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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澜荷决意去赤炎山

白昼将至，琅琊寨依旧不失昔日的嘈杂声，可以说是现在的寨子里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十几年的岁月蹉跎只是在熟悉的面孔留下了痕迹，寨子里的人和物只增不减。

这琅琊寨的后院有一个空旷的土坝，大清早的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大多是已过花甲的老人，当然年轻的小伙子和小孩儿也不少。队伍后面还有人陆陆续续的前来。

一位面色苍白的老妪杵着拐棍颤颤巍巍，旁边的人见状都纷纷让位……

队伍的前面则有一张黑木桌，还有两把椅子对立的搭着。土坝有些不平整，那桌子搭上去摇摇晃晃的。但是用石头把桌脚垫一垫也就平稳了。

一位女子弯腰垫起桌脚缓缓起身与队伍相向而坐……

突然，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了后面的一位女人身上。

是一位妇人抱着一个五岁大小的孩子焦急的往这边跑来，边跑边弯腰大口喘着粗气，还没缓过来又径直跑向了队伍前。她一路小跑一边焦急的大喊：“苏姑娘！苏姑娘！快帮我看看我这孩子吧！”

女子听闻缓缓的从椅子前站起身来，她冰肌玉骨，秀雅绝俗，身着白色纱裙，⾃有⼀股轻灵之⽓，头发半扎着，犹如天仙一般，她用着温柔的语调对那位焦急妇人说：

“大娘，别着急，您慢慢讲！”说完让大伙腾出了一块空地，让妇人抱着孩子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妇人坐在椅子上还来不及喘气，一把将孩子的一只手放在桌子上神态紧张地看着那位女子说：“苏姑娘，快帮我看看我这娃吧，不知怎的这孩子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高烧不退，呕吐的不行，到现在都没吃下一口饭呐！”

苏澜荷挽起袖子拿过孩子的手腕轻捻的给孩子把了把脉象，双眉微皱沉重地对妇人问道：“昨日可有吃什么？”

妇人眼珠一转回想了片刻后说：“昨日这娃上山玩，带回来了一捧晶莹剔透的红色小果子，当时一个劲儿的给我看。后来我也没注意，这傻孩子想必是贪嘴给吃了啊。”

苏澜荷皱了一下眉头，微微点了点头，拿起了桌上的棕色毛笔和黄色的草纸提笔而作。

不一会儿，一张纸密密麻麻的全是字，她牵起纸的两角递给了妇人：“大娘，这孩子是吃了山上的毒果子中了毒，你拿着这药方到伙房旁的屋子里去，那里会有人给你抓药的。”苏澜荷一边说道，又起身给妇人指道儿。

妇人抱着孩子起身就要给苏澜荷跪下，见状后被她连忙搀扶了起来。

“大娘，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之本，不必多礼。快去给孩子抓药吧！别耽搁了。”

妇人听闻后向伙房走去了，依着后面的队伍又紧接着一个一个的上前坐了下来。苏澜荷耐心的写着每一单药方子……

乍一看黄昏已埋了半个身子，队伍也只剩最后一个人了。苏澜荷收起了笔纸，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活动了一下疲惫的筋骨。

她耳朵微动，听见寨子前传来一阵喧哗突然又来了精神气。

苏澜荷轻掂着裙摆，连忙起身跑向了寨子的门口，她身着白色的纱裙，跑起来宛若一缕轻丝滑过。

寨子前一个光头粗汉挺着肚皮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寨子，周围的弟兄纷纷前来迎接，苏澜荷最为兴高采烈，她拉起了男人的一个臂膀，眉开眼笑的喊：

“爹，你可算回来了！我可想你啦！阿翠婶婶还给你留了酱烧鹅……对了，张三叔和李四叔呢，怎不见人呢？”

苏大喜笑开了花摸摸苏澜荷的头温柔的说“你个家伙，我才下山了几个时辰你就想你爹了呀！你张三叔他们还在后头哩。”

话音刚落，两个瘦瘦高高，圆圆滚滚的大男人一跳一蹦的就跑了过来，是张三和李四这两个铁憨憨。

张三跑到苏澜荷的面前双手捧着个大泥坨，随后一手敲开烧干的泥土，泥土里露出了烤熟的荷叶冒着滚滚热气，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苏澜荷跳起来指着着大泥坨子说：

“叫花鸡！”

“哈哈哈……张三叔，你竟然给我买了我最爱吃的叫花鸡！”苏澜荷高兴的像个小孩儿，一边跳一边拍手，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咬上一口了！

