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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留在屏幕上的手不小心按下接听。
那头宋璟愤怒到失控的质问声瞬间响起：
“顾然你什么意思？发什么神经？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是婚礼！”
“你脑子受什么刺激了？现在全场的宾客都到了在等你，你跟我说这个？今天不是你抽风的时候！”
“我不管你现在在哪，立刻滚到我面前给我一个解释！不然以后都别让我看你一眼！”
没等我开口，电话已经被他掐断。
我望着返回到桌面的屏幕，唇角溢出苦笑。
明明是他自己先一步放弃了我们五年的感情。
我好心替他开口说分手，做了这个恶人。
他这个罪魁祸首却装成了无辜的样子对我反咬一口。
原来爱过的人真的可以在爱消失的时候变的如此面目狰狞。
我不由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眼光。
关掉手机前，我打开姜云烟的朋友圈看了一眼。
今天早上她果然发了一条动态。
配文：参加人生婚礼啦！听说今天现场有大惊喜。
照片里她手指上的钻戒依旧有些刺眼。
我忍着心脏的酸涩，退出界面，删除了她的联系方式。
又找到自己之前因为工作认识的律师。
把自己全款买下的房产被侵权的事情说了一下大概经过。
然后让他开始着手准备起诉的材料。
给他发了一份婚礼酒店的地址，方便他给姜云烟送律师函。
考虑到自己要出国工作，我将案件全权交给律师处理。
如果出庭的时候需要我，我再买票回来。
发完这些消息，我胸腔里的心脏狂跳。
呼吸都在颤抖。
跟宋璟从恋爱走到法庭，现在已经是撕破脸后最不体面的下场。
可比起自己早就被他踩在地上的脸面。
我更不想我辛苦努力了这么久得到的回报被这种渣男拱手让人。
他出轨可以，甚至爱上姜云烟我也没意见。
但我不能忍受他用我的房产讨姜云烟欢心。
先是答应了在婚礼上当众跟我分手。
又是准备将我全款买下的房产赠送给他的新欢。
重重行径，跟一刀捅死我然后又将我尸体凌迟没有区别。
既然他不仁在先，我就能不义在后。
发完最后一句消息，我火速给手机关机。
然后转身离开。
登上飞机那刻，我唇角缓缓勾起。
希望今天送给姜云烟的惊喜她能喜欢。
离开前，祝她拥有一个一生难忘的婚礼。
连续几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终于落地。
我走出机场，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打开手机。
信号恢复那刻，数不清的电话消息弹出屏幕。
宋璟的名字首当其冲，后面跟着一个数字。
99+。
6
他给我打电话的次数五年里加起来还没有今天一天多。
我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满心讥讽。
没搭理他的来电提示。
除了宋璟的消息外，排在第二位的就是婚庆公司跟我对接的人。
婚礼现场找不到我，对方语气里急的快要发疯。
聊天框里的消息中间有两个小时的空挡。
最后，才给我回了一句。
因为我没能到场，婚庆公司出的急救方案是让姜云烟帮忙，替我充当婚礼的新娘。
免得流程进行不下去新郎太尴尬。
我面无表情地按动键盘，给对方发去道谢的消息。
麻烦了，红包跟姜云烟要吧。
接着退出了界面。
点开律师的聊天框时，他说起诉书已经找跑腿小哥送到了婚礼现场。
只是姜云烟收到律师函后将跑腿的小哥当众打了一顿。
脸上挂彩，还是他陪着一块去医院缴的费。
看见这段话，我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没想到姜云烟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柔，在宋璟面前更是柔弱不堪。
好像一阵风吹过去都能将她送进医院。
却能在婚礼现场对跑腿小哥动手。
现在看来，恐怕之前的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伪装。
只是今天被我气的没控制好情绪，才撕破自己的面具。
我问了律师医药费的金额，给他转了两倍过去。
这才走到外面路上打车，去国外分公司安排的公寓。
结果行李装到后备箱，我刚坐上车，宋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没来得及拉黑，我只能按下接听。
下一秒，他精神崩溃的怒骂在耳边炸响：
“顾然你现在在哪？立刻给我发地址！我去找你！”
“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起诉云烟？你他妈疯了？她就是我的秘书而已！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你知道婚礼上大家等了你多久吗？你今天差点就让我成了全场的笑话！婚庆公司都说从业几十年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你今天闹的过火了！我对你简直失望透顶！你现在就去撤销起诉！”
猝不及防被他劈头盖脸质问一顿。
我当场气笑出声。
开口时声音彻底没了温度。
“给你地址？我看是你疯了吧？都已经分手了，你是看不懂中文吗？搞搞清楚，你是我什么人啊？现在用什么身份质问我？”
“起诉姜云烟的原因需要我告诉你吗？给自己的秘书求婚，你可真是浪漫啊，尤其求婚用的还是女朋友买的房产，请问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理？”
“去跟她道歉，然后把自己的房子双手给你们奉上，祝福你们百年好合？”
“宋璟，我看起来像个脑残吗？就让你拿我当白痴玩？婚礼上大家有等很久吗？我怎么听说婚礼上惊喜不断？”
7
宋璟没想到我没出席婚礼，却对婚礼上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瞬间沉默下来。
直到车辆快开到目的地。
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语气里带着试探：
“然然你误会了，我可以跟你解释的，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清楚。”
“云烟就是今天被你的律师函气到昏迷送进医院了，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毕竟她还是我的下属，我就过来看看。”
“而且今天婚礼现场你没到，还是她最后帮忙冒充新娘，才不至于让我在宾客面前颜面扫地，她就是好心帮忙，没想到会被你误会.......”
