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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京郊匪事

车队在路上行了半月有余，期间途经各地名山大川，穿过各式城镇街道，看罢各地风土人情，这也让久不出门的姊妹俩兴奋不已。

虽然欢喜，但终究是赶路要紧，匆匆看过了风景，便继续上路了。眼瞧着车窗外的街景日渐繁华，离东京汴梁城也越发接近了。

这一日，天色渐晚，两位娘子在管家婆妇等众人的簇拥下，住进了一间镇上的大客店。此处距离汴梁城仅剩四五十里地，今日在此地安歇一晚，养足精神后明日才好赶路。

夜间，秋霜与灵玥表妹正在房内下棋解闷，忽听楼下一阵喧哗。

一阵桌椅板凳的打砸声后，只听一少年大声喝道："大胆毛贼，竟敢来偷小爷的宝马，看刀！"霎时间，打砸声、哭喊声、刀枪剑棒的打斗声四起。

灵玥表妹吓得钻到奶娘怀里，此时，随行的护卫总管率人守住门口，隔着房门向两位娘子请示问安。

管家孙婆婆立刻问楼下发生了何事。护卫总管称店中有客人失了马匹，正与那盗马群贼缠斗。

秋霜闻言，隔着门说道："天子脚下，岂容盗贼横行？烦请都监大人派人相助，护卫无辜百姓的安全才是！"

护卫总管领命，随即派出一队人马前去相助。

约有半盏茶的功夫，楼下声息渐消，房门外侍卫林立，打斗并没有蔓延到楼上。

秋霜心内不安，便命孙婆婆前去打探消息。等了将近一柱香的功夫，孙婆婆喜滋滋的向两位小娘子报告店内发生的事。

原来，两位娘子前脚刚入住客店，后脚便来了一户人家也要住店，只因二楼被娘子一行人包下，这户人家便被安排在了一间跨院内歇息。

这户人家想必是富户，出手阔绰，穿衣打扮皆是不凡，尤其是他们所骑的马匹具是千里良驹，个个膘肥体壮，毛发油光水滑，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钱财外露就遭了歹人惦记，一伙贼人趁天黑摸进马棚，要去偷马，哪知那宝马是有灵性的，遇到陌生人靠近便大声嘶吼起来，惊动了主人。

主人家个个穿青挂皂，手拿斧钺钩叉，一露面便与群贼战到了一处。

打斗中，贼人被逼进了大堂，左闪右躲，期间更是以桌椅抵挡，这才有了打砸声，惊扰了两位娘子歇息。

再后来，贼人被主人家擒住，都监大人派出人马协助羁押，并速速禀报了官府。

秋霜闻言，点头称善。孙婆婆讲述完事情原委，又不时抿嘴偷笑，秋霜忙问："婆婆因何事发笑?"

孙婆婆连忙止住了笑，小声说道:"老奴笑那马主人家的小郎君，行事滑稽，追着那偷马贼喊打喊杀，别处不打，直拿刀戳人家屁股，疼得那贼人哭爹喊娘，那场景甚是有趣。"

秋霜听罢，忽然想起楼下确实有一个少年声音传出，叫嚷着要抓毛贼，想到孙婆婆所说的场景，秋霜也不禁莞尔一笑。

孙婆婆见娘子感兴趣，又喜滋滋的说："那小郎君虽举止滑稽，身手却不错，一看便知与我家大哥儿一样是个练武之人。

他那兵器也不寻常，使着一条金丝龙鳞的鞭子，绑上长刀，能砍出两丈开外，任那贼跑得再快都逃不出他手心儿去!"

孙婆婆顿了顿，又笑笑说："那小郎君长的也好，脸面虽然看着黑，但精神！尤其那眉眼，英气十足，俊俏的很！小哥儿往人前一站，啧啧！"

秋霜见孙婆婆越说越来劲，便笑着打断道:"婆婆也是见多识广的，怎就被一个练武的小郎君迷住了？

还是早些安歇罢，明日我等还要继续赶路，要速速进京才是正理。多耽搁一日，便多一分危险，只有进了汴京城，大家才算安全了。"