“小……小荷花……给你，嘿嘿嘿嘿……”张三憨笑的把手中热乎的叫花鸡递到了苏澜荷的手上，又扑了手上的泥土。

琅琊寨虽说是个土匪窝子，但苏澜荷在这个寨子里长大可是被这些人给宠上了天。

这些外表凶残的大高个儿在他面前，都是轻声细语的说话，从小到大从未让她受过半点委屈，寨子里的着装基本都是一个样“粗布衣配兽皮”但她的衣服都是寨子里的弟兄下山为她找的最好的裁缝量身定制的，不比那城里面的千金小姐公子哥穿的差！但不得不说苏澜荷这俊俏的脸蛋，不管穿啥都叫个美若天仙！

张三和李四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什么喜欢吃的，喜欢玩的东西只要她说，就立马下山跑腿去了，但每次下山总会买三份，因为他俩也是个大吃货！

“澜儿啊，听说你今天又在院后的土坝上给琅琊山的人看病了呀？不是我说呀，这琅琊寨毕竟是土匪窝子，外面的人听了这琅琊寨的名头都闻风丧胆的，所以这么多年也没人敢来犯，如今这朝廷打的紧，这里又开始行医救人，多少有些不妥啊！”苏大喜皱着眉头满是顾虑的道。

“爹！女儿知道啦，我现在决定了半月开张一次，只要爹说什么，女儿都听！”苏澜荷笑盈盈的对苏大喜说。

苏澜荷说完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绣着“苏”字的蓝色香囊递在了苏大喜的手上。

苏大喜接过后看了一眼，有些迷茫，但是看这香囊的模样还挺好看的。

“爹，这是我给你配的清香安神囊，这功效可多呢，可以助眠安神，调摄养生，祛除蚊虫……这些可都是我在医书上看的……”

苏澜荷两手背在身后，头微微仰起，在苏大喜面前来回走动，兴致勃勃的讲解这清香安神囊的绝妙之处。

苏澜荷之所以对这些疑难杂症颇有研究，对医术也十分精通的原因还是得从八年前说起了……

那时候的苏澜荷正满十岁不久，苏大喜和琅琊寨的一帮兄弟们合力劫下了几辆通往京城的马车，搬到寨子里才发现值钱的东西没多少，几个大箱子全是没用的书。

琅琊寨的人都是些粗人，这书在他们眼里当然没什么用，就是废纸一张。商量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都拿去烧了。

苏澜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凑热闹了，看这书上全是各种花花草草的图片一下子看的目不转睛了，以为是小人儿书，这下可被吸引住了。愣是不让烧，又是打滚，又是耍泼！

苏大喜也拿她没办法啊，这哄也不管用。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些书讲的是啥，但看她喜欢便给她留下了。弟兄们也没多嘴，毕竟这整个琅琊山的人都知道他女儿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要想法子给她摘呀！后面还专门给她打理了一个房间作为她的书房。

苏澜荷打小就十分聪明，整天研究着这图画书发现了其中的奥妙，日子久了也就摸的透彻了，时不时的就叫几个寨子里的弟兄给她一起上山采药，这采药归采药吧，回来总是要带点伤。但她这么多年也没叫过苦。

“医者父母心”这是小时候就明白的道理。

傍晚，忙了一天的苏澜荷回房正准备上床歇息了，她掀开被子，余光下意识的看向了桌上那一半没吃完的叫花鸡，本来张三给她的时候就吃了半只了，当时还撑的打嗝，这下看见了感觉肚子又饿了起来。她揉了揉肚子，吞了吞口水就起身坐在了桌子面前。长嗅一口气的道：

“嗯～～好香呀！金堂楼的叫花鸡还是这个味儿！张三叔可真好，每次都给我带好吃的！嘻嘻～”说完便扯下一个鸡腿往嘴里送。

鸡腿的汁水油腻腻的都糊了嘴，她一脸满足，吃的津津有味……吃了几口她突然又停了下来，她好像在想什么，嘴巴还没收拢，脸就耷拉了下来。

说到张三，她就想起了那个憨厚老实的张三叔啊，平时看着就蠢蠢的，又加上说话结结巴巴，打架打不过别人就算了，可吵架也说不清话。所以寨子里总是有人嘲笑他，虽然有李四帮他打抱不平，但寨子里的一些莽汉总是爱私底下叫他死结巴……她想起张三憨厚老实的样子就有点心疼，总想着帮他做点什么。

