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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混沌的从者

——看似是个普普通通人类男性的月见里山樱，竟然是Barserker（狂战士）职阶……他为何会以这样一种以狂暴与无理性著称的职阶现世？

观测点跃迁至此处：以母亲留下的刀拵为媒介，那名红发少女的英灵召唤仪式上，似乎出现了某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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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测记录数据·时间-2018年，地点-东亚·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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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唤阵光芒四射，露比看着从刻画符号中迸发的白色光束，战栗不止，眼中充斥着难以言说的兴奋与惧怕。她将裹着自己身体的厚外套脱下来，赤脚走进魔法阵的中心，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举起的左手因为手背上隐约的疼痛而有些紧绷。

她将手心翻转向下，深呼吸三次，又抿了抿嘴唇。

牙齿因为那几乎要把人逼迫压抑到尖叫出声的亢奋而彼此磕碰着。

露比低下头，闭上眼睛，感受着刺眼夺目的白光，强作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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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之身托吾麾下，吾之命运附汝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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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唤阵上的圆形光圈开始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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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应圣杯之召唤，遵从这意志与道理者，回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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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光芒愈发强烈，几乎要透过少女单薄的眼皮直击眼球内部。但露比并没有退缩，她一边任凭魔法阵旋转带来的风力吹拂着大腿与腰腹，一边用垂下的右手掐着无名指关节，试图压抑住越来越严重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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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立誓：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者，吾乃集世间万恶之总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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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唤阵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露比已经有些站不住了。还差最关键的一步，只要完成它，就能召唤出最强的职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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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汝之双眼混沌，心灵狂暴，被狂乱之槛所囚的囚徒啊，吾是操纵这根锁链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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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风力收束的闷响，屋子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白色的光芒缩回法阵熄灭了一秒，随即被黑紫色不详的雾气所取代。这预示着指定职阶的成功召唤。露比被风吹动的衣衫静止了，丝丝缕缕的黑烟缠绕在她的身体各处，仿佛是来自地下的恶魔之手，在轻柔地爱抚即将献祭的纯洁肉体。地狱般的嚎叫与桀桀的笑声响彻整个地下室，露比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意志，完成了召唤指定英灵的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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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言灵将缠绕汝七天，穿越抑止之轮出现吧，天秤的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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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Barserker（狂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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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试图触碰地狱的少女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掀翻了，她被狠狠地推在了硌人又冰冷的墙壁上。

召唤阵至此已经结成完毕，黑紫色的雾气攀附在房间的角角落落里，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被召唤阵重新吸收，聚集涌动在魔法阵上空一人高的地方，不断翻滚纠缠着。

在一声熟悉的闷响之后，那团黑雾再度膨胀开来，强大的气场令露比不得不背靠冰冷的墙壁，勉强挡住自己的脸。

黑雾中垂首走出来的人形竟如同僵尸鬼魅，他踩着木屐，伴随着“吱嘎”的噪音走近露比，被遮挡五官的脸凑近毫无防备的少女，似乎在嗅她的气息。

按照以往的经验，露比已经准备向从者宣召契誓，然而，在看清她左手上三道鲜艳的红色令咒时，这名从者却一反常态地啸叫起来，不等露比有所反应，他早已将腰间的佩刀拔出，当即对准露比竖劈过去。

“当”的一声，武士刀砍在了露比前一秒还在的墙壁上。

“Barserker！”还没做好准备的露比躲过猝不及防的袭击，大喊，“停止攻击！我可是你的御主！”

显然Barserker没有听到这句话，他再度举起可怖的长刀，暴喝一声，向露比冲过去。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露比踉踉跄跄地躲闪着无头苍蝇般的进攻，“虽然Barserker是没有理性的从者，但我记得父亲曾经说过，御主拥有绝对控制权限的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思考的时间很少，她听着身后传来的砍击家具的声音，心中的慌乱却突然消失了。

