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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雨夜寒山起腥风（下）

“左叔？为什么会是你？萌萌呢？”

骑着马疾驰的左先生此时手握长鞭挥舞着，背后的黑衣已经被撕碎，露出了满是疤痕和数道新鲜伤口的后背。

“小姐，您醒了，不要乱动，您很可能中了这怪物的血毒，如果毒素不慎进入了主血脉，流通开了，怕是会对小姐的身体产生危害。”

小姐本是趴在马背上想要坐起的身形微微一顿，随后四处张望了一下，在左先生操控下的飞驰的马匹旁没有一匹跟随的战马，自然也一个人影都没有。

“左叔叔，萌萌呢？大哥呢？其他人呢？”

左先生不答，面色冷峻的继续看着前方的路。

“他们……都死了吗？”

小姐面露惨色，一张漂亮的脸蛋因中了血毒而变得雪白毫无血色。

“没有，至少少当家还没事。”

“你与大哥他们分开了？为了救我？可没有了左叔你，大哥他们如何出的了这里？”

“李长老会想办法的，少当家也很聪慧，只要给少当家足够的时间，一定能出去的。”

“可……”

小姐此时气血翻涌，话没说完一口气先提了上来，瞬间从口中吐出红黑色的血液。

“小姐！”

左先生将长鞭夹在腋下，伸手向小姐传送气机来平稳其翻涌的气血。

突然，一直在伺机而动的一只怪物伸出利爪猛地朝着左先生的后背扑了过来。

左先生左手拉动马缰，马匹嘶鸣一声向右方转头，改变了方向，左先生松开腋下，右手不得已停止向小姐传送气机，抓住长鞭，振臂挥舞了过去。

鞭子在还没有和怪物接触的时候就发出了爆裂声响，将怪物一惊，然后又是两声爆响，这时鞭子完全打直，如同锋利的宝剑一般直刺后横斩向怪物。

怪物伸出利爪成功挡住，但也被这长鞭的力道打飞了出去。

而这时，左侧黑暗中浮现出另一只怪物的身影，左先生意识到时怪物已经先近了一步，左先生错过了最佳的将怪物击退的时机。

但勉强还来得及。

左先生拔出小姐腰间的宝剑，一剑斩向刺上来的怪物头颅，怪物一手格挡，一手伸出探刺向左先生，同时背后的六根肉翅飞速抖动着来改变方向。

最终左先生快怪物一步，怪物的手还来不及格挡便被左先生一剑斩入的脖颈处，而怪物的右手指指骨也刺入了左先生的左肋。

“哼嗯——”

左先生感受到自己被这一手刺断了两根肋骨不说，还伤到了内脏，怕是要危险，如果这个时候不能一举杀掉一个，那想将小姐护送出去怕是变成了妄想。

“喝啊！！”

随着左先生猛然的劲力爆发，怪物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生命的危险，肉翅猛地摆动着，双脚也猛蹬地面，但因为雨水和林中落叶泥土的原因，怪物的脚在疯狂打滑，仅仅只有肉翅的摆动让它向后移动。

“不！你不能跑！你现在必须死在这里，立刻！马上！”

【剑道外法，云绯烟斩】

一瞬间怪物感觉到这把**自己脖颈处的长剑让自己好似被太阳灼烧自己一般炙热疼痛，然后怪物的眼里似乎看到了一把长剑横斩苍穹，将烈阳下的云层从中间劈断分开，露出炽红的烈阳，，而云彩被这长剑撕开的伤口处，也露出了炽红的烈焰，燃烧着被分为两半的这片云彩。

“……”

左先生出完这一剑后，眼中的光暗淡了几分，肃杀之气却陡然攀升至极点，此时他的眼睛就像是一头被逼上悬崖的孤狼的眼神。

“小姐，我会在最快的时间里，将这两只怪物击杀，然后我也会死，在死前，我会将能够带您出去的追星术想办法留给您，我相信您在几个时辰内一定能够破译出来，这不是一句话能说明的术法，所以现在来不及给您。”

