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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成真

是了，在经历过这样一场玄乎的梦之后，我依然选择继续正常生活，我也是将信将疑，梦里的东西真的会成真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在今早的我如果选择以后不去上班，下个月一定会去西北风，我能怎么办呢？我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朝九晚六的社畜罢了，又不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哪怕我是救世主，一个连自己的生存都保障不了的救世主真的能活到末日爆发的时候吗？

一样的出门时间，一样的早餐，一样的地铁，地铁转共享单车，来回2个小时的通勤时间，唯独变化的，就是每天路上等碰到的乘客，路过的行人，以及下班时的晚霞。这样枯燥又单调的生活已经持续了6个月了，想想也真是不可思议，我竟然能坚持这样无聊又乏味的工作6个月。

不出意外，又是我第一个到的办公室，打开灯，打开工作机，静静地等待电脑开机，趁机刷会儿豆音，看看国家大事。等到同事们陆陆续续的到了后，办公室比起以往，突然就爆炸了……

“小吴小吴，你昨晚做梦了吗？”林姐兴冲冲的趴在中间的隔板上问我，我刚想回答，坐我工位后面的千哥突然说到“梦？哦哦哦！是不是有个女人，长的贼拉漂亮！”

“什么长的漂亮的女人，千哥，你是不是就关注人家的脸了，马上我告诉你老婆哦！”说话的是带我的工作上的老师，也是我办公室唯一的领导层丰姐，一个副主管。

“哈哈，哪有哪有，我知道，说来也奇怪，我看到她，你觉得她是我妈，亲切的不得了。”千哥挠了挠头笑着说到。

“哎，谁说不是呢。说来也是哈，神的很，明明没见过，愣漂亮的一个女的，真要是我妈也不错啊。”办公室里唯一的东北人东哥大喇喇的说。

“哇，看来是真的，一早都上热搜了呢，说是全国，还波及全世界呢，不过国外好像没咱们**这么多，大家都说自己做的同一个梦，还见到了同样的人，不对，是神，毕竟人哪有这么好看的，我一个女的都觉得好看！”一听这个活泼的声音我知道，肯定是28岁一场恋爱都没谈过的余姐。

“而且啊，还做了三个我喜欢吃的菜呢！味道都好好吃啊，比我亲身母亲手艺还好，真的是不敢相信，有一天我能在梦里知吃到这么好吃的菜！”肖姐说着还回味似的咂了咂嘴。

“嚯，都上热搜了，我昨天也做了这个梦，就是不知道里面说的是真是假了，这事儿也太玄乎了。”我跟在余姐后面说。

“小吴你都不信的嘛，你不是学过玄学还会看相占卜的嘛，你都不信这件事啊。”辛姐有些诧异的看着我，“啊这，这也不能这么说啊，我就是觉得会不会有点危言耸听啊，说的像是会有末世什么的，好像很严重的样子，本来我以为就我一个人梦到了，还不太信，现在看到大家都做了这个梦，整的我现在心理多少有些慌的，不会真的成真吧？”

“哎呀，管它成不成真呢，我知道今天不把合同搞定，下个月**就要泡汤了，我女儿现在迷上了开盲盒，下个月趁她生日我还准备送她一整套盲盒礼包呢！小吴，来，拿这个合同找老徐签字，然后交审核那儿去。”听着我老师语气里对她女儿的宠爱，我当时还在想：是啊，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跟我有啥关系，不好好工作没了**哭都没处哭去，可我从没想到，今天老师的承诺终究没能实现，她的女儿没能等到那个礼包，也没能等到她。

“来了。”说着我走过去接过合同……

一天就在这样单调的与前一天极度相似的工作内容中度过，网上议论纷纷的热搜也消失不见，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被各种明星的八卦堆满，唯一不同的事，今天下班时再没能见到那绚烂的晚霞，只有阴沉沉的乌云，世界仿佛被笼罩在破败的灰色中，刚走出公司迎面就刮起了大风，风很大，吹的门口的横幅唰唰作响，刮起的小沙砾，迷了我的眼睛，更迷失了更多人回家的路。

下班时6点，距离今天过去还有6个小时，我那时觉得今天跟往常其实没有太大变化，甚至淡忘了梦里的对话，直到半个小时后手机里收到的一封来自**官方的短信：

亲爱的**公民，这里是**官方议院，经过我们13轮激烈讨论，将自凌晨至现在的18个小时中世界上正发生的一切，正式向大家做出告示：自梦境结束，据观测报告，也就是凌晨3时开始，全世界就突然出现了一种莫名的细菌，无法遏制，无法捕获，更无法研究，所有接触者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感染，根据各国首脑会议，最先出现的国家就是我们隔壁的伽盆国，受感染者呈现两种状态，一种是会保持原样，但体内会发生变化，这种变化我们暂时无法得出准确结论，因为第二种感染者就是我们电影中的丧尸，他们失去理智，被兽性支配，残暴且嗜血，他们突然的变化袭击了所有正在研究的人员，这种细菌而非病毒，无孔不入，甚至会优先选择爆发在研究室，并且大多研究人员都会变成丧尸，从而袭击周围的学者们，以致于我们无法进行研究，在此给所有公民道歉：对不起！我们，真的尽力了！