这被人追逐厮可不是第一次经历了，胳膊上还没有消退的淤青反而给了她回击的信心。

她无法与从者单打独斗，得想个办法控制住Barserker！

露比的余光注意到Barserker脚边的一件物品，那是刚刚用来召唤英灵的古老刀拵，也是母亲留给她的几样传家宝之一。

要怎么样才能利用好这古老的遗存……

她看着缓缓调转身体、用视力以外的感官寻找猎物的Barserker，仔细观察着他的武器和进攻预备姿势。

没错，这持刀的姿势她是见过的，在京都的家里，母亲房间的挂画上画着很多相似装束的人物。加上召唤媒介的罕见度，难道，Barserker生前的身份是——

“喝！”失控的从者将刀横握，对准身前半人高的地方恶狠狠地横斩过去。

“哇啊啊咿呀啊啊啊啊啊！！！”露比怪叫一声，火速蹲下又往右前方一扑，连带着整个人在地上打了个滚，转移到了刚刚他站着的地方。地上的刀拵还在，露比立刻捡拾起来。看着自己召唤出的怪物进攻越来越频繁，加上这块地下室实在是难以躲避，少女决定撤出这里，吸引他出来，再利用城堡内的机关将其制服。

“古老魔术，”她观察着从者的动向，移动到地下室的门口，伸出右手，对着Barserker画了一个圆圈，“PROVOKE！”

三道光线激光般发射过去，打在Barserker的面具上。这一招煽动很有效，不满自己被人耍弄的失控者迅速摆正刀头，用比刚刚快了接近四倍的速度冲向露比，同时，他乌黑无色的平滑面具忽然裂开，露出下面那层诡异可怖的鬼面来，身上黑紫色雾气大盛，三张幽灵冤魂一样的面具忽然在爆裂声中现身，盘旋在他的身边，每一张的脸都在对着露比狰狞嘻笑，桀桀的笑声让人在漆黑的地下空间感到一阵恶寒。

Barserker的身体也在开裂变形，持刀的手乌黑泛红，身体的骨骼向外突出，露出刺破皮肤的骨刺来，头上也无端生出尖刺状的鬼角，整个人的周身被一条烟雾聚拢的蟒蛇缠绕着，皮肤上也弥漫着全身的猩红色刻印，看上去简直像是从日本志怪故事中走出来的恶鬼——或者说，他就是恶鬼。

露比强作镇定，再次重复刚刚的动作。“古老魔术，ACHE！”

看着恶鬼一样的从者发出预料之中吃痛的怒吼，她立刻跑出地下室的大门，三步并作两步冲上通往一楼大厅的台阶。Barserker凭借力量的推助先她一步窜到她的面前，露比大惊，见去路被挡，扭头就向二楼飞奔。同样的，Barserker再次挡在了她的面前，这次露比却没有继续向三楼逃亡，她毫不犹豫地翻越楼梯护栏，只身跳到了一楼。

“古老魔术，ATTACK！”

空气凝结的箭矢冲向楼上的Barserker，露比转身跳到大厅石雕旁边，蹲在基座的后面稍微喘了口气，接着悄悄探出头去，看着再次被激怒的Barserker以近乎看不出人形的可怖形态一步步走下楼梯。

“刀拵，看你的了。”

一阵山崩地裂般的动静传来，露比缩回头去。Barserker正在无差别地劈砍石雕，他行动异常迅速，与身形很不匹配。还有三个就会砍碎露比藏身的那一座，她匍匐转移到另一座石雕的后面，起身冲向最近的电闸，举起手中的古刀拵大喊：“看这里！”

Barserker怒吼一声，就要从大厅左侧冲向对角线另一端露比的位置。

“正合我意……”露比将刀拵叼在嘴里，两只手用力把总闸门拉了下来。转眼间，大厅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二人被黑暗迅速吞没。

虽然突如其来黑暗也没能令飞奔的Barserker驻足，但黑暗中的防卫机制却可以。坎贝尔城堡内设有强大的非魔术机关，即使无法使用魔术，现代科技的激光设备也可以做到将闯入者牢牢控制住。