左先生看着死死捂住脖颈处，被一剑斩了半个头颅还没有死去的怪物，沉沉的对着小姐说道。

【追星术本身玄妙至极，据其书中所说，若通晓便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识人心神命格，破人业障鬼神。奈何我修习数十载，最后也仅仅只能知晓丝毫大道。虽然能够给小姐留下比较直接的信息，但小姐能不能破译，其实还是两说，只不过现在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怪物夜间的视力极佳，白天虽然会抗拒阳光，但并不惧怕也不会对它们造成伤害，力量和速度都远超人类的极限，我唯一的优势，就是剑术鞭法和术法，利用道具才有足够的可能性将两只怪物一同击杀。】

小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是啊，这是左先生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除此之外已经别无他……等等！】

“左叔，如果我们现在返回去找大哥他们！”

“小姐，你在昏倒后没有看到那个东西，但我，李宗棠，少当家看见了，也正是因为有那只怪物的存在，我们原本才绝无生的希望，而现在那只怪物没有追过来，自然就是朝着少当家他们去了，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一直不出手，但那股气息……只要出手，咱们的队伍就绝无一人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小姐接过左先生递给她的马缰，有些茫然害怕的看着左先生。

左先生摘下那层薄薄的黑色面纱，露出那张半老带有沧桑感的胡渣脸，挤出来一个十分难看的笑脸。

“小姐，老夫最后能用自己的命来换小姐未来的路，老夫死得其所啊，也请小姐不要辜负老夫的一片苦心，好好的活下去。”

小姐看着左先生又将那张面纱带了回去，左先生的身形在那一瞬间就模糊了起来。

“左叔！别去！我们还能跑，我们，我们还有机会。”

“小姐。”

“啊？”

左叔看着小姐眼中再也含不住的泪水如决堤般流落在那张俏白的脸上，左叔眼中的肃杀再次多了一丝温柔，站在马背上的他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

“如果老夫的女儿还活着，或许也与你一般大了吧。小姐，老夫这一辈子都在逃，逃了一辈子，苟延残喘了一辈子，藏了一辈子，忍了一辈子，就让我在最后走之前，能让我好好的释怀，能让我保护住您吧。”

左先生抽出腰间的腰带，将它交给了小姐。

“这是老夫一生的至宝，也是我女儿曾经最喜欢的东西，天下软兵第九，柔若水，从今天起，它就交给小姐您照顾了，就当是老夫一直陪在您身边吧。”

左先生跳下马匹，一手甩出的马鞭笔直的挥出击退那个仅剩半个头的六翼怪物，另一手一剑刺开身侧的那只返回的四翼怪物。

“小姐，在腰带上的光闪烁之前绝不可回头！在腰带上的光灭了之后，也绝不许回头！这是老夫身为一个长辈，对你一个小辈的命令！”

小姐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哭的泣不成声但还是颤颤的吼破了声音喊了出来。

“左叔！我不想要你的宝剑！我要你活着回来！活着……”

此时此刻一路上的相伴和最初见到左叔的画面在宋婷婷的脑海中一幕幕的浮现。

“大小姐，你好，我是少当家的座下客卿，左萧，以后有什么需要的敬请吩咐便是。”

“大小姐，天气寒冷，虽然您也习武，但在习武后身体冷却下来，还是很容易受风着凉的，这件狐裘快披上，千万莫要着凉了。”

“大小姐，我来做您和萌萌的出行护卫，放心老夫不会打搅你们的，等您有需要的时候稍微喊一声老夫就会出现在您的身边。”

“小姐，听说您最近减肥不吃东西了，这可不行啊，我听我家闺女以前说不吃东西会影响身体消耗水平的，虽然短时间是瘦下来了，但以后更容易胖起来啊。来，试试老夫我的手艺怎么样？这菜我是跟我闺女学的，吃了不仅不胖还能帮助您减肥呢。唉，我能骗您吗？来，尝尝咋么样？”

“小姐，不要灰心，习武之人遇到瓶颈是很正常的，您师父刚刚不也说了吗？武道心重于形，行动于心，心正道远，方可万里，只要咱们有心，方向正确，坚持下去，您现在所想要得到的结果也不过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小姐，你知道吗？你的性格真的好像我闺女，如果她在，你俩会是很好的玩伴吧。”

