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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恋是一场兵荒马乱的战争（1）

周媛媛喜欢给人起外号，我问她：“前面那个又黑又壮的同学绰号是什么？”

“鼠妇。”她眯着眼确定了一下我指的同学。

”为什么叫鼠妇？“我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他名字带舒这个字，和鼠谐音“她认真的解释。

我挠头问：“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她拿钢笔戳着橡皮假装没听到。

“约德尔人系列也是你取的？”我接着问她。

“嗯。”

“数学老师为什么叫杨二狗？”

“因为好听。”

“额……呢我绰号你取了吗？”

“日月。”

“为什么叫日月？”

“因为你名字里的明拆开就是日月。”

2022年9月21日，晴。我躺在兰州市第一人民医院脑子里都是以前无厘头的小事。有已经很久不联系的人的事，也有年少看起来很正常现在想起来又瓦又可笑的事。

2015年8月24日，晴。老祝规定一周换一次座位，集体向前推进一排，第一排换到最后一排。老祝觉得不管学习好坏，每个同学都有享受前排和后排的资格，这也是我从小学到高中见过最公平的换座位方式。我和周媛媛本来在最后一排，这周开始我们就在倒数第二排，孙壁鑫和她的同桌从第一排到了最后一排，孙壁鑫在我身后。

孙壁鑫每天和周媛媛像连体人一样，散步牵手，上课从孙壁鑫的桌子下方牵着手听课，两个人每天好像有聊不完的天。我很羡慕这样的友情，因为呢会我感觉自己没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虽然袁义每天都乐呵呵的找我聊天学习，但因为相处时间太短袁义太憨，我好多心里话都没有人可以倾诉。我之前有写日记的习惯，但被我妈发现过一次，我妈就说：“你一个小孩子一天哪来那么多闲心去胡思乱想。”

我从呢时起再也没有写过日记，我把所有的事都装在心里，我呢时候发誓一定会记住生命中的一点一滴。未来的我好像做到了，也好像没做到。

“喂，日月，这道题会做吗？听媛媛说你是个学霸。”物理课上，身后的孙壁鑫小声的问我。

我向后转了过去，呢是我第一次正面见到孙壁鑫的脸，一张瓜子脸上写满了清纯，纤巧挺立的鼻梁周围散落着小雀斑，扎着马尾辫，呢双淡静如海的眼睛里好似有万丈深渊。我一时愣住不知所措，周媛媛拿胳膊肘捣了我两下，我清醒了一点右眼余光多出一个身影，我抬头一看，物理老师站在我旁边笑眯眯的看着我，我赶紧转过去低着头坐好。物理老师是个姓高的中年男人，平常上课风格搞笑而且对学生很容忍，我侥幸逃过一劫。

我好在看见了孙壁鑫问的题目是哪一道，初二才接触物理的他们，相比之下我多少强一些，我找了张小纸条写好了答案传到了后面。然后呢节物理课我的脑袋全程都放空了，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满脑子都是身后呢个女孩的脸。

课间我还在发呆，袁义过来揪了一下我的头发，说：“上课要好好听啊，别睡觉了。”袁义以为我是因为上课睡觉才吸引物理老师过来的。

我脑子并没有完全清醒，本能的回答了一个字：“嗯。”

袁义用一种看精神病的同情眼神看了我一眼后回了座位。快上课打预备铃的时候，孙壁鑫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谢谢你物理课上传过来题的答案。”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低着头假装满不在乎的说：“没事。”

呢是她第一次问我题目。虽然从那天起更加刻苦的学习，每天晚上还把第二天要学的知识提前预习完，数学和物理教辅书上的例题做完，还把解析背下来。作为一个初二的学生，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花不少时间去做这些对自身帮助不大的事，可能只是为了别人问题的时候能给他们讲解清楚。过去十四年里，可能是因为存在感太低太卑微所以才需要这种别人看来可有可无的被需要感吧。

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我和周媛媛孙壁鑫的关系越来越好，孙壁鑫还调侃我对周媛媛有意思。我和周媛媛是同桌，她也是我十四年以来第一位异性朋友，我打心底把她当好朋友好同学来对待，虽然因为种种原因三年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但她在我年少无邪的时光里留下了重重一笔浓烈的墨彩。从物理课看见孙壁鑫正脸那一刻开始我也从来没有把她当作朋友，因为年少的我总把朋友和喜欢的人分的很清楚，我觉得没有什么友情升华成爱情的说法，两者都是平等的，呢种不清不楚的关系既玷污了友情又玷污了爱情。

我上课前准备课本的动作开始变得异常慢，满共没几本书，我能翻一分钟。明明已经找到了，又用其他的书扒拉过去，只为了能名正言顺的多看几眼孙壁鑫。她好像仍不知道我的心思，大大咧咧的吐槽我，找我问题，我也习惯性的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要么低着头回答要么就拿纸给她把答案写好。

