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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朝醒来，变天了

四月，不知名的废星，烈日当空。

遍地满目疮痍，到处是堆放的不明垃圾。各种难闻的气味随着酷热的温度发酵着，令人有些窒息。有些地方甚至有机油和废弃的营养液在地面蜿蜒出的一道道痕迹。

但即便如此，这里也是常被人光顾，并且大打出手的地方。在这个被判了死刑的地方要活下去太难了，而想要活着离开这里是更难的事情。

每个月的第二天，是其他地方飞来的垃圾车倾倒垃圾的时间，也是这个不知名的废星最和谐却也是最闹事的时候。毕竟东西多不愁能捞上一把，但好东西谁都想逮着啃上一口。

"注意，目标堆清洁中，请无关人员撤退。"这是最后一架废弃物处理飞船即将撤离的信号。飞船上的两个驾驶员懒洋洋地看着下方四散的人群，又按了一遍播放按钮，"哗啦"成喷雾状的液化消毒剂紧接着朝向垃圾场喷洒而去。

飞船上的一个驾驶员端起身边的一个杯子，慢悠悠饮了一口，一边朝下面望去。

“行了，行了，武一，你这倒垃圾的时候喝酒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另一个看着监控的飞行员有些不耐烦。

“呵，也就这时候感觉自己算是个人，比起下面的垃圾们突然觉得这日子也有些能活得下去。”

“嗤”他的同伴发出一声不屑，“我去，你怎么又扔下去两箱营养液？”

那位叫武一的拧头“呵，手滑了，反正属于正常损耗。”看着同伴调笑的模样，嘟囔了一声“下个月就开始持续的空间风暴，到时候只有无人飞行器过来。这地儿到时候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呵，能不能过来还是两码事呢。”

他的同伴没有做声，只是瞅着屏幕中几个不顾消毒药水腐蚀的身影拼命在下方扒拉着。“真像一群野兽，让我想起了迅猛豹。”

武一听到此处打了个哆嗦，也瞅向屏幕。“咦，那个小子动作倒是挺快啊，不愧是垃圾星里练出来的？”

两人盯着屏幕上的一个小黑点，拉近也瞧不出什么大概。一身破烂肮脏的衣服灰扑扑的，头上顶着一副早被淘汰的防护盔。辗转腾挪仗着身量小，抓起倾倒在顶端的一箱营养液就往外跑去。在跳起躲避他人伸出来的腿脚前手臂一捞，往怀里又搂进一个流着机油的金属臂柄。不过两分多钟的样子，人已从聚集的人群中消失了踪影。

“有点意思”武一喃喃道，“只是生在这地方可惜了。”同伴并未说话，听到语音提示“所有废弃物已处理，请确认”时，轻声道“确认，返程。”

巨大的阴影撤开，露出让人焦烦难耐的太阳。底下的人群逐渐多了起来，又是一片撕打吵闹和争夺。躲在一公里开外的洞穴中的一个少年抬头看着离去的飞船，沉默着。手里的机甲臂随意的丢在了一旁。

“宁舟，宁舟。”脑海中传出急促的声音“我说你不要每次都这么消耗我的能量，下次别动不动瞬移好不好？我让你拿的是那块压在箱子下面的中心驱动块，里面还有微弱的能量晶体残片。你搞个破烂回来干什么？”

“老子有命拿，没命吃。有收获就不错了。”意外的声音很清亮，带着少年特有的声线。

“你是个女的，女的，别天天老子老子的。”脑海中的声音气急败坏道。

“你要是被莫名其妙带到这个地方活三个月，你也会把自己当男人使唤。”被称为宁舟的那位“少年”抹了把脸，“还好顾着脸了，嘶，真疼。我说那消毒液到底什么玩意儿，蛰得我浑身疼。”

“呵，加了去辐射的矿物异丙醇和防燃植物液泡提取剂，高浓度高纯度，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身体素质也太差了，裹着防护服都能被烧几个水泡。”

“你那也叫防护服？”宁舟气不打一处来，挥舞着手中的一块碎布片，“还有，我这身体素质差，这不是你找的身体吗？怨我吗?”