“我的故事？哈哈，老夫就是一个没什么名气，闯了半辈子的玄关最终也不入门的老东西，能有什么故事。”

“小姐，你对我的观星术感兴趣吗？要不要我偷偷教教你啊？嘘——记住，这件事情可不能和你师父说，要不然他该生气了。”

“观星就可以了，追星术可是老夫的吃饭家伙，小姐，你要给老夫留条后路啊。好好，等你完全参透了观星术，老夫就把这追星术一起教给你，老规矩，谁都不许说啊。”

“虽然术法不如你师父，不过小姐，您的剑法我现在还是能帮您一下的，来，我来教您，首先，运气于丹田之下然后提起至腹中，聚神于顶，定睛于锋……”

【气运山河过田下，吞吐乾坤入腹中。聚神明心问于顶，定睛传意止于锋。】

【心无杂念归尘净，天下动若了于心。心念神意皆向在，行随动后可藏锋。】

“两只杂碎，安敢伤我主！崩身陨星剑法！”

左先生拦停两只蝠翼怪物追逐小姐的脚步，他体内经脉开始疯狂传送气机到各处脉门，心脏大幅度并急剧的跳动着。

古铜色的皮肤上开始出现赤红的纹路，身上多处肌肉的迸发，将双臂和腿部的黑衣震得粉碎，背部的伤口停止了流血，开始快速的愈合，结痂，最后也显露出了赤红的脉络纹路，整个人像是被放进锻造炉的精铁一般散发着恐怖的热度和气机。

四翼的那只怪物伸出利爪，急速飞起，绕开左先生一个身位然后扭身杀回，滴着鲜血的利爪似是要撕破眼前的一切，连同左先生一同撕裂的锋锐无匹。

一侧那仅剩半个头颅的六翼怪物痛苦的哀鸣了一声过后，也急速从另一侧探出利爪，带着破空声抓向左先生。

“雕虫小技，给我斩！”

只见那赤红纹路瞬间从左先生的双手处延伸，附着上长剑的剑身和长鞭的鞭子上，热气让其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模糊蠕动起来。

左先生怒喝一声，身形上身扭动，下身成弓步压下，左手长鞭从身后向身前猛地拉拽成半圆弧状横斩左侧，右手长剑从左下身位斜拉右上斜斩右侧。

长鞭劲长，瞬间击中竟将那四翼怪物右下小臂直接斩飞出去，右侧长剑稍慢一拍。

待到左侧那只怪物手臂飞出，怪物的哀嚎声起，黑红的血液和雨水混杂在一起弹到左先生的脸上黑纱时，右手瞬间斜斩提上，就好像中间失去了过程，只有开始的一瞬和停剑的一瞬。

那六翼怪物仅剩的半张脸还在嘶吼着，但下一秒就没了声音，上半身子一瞬间失去了**的支撑朝着左先生飞了过来，左先生面色冷峻，提起的右手微动，竖劈下来将这只六翼怪物的飞过来的上半身再次斩开，竖着分成了两半。

做完这一切，左先生还没有停下身形，瞬间抽身后拉的同时转动身体接一记横斩，再次斩向那被挡住的四翼怪物，四翼怪物连忙将另一只完好的手举起来格挡这一剑击，但那长剑也只是微微停顿，便将那四根较长的指甲齐齐斩断，割开了怪物一半的咽喉。

“呜啊啊啊——”

左先生见没有一剑断其头颅，身形再次向前移动，左手长鞭揽住怪物大腿，右手卸力随身体前移而微微提起一剑直刺，刺碎数根肋骨后刺入怪物胸腹。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就已经结束了，怪物的身形已经没有了生机，但左先生却没有停下身形继续直刺出去，将怪物的尸体直接从中间用气机炸裂，分成两半。

“噗嗤——”

“人类，你能将我逼到这个地步，可以去死了。”

猩红的手爪扯断了长鞭，手背上突出的骨刺插在了左先生的前胸，并从后背露了出来……血液和雨水混杂着，从这三根惨白的手骨骨刺上滑落下来，摔打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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