爆发之后，18小时以来，根据联合国条例，国家总人口低于10%时，将代表国家的灭亡，至此，全球243个国家，已经灭亡了187个，其中包括我们隔壁的伽盆国以及和我们接壤的窃国。就在我们给大家发出这封信的时间，阿美肯国已经进入全国战争，白登总统也已经亲自登上直升机督战。我国目前只有少数实验室暴发，已经被军队镇压，可能就像梦境中说的，我们人民的信仰最后保护了大家安稳的度过了这18个小时，根据目前的演变状况来看，这份神秘的力量可能最后还剩40分钟的期限，全国可能就会受到全面侵染。

最后我们正式通知大家：梦境已经成为现实！希望大家保持冷静，备好充分的物资，守家待援！这是一次世界的劫难，更是人类文明的大劫，我们会尽全力组织灾后力量，进行救援，请各位相信官方，相信国家，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公民！

我从没想象过，有一天我能坐在如此安静的地铁上。在这封信送到每个人手机上时，地铁上突然安静了，每一节车厢都像是被按下了静默键，除了逐渐沉重的呼吸声，还有一双双被血丝充满的眼睛。不知道是第几节车厢，突然有人哭了出来，然后哭的人越来越多，我这节车厢也没能幸免，这个地铁是充满绝望的哭声，坐我旁边那个一身肌肉穿着印着骷髅无袖背心的老大哥，用手抹了一下红了的双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我发誓我真的没想看他手机，可他的姿势手机上的消息真的是一览无余：

老婆，我错了，我不该因为一个外人跟你吵架，咱们不要离婚好不好，我想女儿了，我马上到家，咱们一起陪女儿好好吃个晚饭，好吗？

在这个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就收到了回信，很短，就一个字“好！”

大哥看到这个消息，握着手机的双手逐渐用力，手背上青筋越发醒目，两条胳膊微微颤抖，突然双手捂脸，默默抽泣起来，浑身的肌肉一抖一抖的，看得我心里一颤一颤的，我还以为这大哥被感染了。

这时车厢里响起了列车长的声音：尊敬的各位乘客，地铁将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将大家安稳送至各站台，请大家放心，这可能也是我职业生涯中最后一次驾驶，遇到大家很高兴，请大家保持冷静，不要拥挤，以免发生事故。最后祝大家平平安安，每个人都能安全回家，我们…灾后再见！

车厢中的哭泣声逐渐小了下去，但还是有一声声的抽泣，我的内心其实是不平静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慌张不起来，仿佛已经是认命了一般，我感觉世界跟我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这个岁数就要英年早逝，虽然不能给社会做出太大贡献，但我毕竟也还能为消费做出贡献嘛，起码市中心餐饮店的盈利每个月都有一部分是我的工资。

下了车，风更大了，温度也下降的厉害，天空中断断续续的飘下一些小颗粒，伸出手，有几粒落在手里，下雪了啊……

我骑着小电驴赶回了家，家里没有特别紧张的氛围，似乎一切还是跟往常一样，除了我妈红肿的眼睛。我爸还是坐在他那个靠椅上刷着手机新闻，抬起头，淡淡地说了一句“回来了啊？那洗洗手，准备吃晚饭吧。”我应了一声，看着我奶奶一样一样往桌子上端着菜，比以往多了几个荤菜，都是我爱吃的，炸鸡翅，糖醋排骨，锅包肉……我爸端着凳子，4个，我们围着桌子，心照不宣一般，谁也没说什么，像平常一样吃着晚饭，只是我爸我妈还有我奶奶一个劲的往我碗里夹菜，嘴上只是说着“多吃点，上班累，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就感觉心如乱麻，所有的情绪揉杂在一起，只顾着低头一直吃一直吃，我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们的眼睛，吃着吃着，感觉脸上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流了下来，滴在碗里，滴在裤子上，一滴又一滴……我的视线逐渐模糊，只能放下碗筷，赶紧擦了擦，好不容易抬起头，原来他们的脸上也都是泪水，奶奶已经哭的说不出话，只是在旁边拿袖口抹着泪水，爸妈的眼睛仅仅盯着我，我感觉到他们的眼里充满不舍，我深深吐出一口气“你们别光顾着我，菜这么多，都吃啊。”话刚说完，泪水就跟水坝开闸一样，在我成年后第一次哭，就面临着世界上最大的危机。我爸什么也没说，从饭桌上离开，走到阳台，默默点了一根他戒了10年的烟，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泪痕，也模糊了他的脸……