孙婆婆连连点头称是，赶忙为娘子收拾床铺，伺候娘子洗漱休息后，自己才退到外间守夜去了。

第二天一早，两位娘子早早用过早饭，在众人簇拥下上了马车。

马车里，奶娘婆妇等正在教灵玥表妹拜见长辈的规矩，秋霜见表妹竖起耳朵听着，时不时还要问上几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那天真懵懂的模样甚是可爱，便在一旁微微笑着，不忍打扰。

忽然，车窗外一阵马蹄声响，秋霜微微撩起帘栊瞧了一眼，只见十几名青壮年男子骑着高头大马飞奔而过。

想必是昨夜那些惩戒盗马贼的主人家了！细看那群飞马，果然个个精壮结实，都有千里马之姿，尤其是为首的一匹枣红色宝马，毛发水光油滑，真如画上的神骏飞奔下来一般。

秋霜心中不禁暗暗称赞，再要看马上的主人时，马群早已奔腾而去，只留下灰蒙蒙的人影消失在腾起半人高的黄色尘埃中。

看他们前进的方向也是奔着汴梁城去的，秋霜不禁暗暗赞叹：京城帝都果然地灵人杰，引得各路豪杰才俊争相前往！

但转头又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与他们一样，都是奔京城去寻一个好前程的？

男子可以考功名，能做官，也可参军入伍，将来封侯拜将也是有可能的，女子能如何呢？大多是嫁个好人家，不愁吃喝用度，安稳度过一世便是极好的归宿了。

听闻大姐姐十六岁时入宫为妃，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做女子的，能有这等福分，已是至高的尊荣了。又想起自家兄长近日也订了婚事，等不多时便要娶亲成家了。

秋霜想到自己今年已经十五岁，怕是过不了多久安生日子，便要成亲嫁人了。父亲到时会如何安排？未来夫婿相貌哪般？人品如何?家境怎样？

说到婚姻大事，她不由得想到父母当年结亲的事。当年，母亲当时二十二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她不仅长得美，还与她哥哥一样，自小练就了一身功夫，英武洒脱，豪气不输男子。

只是她眼光高，对未来夫婿的要求，既要能文能武，才华出众，又要容貌俊秀，风度翩翩，这些要求立马刷掉了众多上门求亲的人。这也导致她二十出头了，还未嫁人。

外祖父母也时常为母亲的婚事着急，可她有自己的主意，遇不上在各方面都胜过她的，她抵死不嫁。

也是天意弄巧，当年父亲进京赶考，人生地不熟的，进了家黑店，钱财叫贼人趁夜席卷一空，无奈之下一路乞讨来到京城。亏得相府的管家韩福遇上了在街边落魄卖画的父亲，这才把他引进相府。

外祖父怜他是个人才，便收他做了自己的门生，让他在府中读书。这可把母亲喜坏了，自打她瞧见了在书斋的窗边埋首苦读的父亲，她择婿的所有苛刻要求就都烟消云散了，大有非他不嫁的意思。

知女莫若母，难得自家姑娘动了心，外祖母与外祖父商议了一番后，也觉得可行，便替女儿多留了心，准备伺机撮合二人。

经过一番打听，父亲在家乡早已有了新婚妻子，感情甚好。新妇名唤莲香，年十七，此女容貌秀美，知礼节，懂进退，性情温婉贤惠，对祖母温杨氏尤为孝敬，祖母也对新媳颇为怜爱。

母亲不顾身份地位悬殊，硬要嫁给父亲，情愿与王家娘子做对平妻，外祖父母拗不过她，只得应允。

后来父亲高中进士，任了京官。他在相府旁自修了府邸，接来母亲妻女。与母亲韩英云成亲后，两府打通墙垣，两家并做一家，相处倒也和睦。

不出几年，父亲温若竹官升翰林学士。外祖父辞世后，他继承老人家遗志，在府中延请夫子名师，广收有志学子，为朝廷招揽饱学之士，立志造福于民。永康府成为京城中颇有名望的书香名门。

母亲韩英云育有一子一女，长子温景贤，次女便是自己；二娘育有二女一子，长女温紫嫣，次女温婷玉，幼子温孝恩。

听闻胞兄温景贤已定下婚约了，年内便可完婚，自己与三妹妹相差一岁，也都快到适婚的年龄了。

儿女婚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自己的母亲不在了，此事就全凭父亲处置了，可她对自己的父亲全然没有半点印象，这不禁让她忧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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