地挪凳子,一边满口怨气地嘟囔,“小伙子,看你是吃得亏不够多,你看干你们这一行的不就是给脑子生疮,天天心慌的人说点好话,看你好话不会说就算了……净说什么大实话对吧。”

我打断他,邪性十足地揶揄道。

他的脸胀得通红,貌似在脑子里演示了几万遍反驳我的话,但最终迫于事实,愣是一个屁也没憋出来,只好愤愤地给自己一杯见底地闷了那杯茶。

旁边贴膜的阿姨被我俩逗得大笑,但依旧利索地收拾简易地毯上己经过时很久了的手机壳,她说,还没见过嘴比黄书爷更快的人。

我将我和面前这个胖子噎人能力的高低归结为:贱人年年有,当然一年要比一年贱。

黄书爷就是我身侧这个拿降火茶当水喝也不怕失眠的中年胖子。

“黄书”,顾名思义,他以前就是专门卖毛片和本子的,而后边这个霸道的“爷”字,则是因为他早年在生产队里偷过雷管,被抓了。

指导员叫他写检讨,他不服,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文盲,根本不识字,偏就在办公室和指导员大眼瞪小眼瞪到吃午饭的时候。

结果,他报告没写,还在那个靠粮票才能换饭吃的年代从高官那边顺了两个白面馒头和一个风水颇好的地摊位。

从此,这条小贩街上的人就叫他这“爷”那“爷”的,卖油饼就叫“饼爷”,卖杂货就叫“百货爷”,最后他选择了卖违禁本子,就调侃着叫“黄书爷”。

而今他人老气也衰,剑走偏锋着手转卖各种稀奇古怪的老书,《不净观》,《奇闻百技》诸如此类,按理来说,也该换个昵称了,可这条街上的面孔恍恍惚惚换了几代,也就没有人有这闲心去管一个绰号如何。

他现在也颇为闲情,对我这个干嘴皮子生意的很感兴趣,就天天赖在我这个算命摊子上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也来者不拒,毕竟干这行很要人缘和口风。

而且他也不会白问,不时带人买下我的几串五帝钱和各种法器,让我的硬货不至于几个月不见流动。

“好小子,就你这样油腔滑调又没心眼子的,放出去外面骗钱都骗不明白。”

黄书爷瞟了我一眼,揉了揉太阳穴,定定地鄙夷我说,“之前你还说我大富大贵,实在是旺家的面相,过两天就说我多病多灾,容易破财……”言毕,给我实在地比了个中指,并且没给我留台阶。

你容易发财和你多病多灾有什么矛盾吗?

我兀自辩驳,但深感乏力,于是一挥手,简单地敷衍道,“命数天天变,一天变一天。”

黄书爷老气横秋地撑住下巴,切了一声,然后看了眼自己摊子上那几本一星期不见走货的破书,又切了一声。

“我听老朱说人的拇指要是发黑或者发青就是父母出了坏事,真假?”

他突然乏味,又竖起有点臃肿的拇指,半个人趴在桌上,问道。

“嗯。”

我把盒子里的古玩小葫芦摆正,应道。

“那小指呢?”

“说明你家小辈遭了不太好的事。”

“那手背嘞?”

他举起手,伸到我眼前晃了晃。

我别开脸,皱眉道,“那是你打吊针针管移了位。”

“我这几天也是闲得落了病根,诶呦,我看你这吊竹子不错,快要玉化了,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快给我,我给你掌掌眼。”

他撑脸道。

我瞥了他一眼,正对上一张做古怪表情的大肥面,无奈地解下脖子上的红绳丢给他。

他嘿地接下,放在手里捣鼓,“这个水是什么?”

然后接着摸了摸玉竹上的圆环,僵硬地念了一遍竹身上小楷刻的小字。

“岁岁平安,一生无……患。”

“你家里人送你的?

寓意不错嘞。”

他一掌拍到我手里。

我接下,系回脖子,诚恳地说:“首先,这是我自己买的,不外卖。”

“其次,那个不是水,是我的口水,哥们,这个就是为了防止我口吐白沫,双腿一蹬的时候我意外咬舌自尽,塞到我嘴里的便宜‘玉蝉’。”

他一听,马上做出一个恶心的表情,往手上呸了几口唾沫,搓了又搓,抱怨道,“你他妈也不跟我说。”

“最后,看手那个不要迷信,都是概率~是前人对所见所闻的总结,要相信科学。”

我摆手,看见他那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内心有点爽。

风吹得我有点发昏,好像听见了千里之外绯色黄昏破碎的声音,鳞次栉比的高楼点起比不上白昼的夜灯。

我往衣服里缩了缩,预备吃几颗药。

兜里的诺基亚突然嘟了一声,我不急不慢地咽下两片药片,按下接收键。

绿色的屏幕赫然出现两个短信。

“你大爷死了,快回来。”

——父亲“温华身死,你家那几个废物忙不开,你刚好在江西,人死了回不了乡,好歹也要有个像样的归宿,我把钱发你,你去景德镇眠山的孝义堂一趟,给他卖个骨灰盒。”

——李发财我选择性地忽略掉了前面那一条,在心中盘算到,如果要带骨灰盒,至少要路费。

“李发财”:9000元给你路费。

我收起诺基亚,猛吸了一口冷气,套起一件宽大的居士修服,估计喜悦之色己经溢于言表。

黄书爷瞧出了我的异常,问道,“怎么?