话落，我彻底没了耐心。
婚礼也已经让他们如愿举办。
现在竟然还要在我面前装傻，没放弃想吞掉我房产的念头。
他下一句话刚开口，我直接冷声打断：
“行了别说了，法院见吧！我的房子不可能被你们当成婚房！我就是空着给叫花子挡雨都轮不到你！”
“家里你所有的东西跟洗衣机里你忘掉的姜云烟的内衣，我全都扔掉了。你们重新买吧，麻烦你以后别单独联系我，毕竟你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省的姜云烟误会我。”
说完这句，我没等他回复，直接挂断了电话。
确认拉黑他号码的前一刻，屏幕上又弹出他的来电。
我立刻按下拉黑。
世界终于清净下来。
车辆正好在这时开到公寓楼下。
这边分公司的同事还好心等在门口。
我刚下车，她就让司机取出了我的行李箱。
热情的样子让我没好意思再拒绝，索性跟在她身后上了电梯。
进了公寓之后我没停下，一鼓作气收拾了房间。
等房子收拾好，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
想着要感谢一下同事的帮忙，我敲响隔壁的房门。
邀请她一块出去吃饭，顺便了解一下周围的路线。
路上走着聊天，我才听她说起自己感情的事。
因为出国工作，她和国内的男朋友分手了。
说话间她语气里的悲伤格外明显，气氛瞬间低沉下来。
却还是强撑着提醒我，如果有男朋友要注意维护感情。
若是以前，或许我还能安慰她。
只是没找到对的人。
可经历了背叛，我再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什么才算对的人？
我不知道。
明明宋璟在姜云烟出现之前也一度被我称作灵魂伴侣。
两年时间，全程热恋，我没有感受到任何落差。
但人的变化就在一瞬间。
我从一开始的质疑，到最后的妥协，中间也不过三个月。
恍惚间，我忍不住想着。
如果当初姜云烟刚出现我就提了分手。
他是会为了跟我复合，和姜云烟断掉，还是会直接跟她重新热恋？
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这辈子也不会有答案。
世界上的问题更没有如果。
或许根本没有完全正确的选项。
有的只是人性下忠诚的选择。
吃饭间，她简单地跟我介绍了一下这边分公司的情况。
等回到公寓里，我刚刚跟她道别，打开自己的房门。
律师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冰冷的文字里也能看出他的犹豫和迟疑。
8
对方的上司说他是你的丈夫，不同意你的起诉。
而且说被告现在在医院里，人还没脱离危险，要求你撤销起诉，还威胁我。
不过您不用担心我这里，毕竟我就是吃这碗饭的，发消息只是跟您确认一下起诉用不用取消？
消息看完，我眉头倏地皱起。
手指飞速按动，回了一句。
不用管他，我单身。
我起诉姜云烟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为了她。
而是想给宋璟这个渣男暴击。
我洗漱完躺在床上，刚准备休息。
一个来自国内的陌生账号就给我发了好友申请。
本来以为是之前的同事，我刚刚按下通过，手机立刻响起消息音。
对方发了一篇长达万字的小作文。
我乍一看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新型诈骗手段。
刚想删除的时候，目光落在前几行字上。
说的是婚礼的事。
瞬间明白，消息是宋璟发来的。
我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大致看了一眼他写的论文。
字里行间情真意切，可惜看完都提炼不出来一句有用的信息。
我随手复制了一句话在浏览器里搜索，立刻跳出一篇同样的小作文。
看的我当场气笑出声。
已经分手了还要漂洋过海的恶心我一把。
半天没等到我的回复，宋璟没了耐心。
很快又发了一句：
你看到消息了吗？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我承认我动摇过，可婚礼现场你没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而且我们已经在一起五年了，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我说了无数次，我只是把云烟当妹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她有那么大的敌意，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跟她私下联系行吗？
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非要把事情做的这么决绝？
看完他的话，我恶心得差点吐出刚刚吃下去的晚餐。
从没有这一刻这样痛恨自己不争气的眼光。
到现在才看清他令人作呕的真面目。
心意？
两个人一起骗我房产的心意吗？
汹涌的恨意涌上心头，我直接将刚刚搜索到的小作文截图给他发了过去。
然后删除拉黑了他账号。
从手机里翻找出我当时买房时交房款的账单跟收据发票，给律师连夜发了过去。
