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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见爸爸

程一诺坐在摩托车上歪着头，离得远远的就看见村里学校下边路口的拐弯处那围着一大堆的人。

甚至还有一辆警车停在马路边上。

村里很少发生这种事，所以村民们估计都来看热闹了。

张和平把摩托车骑得很快，平时走路需要十几分钟的路程骑车这会竟硬生生的只用了两分钟左右便到了。

摩托车刚到了跟前还没停下呢，站在外围身着深灰色短袖的一中年男子就喊了起来：“见山媳妇来了，见山媳妇来了。”

“来来来，大家都赶紧的让开着点，让见山媳妇过去，都别挡着路啊！”

中年男子的叫喊声让人群中的大部分人都回头看了起来。

一看真是颜文秀带着程一诺到了，都非常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

摩托车刚停下还没稳住呢，程一诺就被自家老妈抱了下去。

随后便被急匆匆的拉着往事故中心里走去，谁知还没走几步呢就被一位扎着低马尾的黑脸妇人站出来拦住。

该妇人黑着一张脸，一把便将她从她妈颜文秀手中拽过去，力道之大，竟险些让她摔了个狗吃屎，胳膊也隐隐的疼了起来。

一个字，绝！

“你家这孩子还小呢，就不用让她看这场面了，如果吓到就不好了，万一留下阴影咋办？”

“你先过去看你家老汉吧，孩子我先替你看会。”妇人拽着程一诺的胳膊继续黑着一张脸对着颜文秀粗声粗气的说道。

程一诺一听到妇人说的话，清秀的小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心想这妇人该不会是人贩子吧，就算是害怕她看了留下心理阴影，那也用不着这么大力的拽她吧？

莫不是有点什么大病？

非常用力的甩了几下自己被妇人拉着的小手，一挣脱开来后程一诺就赶紧跑回了自家老妈身边，然后抓着颜文秀的裤子抬起小脑袋对着妇人说：

“姨姨，里边现在受伤躺着的是我爸爸，我亲爸爸，所以不管情况怎么样我都不会害怕的。

谢谢您的关心，但还是请您快点让开吧！”

也许这妇人真的是为了她着想，觉得小孩子留在这种场合不合适，会留下阴影。

但她从未来重生回来，那拐卖小孩的新闻看了不知道有多少，这妇人的行为和说的话真不要怪她多想。

虽然这个年代村里人都互相认识，村子里一来外人就能知道，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只是个普通人，现在又成了个普通小孩，真要是被拐卖了，哭都找不到地方。

而且现在里边出事受伤的是她的爸爸，是她已经失去十几年的爸爸，她怎么可能会觉得害怕呢，她只是会觉得心疼啊。

颜文秀正拉着孩子心急的往里走呢，没反应过来呢孩子便被人夺去了，然后一个她没见过的妇人便叽里呱啦的出来说了一通。

话说的听着有点道理，但这人她又不认识，又怎么能放心把闺女交给这人照顾呢。

刚想出声拒绝然后拜托张和平帮忙照看一下闺女，却没想到闺女会说出这样懂事的话来。

情况紧急，且出门在外的，稍微想了一下，颜文秀便先是对着妇人道了个谢，随后又礼貌的拒绝了妇人的提议。

最后低头看着闺女，“诺诺你一会要是害怕了，就躲在你和平叔叔身后，你爸爸现在受伤了，妈妈顾不上你，你自己要乖一点，知道吗？”

“我知道的妈妈，你不用操心我，先去看爸爸吧，爸爸要紧。”程一诺抬头看着老妈乖巧的答应着。

颜文秀欣慰的笑了笑，揉了揉闺女的头发后便快步往里走去。

程一诺和张和平紧跟其后。

颜文秀一进去圈子就看到了躺在地上昏迷的丈夫，一颗心再也无法平静。

在没看到程见山之前，她还能心存侥幸，也许出事的不是他呢？也许是村民们认错了呢？

现在直面车祸现场，她的内心再也不能继续欺骗自己了。

蹒跚着走到程见山跟前后便直直的跪了下去，膝盖上传来的疼痛跟心痛比起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她的眼泪像开了闸一样，不断的掉落。

“见山...见山，见山...”