一根烟，几分钟，他再回到饭桌上，哭声也渐渐平息，他用手掩面揉了一下双眼，用属于一家之主的声音说“好了，别哭了，儿子还在，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现在，听我的，好好把这顿饭吃完！”说完他第一个端起碗，用筷子夹了一大口菜，象征性的嚼了几下，一口吞了下去，扒了两口饭，模糊不清的说“吃啊，都吃，不吃都凉了。”我和妈妈还有奶奶才继续拿起筷子，一点点地吃着。

吃完饭，奶奶在洗碗，我们谁也没离开厨房，三个人围着桌子坐着，我爸缓缓说到“咱们都是普通人，我和你妈也没什么放不下的，唯独就是放心不下你，这个病治是肯定没法治的，感染之后也是两种状态，要么没变化，要么就是变成害人的东西，我首先把话说在这儿，如果你变了，我会狠心把你斩杀，就像电影里的那样，一刀戳进你的眼睛破坏你的大脑，让你痛快地走，不用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妈或者你奶变了我也会这么做，同样的，我变了或者其他人变了，活着的人也需要狠下心来，我们死就死了，不能再嚯嚯活着的人。

当然最好的是我们家整整齐齐一个都不变，或者能够把你留下，你是我们家的独苗，爸爸还有妈妈、奶奶都不希望你出事。如果真的只剩你一个，你也要好好活下去，本来我们家就有囤菜得习惯，这次来的太突然，但是还好通知来的时候我就在超市，本想给你买点你喜欢吃的方便面，早上就别出去吃那些不干净的，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家里的冰箱我给你塞满了，也给你囤了7.8包5连装的方便面，我们走了你自己省着点吃，家里能装水的桶，盆，我也都给你装满了，省着点用短期内应该是不用担心的，年前还剩几箱矿泉水和苏打水没喝完，你自己胃不好，之后哪怕一个人，也要照顾好自己，胃酸多了难受就喝点，也不知道灾后这些东西还能不能找到，药……爸爸没用，没能给你抢到，人太多了，不过我看你房间里，好像你自己也囤了点，你之前买的那些小刀小棍的用处也不大，爸爸也给你买个几把刀，菜刀，水果刀，剔骨刀啥的每样的都买了几把，等会儿咱们就各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吧，我和你妈待一块儿，她胆子小，离开我，她会害怕的。

爸爸的脾气你也知道，一直都很倔，早些年给你妈外出打工，没能照顾你，现在上了岁数想着还能多活两年，帮你带带孩子，也算是弥补当年的遗憾，哪儿想到碰到这么个事，虽然你每次成绩都不是很好，但你这一路走来，也很争气，爸爸其实一直都以你为骄傲，嘴上虽然说不出来，但我真的很欣慰，儿子长大啦！你奶奶一直等着抱重孙子，刚刚新闻也说了这个病老年人多半是挺不过去的，我也告诉她了，她说她死没关系，能保住你就行，咱们家，能保住你就够了……”正说着，防空警报拉响了……

“好了，警报一响，就意味着灾难来了，家里我给你备了太阳能板，给你接了一个储蓄电池，省着点用，还有充电宝，电池都给你备好了，全在你房间里放着了，短期内国家也会继续更新新闻，你没事多看看，别总玩游戏……”说到这，他哽咽了……“爸爸妈妈脸皮薄，一辈子没说过爱，但现在可能不说就没机会了，儿子，我们爱你，好好活下去！记住了吗？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爸爸妈妈还有奶奶就这一个愿望！”

话说完，就拉着妈妈两个人往卧室方向走去，奶奶擦了擦泪水，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头“乖孙长大咯，奶奶老啦，以后放假奶奶就不能早上给你倒热水，给你带早饭，喊你起床啦，一天三顿，吃饭不能落下，早上少睡懒觉，早饭要记得吃，听到没？以后奶奶可能也不能再给你做饭了，不过有些菜你自己也学了，想吃就自己烧，煤气什么的家里也给你备好了，你小时候3个月大你妈妈就把你交给我照顾，这么多年奶奶对你都没什么要求，现在就提一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奶奶，好好活下去，听到没？”说完奶奶也没有停留，背着双手缓缓朝房间走去。

“好，我都记住了，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好好吃饭，奶奶我答应你，爸爸妈妈我也爱你们！”

说完我就向房间跑去……

泪水夺眶而出，可他们再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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