高中的初恋跟你表白了?”

“我又没喜欢过谁,如果有必然是钱和财神爷了。”

不过由于我在高中不知是不是瘟神上身,只要有谁和我走得太近就会走点厄运。

加上我在高中得大大小小的病,我差点休学,压根没有时间去细细咀嚼什么儿女情长,青春时光之类。

我挎起麻布袋,刚想起身,感觉小腿肚一软,差点瘫倒。

“你干什么这么兴奋?

不是说你的这个病不能太开心也不能太伤心吗,你高兴个什么劲。”

黄书连忙抓住我的胳膊肘。

我掐了掐人中,顺了口气道:“来活了。”

随即轻拍开他的肉手,随意地收拾了一下证件。

“你还是先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吧,等下城管来了赶人,你这些吃饭的家伙就保不住啰。”

黄书爷摆了个妖娆的pose——腰肢扭动,贴在桌布上,左手肘撑住桌子,脸摆在满是老茧的手掌上。

我内心兴奋到了极致,但怕外漏会发病,只好内在化解。

最后表现出来的是面无表情。

“急事,钱会长脚,猪会跑。

阿黄帮我。”

我叫了辆不太正规的私人出租车,二话不说地冲上去,摇下车窗,跟有点反应不过来的黄书爷嘱咐。

他愣神了一两秒,估计是十分乐意,呆滞地吼了个“好!

小子!”

我用诺基亚再发了一条短信,“回去的机票也报销一下。”

虽然智能手机可以给李发财的半智能老年机发消息,但他可能看我手机操作丝滑,想要平衡一下心态,就买了三部手机。

一部诺基亚,专门和我单线联系;一部Apple,但后者玩的不怎么溜,就只注册微信来收年轻人的房租。

最近他迷上了MOBA,嫌弃小苹果总是在关键时刻发烫死机。

就喜提了一部huawei。

他很快就回,“买了,CoCo。”

老头拐估计在和网瘾少年联机,他的院子里有一个设备齐全,堪比专业的小型机房。

我点开电子邮箱,景德镇首飞天津的经济舱,说明我买了骨灰盒还得坐几小时的客车。

李发财只是洋瘸子的一个假名,有个高僧说他命轻经不起风浪,于是他做生意怕有的时候会有损命格,就隔几次换一个名字。

最近他专注于搞股票,最大的希冀必然是发财,于是就在所有称呼里面都加了“发财进宝”之类的字眼。

瘸子早年跑南闯北买了那种类似于商场VIP会员卡的买票减免套餐。

不过仅限于贵州的往返,并且还规定了目的地是眠山。

我不喜欢旅游,跑业务也不必要,就没有占过它的便宜。

他的小金库集中在北方一带,按理来说贵州这边交涉不大。

他回来以后大部分时间都宅在家里网游,没见从“眠山”(现在改做芇山)这个方位的人来找过他。

说真的感觉他这一辈的人都多少有些神秘气息。

也许只是我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应该和眠山有大渊源。

说不定在那边有个地下煤厂。

我以前就幻想过流油的富,马尼(money)的山。

虽然我才刚上大一,但我的秉性难移,除了继承到懒细胞和一张还说得过去的脸,阴差阳错地考上大学外,就没有什么大起色。

不过我还接受得了,全把那些胡话归为“我想上天,当太空人”(我近视)的档案里。

现在我邋遢得像我老爹一样的中年男人,只剩寡,没有淡。

平静的海和平常的路,不是和平凡的我很配吗。

我自我调侃。

我先前没有去过景德镇,只是因为有点懒,不过记得以前有一个玩的比较投缘的高中室友老家在那里,他也有这个想法返乡搞餐饮。

去年我看他朋友圈里发了个连锁店开业的大酬宾广告,还发信息问我有没有这个“高见”来看看,要不要当个股东。

但我因为一些事情有冲突,就一首没机会去……我正想发消息。

一个和我拼车,看电视剧音量调到最大的学生,突然戳了戳我的胳膊,就跟我说话,我很意外。

我似乎长得不差,但就是下三白,看起来不怎么亲近人,经常有人以为我是那种十句不来一句的“金贵”公子哥。

我就跟她聊,她跟我推荐了部修仙剧,我发现这电视剧是我和阿仔以前很喜欢的热血玄幻江湖小说改编的。

不得不说,拍得很烂,贸然加了几十个男男女女纠缠不清半部戏,光看进度条我都累了。

现在拍片好像不给主人公强加一段莫名其妙的感情线就体现不出他是个男的一样。

我跟她表示不解,她撅嘴说你有点OUT了。

“阿仔,还肯接纳我这个迟来的看客不?”

我下了车,发条语音。

“不要害羞,叫我庆哥就好。”

他很快回到,估计是现在做事没那么紧,“欸,你现在人在景德镇的哪?

得嘞,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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