颜文秀流着泪伸出在不断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摸着丈夫满是鲜血的脸庞，心疼的要死。

她真的不敢相信，明明早上还笑着吐槽她饭做的不好吃，说晚上回来带她和闺女去饭馆吃大餐的人，怎么就出事了呢？怎么就这样躺在这生死不明了呢？

“见山，我来了，我来找你了，你醒醒啊！！”

“你醒来看看我，看看诺诺啊，你不要吓我们好不好？呜呜呜……”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母女俩怎么活呀？呜呜呜……”

“诺诺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丢下她啊！”

颜文秀拉着程见山的一只手，忍不住哭嚎着。

“这到底咋回事啊？不是说是一个开三轮车的把你撞了吗，三轮车呢？车主呢？”

“救护车怎么还不来啊？呜呜～”

看着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丈夫，颜文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脑袋晕乎乎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而跟在颜文秀身后的程一诺则一进去包围圈后，就看到了十几年未见的父亲软绵绵的躺在马路的边沟旁边，脑袋上还包着一条白色的毛巾，头上的血迹把毛巾都染的鲜红。

旁边的边沟里摔着一辆破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自行车的车前轮已经严重扭曲变了形，车上的链条也被甩在了一边。

“爸爸……”

“爸爸……”

“爸爸……”

看着躺在地上满身是伤又昏迷不醒的爸爸，程一诺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一把钝了的锉刀残忍的割开，悲痛从伤口流出，洒落了一地忧伤。

她永远不会忘记前世那种对父亲逝世的无限怀恋，那种永无再见的绝望与彻骨冰凉的感觉。

那种体验是残酷，是无奈，是悲哀，是愤恨，最后是伤心，也是对生命的无力。

她一边慢慢的往程见山跟前走去，一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不停的叫着爸爸，好像是想要一次性把上辈子落下的全都补上一般。

浑然不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这一刻，她非常的感谢上苍，让她有重生重来一次的机会。

程一诺以前也只是个普通女孩，虽然她爱看小说也幻想过如果自己重生的话会如何如何，但她真的没想过这会变为真正的现实。

她特别害怕这会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还是原样，她还是那个没有爸爸的可怜孩子。

但如果这真的是在做梦，那她希望这个梦能一直做下去，永远永远都不要再醒来了。

因为现实，她早已无力承受。

程一诺走到程见山的另一侧缓缓蹲下，她伸出小手想要摸摸父亲，但看着这满脸的擦伤又无从下手。

“诺诺，你快叫你爸爸，他听到你叫他一定就会醒来了。”

“他那么疼你，你叫他，他肯定会醒来的！呜呜呜……”

颜文秀看到闺女也到了身边后，立刻哭着喊着让小一诺叫爸爸，程见山那么疼孩子，听到孩子一直叫他，一定不舍得继续昏迷下去的。

“妈妈，没事的。”

“妈妈，你放心，爸爸一定会没事的，你要相信爸爸，他肯定不舍得把我们丢下的。”

程一诺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同样哽咽着出言安慰，心中沉痛不已。

她们一家现在出门在外，爸爸出了事妈妈连个依靠商量的人也没有，她非常理解妈妈心里的痛和迷惘。

“哎，见山咋就出了这样的事呢，本来好好的一个人，哎……”张和平在边上看着这一家人，唉声叹气的心里也是不好受。

两家关系好，平常来往多走动也比较频繁，这好好的一个人说不行就不行了，心里真的也挺难受的。

“救护车来了，救护车来了～”

“快快快，大家都让开，让医生进去啊！！”

“救护车来了，文秀你快带着诺诺起来，放心吧，见山一定会没事的。”张和平扭头看到救护车到来并且已经熄火停到路边了，便赶紧把颜文秀给拉了起来。

程一诺一听到救护车已经到了的声音，也立马站了起来。

按照上辈子的轨迹来看，父亲的伤势应该只是看着严重，实际没有生命危险。

看头上流了那么多血，估计会造成脑震荡，就是不知道轻重了。

比较严重的应该是双腿的伤势……

“让开让开，都让开，不要挤在一起。”

“都赶紧回家去吧，不要再看了。”

两个**带着后边抬着担架的医生护士一边往里走，一边出声赶人。

等到了跟前后，又对着张和平和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说：

“你两过来帮个忙，帮120把人给抬一下，抬到救护车上去。”

“小心着点，按着医生说的做啊！”

叮嘱完后又转身对着颜文秀说道：“你是伤者的媳妇吧？等下你就带着孩子先跟救护车去医院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现在那开三轮车的肇事者跑了，我们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到人。

等再调查调查，过几天我们这边还会再找你们的，先去医院吧。”

“好，我知道了……”

“那肇事者就麻烦你们了……”

颜文秀站在那，一只手拉着程一诺的小手，一只手抬起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

她有心想再多说多问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这不是他们老家，他们一家三口在这边孤立无援，只认识村里的几个人，只要程见山没有性命危险，其余的她都可以等丈夫身体好转了慢慢再去追究。

程一诺拉着颜文秀的手静静的站在老妈身边，看着医生简单的查看了一下父亲的伤势后又指挥着众人把他轻轻的移动到了担架上。

张和平叔叔和另一个中年男子还帮忙把担架给抬到了救护车上。

“妈妈，救护车要走了，咱也走吧。”程一诺轻轻晃了晃颜文秀的胳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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