显然，这道防线是为了应对无魔术或者封印状态而专门设计的。

Barserker被顷刻间出现在周身的红色高能量激光线硬生生拦住，他保持着停止时的姿势，一时间无法活动。被激光引燃的衣服在一点点烧灼出圆形的印记，黑色的焦糊部分跟着一起在衣服上延伸。

但露比却丝毫不敢放松，她直觉这名从者并不是蛮力型。果然，Barserker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样，他从鬼怪的形态重新恢复成正常身高的男性，并在激光射线重新定位之前，从多余的缝隙中翻身跳了出去，接着抬起刀头，想要再次攻击露比。

“3、2、1……”

对此也早有准备的少女倒数着二人接触的时间，眼看着二人之间的距离急速缩短，她咬牙忍住恐惧与紧迫感，将不曾离开电闸的手用力向上一推。

“吱嘎——”

刹那间，灯光重新亮起，激光消失了。刺眼的强光令Barserker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顿步，而露比当机立断冲向了大厅右侧的水晶台，将手掌覆盖在上面。“CAGE！”

天花板上落下钢条围成的狭窄囚笼，将Barserker牢牢地扣在下面。

“闹剧结束了Barserker，我知道你现在是可以听到我说话的。”

确保安全后，露比这才抱着刀拵走了出来，站在距离牢笼一箭的地方。“刚才你在激光机关的围困中选择了变换形态，我就猜测你并非是丧失全部理性的从者。当然我也明白，即使是强度更高的金属也不可能困住你，但狭窄的、没有预留任何转身空间的地方，你的拔刀术也就就失去威力了吧，武士。”

听到露比说出“武士”二字，Barserker的身形忽然晃动了一下，盯着她手中的刀拵，喉咙中滚出一声低吼。

“看来我赌对了，”露比爱惜地抚摸着刀拵，“用这东西召唤出来的果然是古代武士。但为什么会以这样的形态现身呢？在这个国家里，代表忠贞的武士与象征邪恶的恶鬼，能把这两个冲突的意向结合起来的，也只有传说故事吧……所以你并不是历史人物的英灵，对吗？”

她抬起头，与那张鬼面直视。

“那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Master，魔术世家坎贝尔的唯一继承人，露比。”露比放心大胆地打了个响指，牢笼消失了，只留下Barserker站在原地。

Barserker没有攻击的意思，他将手松开，那把曾经收割无数颗人头的打刀也被收回刀鞘。他抬起手，将覆盖五官的面具轻轻摘了下来，露出一张五官俊逸却眼神浑浊的脸。

“阁下的机巧，在拙者之上。”

他发出了年轻男性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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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诞生于传说中的嫉胜之鬼，将剑道参悟到极致的武者，受此世间最疯狂的恨意吸引而来，正式回应阁下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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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他人胜利的恶鬼武士，以22岁全盛时期的形态现身于此，成为露比·坎贝尔的契约从者。

那忠义却狂热的特质分化在他武士的一面与恶鬼的一面中，受到强烈的嫉胜心影响，刚刚被召唤的Barserker无法接受自己被本该受自己保护的女性所使役的事实。

他不接受看到任何形式的、属于别人的胜利。

“我再次向你确认，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Sarvant，与我互相合作，夺得这场圣杯战争的胜利？”少女站在水晶台的前方，天花板上华丽的吊顶灯在她的头发上投影出彩虹般瑰丽的颜色。但她的眼中却沉淀着无法化开的阴影，明暗对比之下，一股这个年龄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杀意被Barserker捕捉到了。

武士将灵衣恢复成崭新的状态，将腰间的打刀解下，跪坐起来，双手托举着爱刀，对露比行以武士对主君的大礼。

“我将追随您，阁下。”

“不要喊我阁下，现在已经是现代了。”露比毫不客气地打破这严肃又古老的气氛。

她才有心思打量Barserker的打刀，忽然惊叫一声：“等等，这是浪畿斋长慎？！我知道你的名字了！”