“宁舟，你讲讲道理，不是我你早就挂了。给你一次重新体会生命的机会你不谢我就算了，还天天得了便宜还卖乖！”脑海中的声音有些委屈。

“好了，好了，别气了。是我错了嗯？”宁舟轻声哄道。在对方情绪好转前又轻轻补了一刀“不过这机会真是宁可不要，活着不如死了。”

脑海中一片寂静，宁舟等了片刻，待心境彻底平复下来低声道:“别气了真的。我现在只有你了，再说你说的哪件事我没有认真做？曲老三那里收报废的机甲零件，我回头找他去换能量液，嗯？”

“那也能叫能量液？稀释了百倍的玩意儿。”脑海中的声音低沉了下去“舟舟你要注意安全，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还有再过两周强烈风暴就要来了，你最好这两周提前准备好，别轻易外出。”

“知道了，小崽子。”

“你才是小崽子，我是零一，知道吗？零一！序号为宇宙开天辟地史前最帅最靓的万能辅助系统！”

“知道了，万能管家。”宁舟一边开始拿着锋利的刀片开箱，一边轻笑。

“我给你说，宁舟，你赶紧给老子搞来智脑和能量块，我也让你瞧瞧我当年的风采。天天你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转得我头晕。”

“别学我说脏话，你都万能系统了，别说我的脑子都搞不定。”箱子里整整齐齐的码着一袋袋的营养剂。“赚大发了！”

“不过是普通人用的罢了，不过对你来说还真不错。又挡饿又补充微量营养素，你要是能整到中级或者高级货就能提升精神力了。这样我也多少能吸收你的能量。”

宁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了看杂草丛生的洞口。外面的太阳依旧明晃晃挂着，不能直视。但眯着眼多少能看到白得发光的天体上有橙色的粒子在跳跃。她知道再过不到半个小时就是黑夜来临，而夜晚意味着危险。

“该回去了，小崽子，帮我看看那群人是不是都去找资源了？”

“目标扫描校准中，目标群锁定。”只有这时候的机械声音会提醒宁舟，自己真的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目前环境安全，路线图ab已给出，请自行选择。”宁舟一边拿出一管营养液叼在嘴里，一边将烂了几个洞的衣服铺在地面上，将营养液直接打结裹好，紧紧捆在身上。

她的目光落在地面的箱子上，有些可惜。

“哎呀，舟舟，你赶紧着，那箱子会自行降解的，你要它又没用。”系统不断催促。

宁舟三两口将营养液灌了半管，将剩下的小半管竖放在了洞里的一个小坑里。

“你干嘛呀？怎么不喝完？”

“喝完又不能增加精神力，何必强求。再说我又不饿”宁舟将腰间的捆带又检查一遍，抱起半人高的机械臂。

“而且这里有沙丘鼠崽子的味道，占了人家的地方总要给点报酬。”

“呵，你前天扒皮烧烤的时候说得真香呢？假好心。”

宁舟一咧嘴，“那能一样吗？那是变异的低阶沙鼠。这是环境可持续利用。不过烧烤滋味真不错。走吧。”

“可遇不可求，你还是少碰见吧，会要命的。”

一人一系统出了洞口朝着人群相反的地方开始走，在这个随时会被收割的三不管地带，狡兔三窟几乎是人手必备的技能。

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来越远，夹杂着哭喊和狂笑的声音。宁舟摇了摇头，汗滴随着奔跑一颗颗砸在地面上。太阳光逐渐淡了下去，隐隐的冷意袭来。

“你知道吗，零一。以前不觉得，现在我特别怀念看夕阳的时候。”

“怎么？怀念你逝去的......”系统突然不说话了，仿佛卡机半秒后亡羊补牢道:“对不起，舟舟。”

“没事，你说的本来也没错。怀念我逝去的青春，怀念在地球上朝九晚五当社畜，却能看到清冷月光的时候。”宁舟停下脚步，拐过一个山坡。“没人追来吧？”

“没有，我给你的路线都是不容易留下痕迹的那种，不过你要是精神力能提高两个等级，甚至能抹去气味。”

“知道了，知道了，你甭提精神力了好不好，我脑仁疼。”宁舟深出一口气，又提气跑了起来。“这三个月赶上我三年的运动量。”

太阳要彻底偏下去了，这个星球孤零零的角落里只有微弱的光线。宁舟再一次回头，身后除了呼啸过的风声和沙尘什么都没有。她知道今天晚上依旧没有月亮，只有暗淡的星光。因为零一告诉她，有月亮有太阳如同曾经生活的地方是主星－海若星。

她没有告诉零一的是，她真的最爱看夕阳，尤其是大海下的朝落。但她瞧过最美的夕阳竟是临死前在半空中瞥见的日月交汇，大片火烧云游动半空的城市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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