半晌，律师给我回了两个字。
稳了。
我唇角微勾，终于躺下放心地睡觉。
次日，到了分公司报道，刚上班就有一堆前面积压的活等我去干。
我忙的连吃午餐的时间都没有，更没空想宋璟跟姜云烟那些恶心的事。
工作时，新的上司注意到我的做事习惯。
看向我的目光里满是赞赏。
“你应该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听见这句话夸奖，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之前在国内，虽然竞争大，但也不是没有过升职的机会。
只是我为了照顾家里，为了照顾宋璟，放弃了飞向更广阔天地的机会。
现在转头看，才发现自己蠢的厉害。
下班后，我忙完打开手机，看见律师给我发来的消息。
9
说手头上的证据他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过两天就准备开庭。
听说姜云烟也办理了出院的手续，已经回到了自己家里。
听见这些，我也没多想。
只安心地等待结果。
后面的两天，我都忙着处理这边的工作。
为了给开庭当天空出时间，我甚至熬夜加班。
结果等到开庭当天，却到处都没有姜云烟的身影。
律师跨国电话刚打过来，我这边立刻按下接听。
听见这个消息后，我不假思索地开口让现场换被告。
毕竟宋璟之前求婚说送房产和公证只是口头上承诺。
婚礼办的太仓促，后面姜云烟又直接住院。
房子估计还没来得及办理手续。
证据面前，宋璟一开始还在强词夺理。
说房产是恋爱过程中我的自愿赠与。
可惜他无法提供任何证据。
或许当时是真的爱过，他那时候还没有想到我们会有今天。
也从没跟我提过什么赠与协议的话。
最后法官根据我交付房款的记录，判决他将我的房产归还。
房子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我名下。
宋璟听见审判结果，神色彻底蔫了下来。
等案件审理结束，他拦住我的律师不让他离开。
逼问了半天，从律师那里问到了我的大概地址。
听到律师转述时，他语气有些无奈，还带着歉意。
我无所谓地摇摇头。
“没事，反正已经撕破脸了，没什么麻烦的。”
本以为宋璟得到我的地址，会立刻从国内追过来跟我对峙。
可一周之后，我都快要忘了这件事时，他出现在了我公司楼下。
整个人狼狈得不像话。
身形颓废，双眼通红，下巴上长满泛青的胡茬。
头像凌乱得像街边的流浪汉。
跟从前恋爱时张扬的宋璟判若两人。
我眉头皱起，本来想避开他。
他却冲上来拉住我的手腕。
在同事惊恐准备报警的目光里，我跟她简单解释了一下。
等同事离开，宋璟立刻激动地抓住我的手腕。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求你，求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之前是我被姜云烟那个贱人骗了，她开庭那天直接失踪，结束后我开车找到她老家，转了好几圈都没看见她说的那个地址，等我问完村子里的老人，才知道她家十年前就搬走了........”
“她没从公司辞职，直接失踪了，我已经报案三天了，可警察都找不到她，我真的快要崩溃了，也知道自己看错了人，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只相信你一个人行吗？”
“然然，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们一次机会，好吗？”
我看着他疲惫的双眼，没回应他的话。
宋璟开的只是一家小公司。
之前都是我一边自己工作一边帮他管理。
听说最近他公司里已经不少老人跳槽。
眼看核心队伍都散了，他却招不到人及时替补。
此刻他还在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有多需要我。
以为我不知道他公司的情况。
他态度越是卑微，越是让我觉得自己曾经蠢的可笑。
五年时间，我付出了金钱，付出了真心，付出了时间。
最后只换来一个被他当成工具人的结果。
他宁愿相信一个骗子，也不愿意给我们的五年一个。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神情漠然地摇头。
“宋璟，我给过你机会了，无数次，在我们每一次因为姜云烟争吵的时候，都是我站在你身后跟你一起欺负我自己。”
“但机会给了，你也没让我赢，现在我们结束了，你也不用再出现了。”
或许是我眼神里的冰冷让他愕然，眼睁睁看着我离开，他没再跟上来。
只是后来的每一天，我手机都能收到不同的号码发来的消息。
一个月后，他公司里那个跟我关系不错的同事离职了。
因为宋璟破产了。
我看着消息框里的文字，轻飘飘回了一句。
以后不用跟我说了，他已经跟我没关系了，要不你试试我们公司，我给你内推。
生活里比爱情重要的部分太多了，那失去的五年，跟我闪耀的未来比起来，实在太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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