浪畿斋长慎，民间传说中“鬼武者”的佩刀。那位诞生于月色下的武勇之人，将姓名的浪漫揉进毕生参悟的剑道之中，并在21岁的年纪创造出独门绝技“碎樱”，他正是一生常胜，却在23岁那年意外落败而死亡的鬼种武士——月见里山樱。

“正是。”Barserker回答。此时的他完全看不出狂躁的征兆，如果不是见识过他的化生，露比甚至会因他的气质与武器将他误以为是Saber或别的什么职阶。

约有三分之二清醒时间的Barserker打量着坎贝尔的城堡，似乎在估量刚刚自己损毁的物品价值。即使周遭的装潢风格与自己生前差异巨大，但由于被召唤时就能自动学习生存年代至今的全部知识，这名外貌年轻的从者并没有表露出过多的惊讶。

“会被别人的胜利逼迫到发狂的鬼种之魔，会用尽一切代价追逐胜利的忠义武士，哈哈……哈哈哈……”露比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嘴角，露出手指缝隙的眼睛盛满了笑意，“太好了。太好了……”

“阁下的愿望是什么？”山樱看着她自言自语的样子，突然发问。

“你会慢慢知道的。你呢，Barserker？”

“拙者没有愿望。”他很平静。“拙者为追求胜利而来。”

“那不是愿望吗？”

山樱摇了摇头，露出了现世以来第一个像样的笑容。

“你会慢慢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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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家的现代化城堡并不在赤坂市内。与市中心的标志性建筑物“21世纪新城Mall”相隔五十余公里处，就是日本昔日的都城：京都。

京都是历史上有名的都会，即使历经变乱和战火，现在的经济和绿化也要比赤坂市稍微好上一些。京都东南部地势还算有些起伏，坎贝尔家族的其中一处住所，就安家在离白鹤神社不远处的山谷中。

那魔术师的世家可以称得上日本的名门，虽然持有的是西方某个古老姓氏，但由于露比的母亲出身京都，坎贝尔最新的血脉也因此在日本和英国伦敦两地同时立住了脚。

对于年幼者来说，出身魔术世家是好事，不仅可以得到全部的关注与培养，还能依靠家族的力量站在魔术师中更靠近顶点的位置，万众瞩目，光环加身，甚至还会得到时钟塔的承认，将家族的名号再度发扬光大。当然，这一切明亮的未来都是世家大族给魔术师后代准备好的坦途——只要家族内部没有竞争者。

但说不上来幸运还是不幸，坎贝尔家迎来了第二个女儿，露比。

小女儿出生的时候，她的姐姐刚刚经历过严格的训练，带着没有达到父亲要求的成绩，以半吊子魔术师的身份在家族中继续挣扎。

追求名誉的名门世家，在年复一年的次次失望中，终于把目光渐渐落在了不起眼的次女身上。于是，从来没有被父亲正眼看过的露比，在六岁那年第一次看到父亲对着自己微笑。

后来……

后来，姐姐就不见了，露比在14岁那年，成为了坎贝尔家魔术回路的唯一继承者。

而现在，露比利用母亲的收藏品为媒介，在召唤阵中注入了足量的愤怒、悲哀与仇恨，召唤出了指定职阶的Barserker。她要的不仅仅是职阶上的强势，更需要一个能帮助她实现真正愿望的、能够理解她的从者，虽然狂化从者按理来说几乎无法进行正常的交流，但出身和经历使年仅16岁的少女早已准备好了应对从者失控的手段。

看着眼前那个传说具现的“恶鬼武士”，露比将右手覆盖左手的令咒上，蝠翼般的三画在从者接近时会隐隐作痛。

这疼痛比起从前根本算不上什么，但对于现在的她——现在的第一位参战御主来说，这痛感有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忘记恨意的根源，不要被恨意迷失了头脑。

因为这场圣杯战争尚未开始，而新的敌人，正在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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