张三出身贫寒，打小就没了父母，七岁岁被卖入将军府为仆，但毕竟是身份低贱又口齿不清，被将军府上的公子爷丢出了府，是苏大喜在雪地救起了可怜的他，给了他一口饭吃……

所以从小到大，除了苏大喜以外，就张三叔最疼她了。

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之根本，更何况他是我的张三叔啊！

她灵机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放下手中的鸡腿擦拭了手上的食物残渣轻轻的走出了房间的门……

夜晚，风冷飕飕的……书房里的灯火还亮着，一个身穿纱裙的女子打了个寒颤，正在翻箱倒柜的找什么东西，她跪在地上撅着屁股从书架的最底下拿出了一本堆满灰尘的书，用手抖了抖，又吹了吹。

她兴致勃勃的的翻开目录，手指顺着目录的字行一个一个的往下细细端详。

“可算被我找到啦！”苏澜荷咧着嘴，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她又凑近了些仔细的认了认目录后的页数，翻开了第九卷的第三章。

“凤——婷——草！”她小声的说了一句又拿起书凑到了烛火下。

书中内容说：凤婷草，喜阴冷，性寒，微苦，与花椒，橙皮，桂皮捣碎后可入药，对口吃有奇效。

“喜阴冷？性寒？”苏澜荷转着眼珠子，手摸着下巴正思索着这句话，她嘴反复的嘀咕着：“阴冷……寒冷……什么地方四季都是寒冷的呢？还是明天问问爹爹吧……”

她起身轻轻地吹灭了书房的烛火，把书捧在怀中出了门，她瞅了瞅四周安静的只有呼呼的风声，静悄悄的关上了门径直走到了自己的房间……

清晨，刚听见鸡叫声，苏澜荷就来了伙食房，亲自熬了一碗热粥，这并不是要自己吃，她端着热粥就去找了苏大喜：

“爹，我给你熬的粥，快趁热吃吧！”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今天起这么早就为了给我熬粥？说吧，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啊？”苏大喜活动了下身子，掂量了苏澜荷一番，他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平时这个点她还在打呼噜呢，今天起这么早实在是有些反常。

苏澜荷被看穿了心思，略作苦笑，见气氛有些尴尬，她又故意献殷勤跑上去给苏大喜捏肩捶背。

“爹！其实我就是想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儿啊？”

“嗯……那个……有没有什么地方一年四季都很寒冷啊？是一年四季喔～”苏澜荷的声音突然就变小了。”

苏大喜闭着眼真享受着捶背带来的舒坦惬意的说：“这四季寒冷的地方倒是有一个，百里外的赤炎山！不过那里常年阴森森的，冷的不得了，所以山上连户人家都没有！喔……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啊？”

“爹……那……那个……我想……”

“你想干嘛！你该不会想去吧？不行！这去赤炎山的路程就有数百里，再加上那里未曾有人居住，没烟火气，自然就有蛇虫禽兽出没！崩想！”苏大喜有些生气，苏澜荷也不敢多嘴了。见气氛有些不对，她又走到了苏大喜的跟前蹲了下去摇着他的大腿撒娇的说道：

“不是的，爹，我其实就是想去那赤炎山下的京洲城玩玩，他们说京洲城是有名的富饶之城，听说那里什么都有，我就是想去见见世面嘛！”

“真的？”苏大喜有些质疑，但又觉得她说的并无道理，毕竟这么大姑娘了不能总呆在山上吧！

“真的！”苏澜荷个使劲的点头，装的和真的似的，其实心里慌的不行。

“那待会儿我叫人给你多备些干粮盘缠，让王富贵给你准备最好最快的马车，毕竟这路途遥远……”苏大喜脸色沉着，他虽然放心不下，但终究还是答应了。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啦，苏大寨主！”苏澜荷弯腰作揖调皮的笑道。

黄昏将至，一辆马车飞快的行驶在琅琊山的山脚下，路面参差不齐一路颠簸。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掀开了马车的车帘，那红润精致的面庞好奇的探了探外面的景色，微风拂过脸颊犹如一幅绝色美人图。

赶车的是琅琊寨喂马的王富贵，岁月蹉跎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王伯伯，这是到哪里了呀？”苏澜荷好奇的说。

“这才刚下琅琊山哩，估计明儿早上就能到京洲城了。”王富贵说。

“王伯伯你可曾听过凤婷草？”苏澜荷又问。

“凤婷草？这倒没听过，但名儿起的不错！”王富贵手中持鞭，笑着说道。

……

余晖下，十几岁的姑娘和胡子白花花的大爷竟然也说上话了，他们一路长谈欢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便到了这赤炎山的山脚。

“姑娘，过了这赤炎山就到京洲城了。”

“赤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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