“日月，给我讲个题！”孙壁鑫在自习课上踹我凳子。

“老祝来了我会挨骂的。”我侧着头小声说。

“你不讲就一直踹你。”她威胁我。

“不讲！”因为惧怕老祝我拒绝了她。

她开始一直踹我凳子，我不理会她。见我没反应孙壁鑫踹椅子的力道越来越大，有几次险些把我踹到地上。我心想：“这疯女人平时练足球的嘛？”

我终于受不了了，说：“你再踹我我就告老师。”

她不屑的回答：“告去告去！”然后接着踹我。

我接着吓唬她：“再踢我一下就把你鞋扔到讲台上。”

她有点狂妄的笑着说：“不扔你就是弟弟。”然后又踹了我一脚。

我这次没有惯着她，但也没有脱她的鞋，只是抓住了她的脚腕。我威胁她说：“你要是再踢，我就告诉全班男生你穿着粉色的兔子袜子。”

她脸红了，把脚收了回去。我这时才注意到约德尔老二小黑在距离一条过道的前方狠狠的盯着我。我没有在意，以为是我说话声太大影响他自习了。

小黑下了自习课后先召集齐四约德尔在他座位小声密谋着什么，然后他起身又找到了刘胖贴耳低语了几声，刘胖脸色一下子拉了下去。

从那天起，小黑开始故意找茬，历史课下我值日擦白板他起头喊：“老师写的笔记大家都没写完呢，你擦个毛啊！”

另外三约德尔也跟着喊：“就是就是，能不能为别人考虑。”

我心想：“上课的时候你们干嘛呢，一群SB。”

刘胖更是从来不给我一点好脸色，我给他打招呼，他拉个脸理都不理我。我去问闫少：“刘胖这两天咋了？”

闫少严肃的说：“我过两天再给你说吧。”

我很莫名其妙，好在袁义还有和我们一个小区的倒爷都跟平常一样一起回家一起聊天一起玩。

我抓孙壁鑫脚的第二天起，班里多了很多说客。从来没和我说过话的马梓萱一大早挑了个课间给我说：“你可能刚来不知道，樊哥喜欢孙壁鑫很久了，我的意思你别对她有想法，给自己惹麻烦。”

约德尔老三老四也轮着给我讲他们老二有多喜欢孙壁鑫，我刚来不知道不会怪我的，让我赶紧保持距离。闫少当天下午的大课间也把我约到操场厕所的后面叼着烟用威胁的口吻给我说：“今天我只讲一次，刘胖很喜欢孙壁鑫，刘胖是我兄弟，班里你要是再不知道保持距离你给我小心。”

我笑了笑没说话，闫少声音又大了一倍：“听见没？”

2014年二中上学的某一天。体委冲我吼：“你又不会打羽毛球，占着场子干啥？下次你别打了，听见没？”2013年二中上学的一节语文课。姓范的语文老师问我：“你爸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回答：“会计。”

语文老师不屑的说：“会计应该都很精明的，怎么孩子是个弱智，是不是基因突变啊？”全班哄堂大笑。

我委屈都哭了，鼻涕眼泪满脸都是。没有一句安慰，周围是数不尽的嘲讽。“死娘炮，笑死我了！”“男生还哭啊，真不要脸！”“满脸鼻涕，恶心死了！”姓范的冲我吼：“别哭了，听见没？”男生难道不能哭嘛？别人的嘲笑声不去制止，反而认定我哭是错的，有些人不配称为老师……

2013年，2012年，2010年，2008年……太多太多被别人欺负的事了。小学至今从来我都是弱者，我永远都是错的。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强者才有资格说话，永远都是强者才有资格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强是什么？在呢个没有开始扫黑除恶的年代，在呢个不受法律管辖的年龄，强大是听老师听家长的话嘛？强大是虽然学习不好但是永远让着别人嘛？就算学习好，老师和家长能24小时保护你嘛？学习不好的有些老师都不会保护你！我从呢一刻开始明白只有强大的人好像不会听到别人用威慑的口吻给你说“听到没？”只有强大的人不会受欺负，哪怕是老师也惧三分恶到骨子里的初中生。我当时定义打架厉害不怕任何事还有认识很多帮你打架的人混的好的人就是强大的人。

我记着闫少刚开学对我的包容和友好，所以我尽可能礼貌的回答：“喜欢一个人是我的自由，谁也管不着。”说完我回了教室，并没有理会闫少喋喋不休的恐吓。

周媛媛见我回来很生气的问我：“姓闫的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我笑着说：“没有啊，他好好给我说让我离孙壁鑫远一点。”

周媛媛打抱不平：“他们是不是有病，你喜欢谁关他们屁事！”

我问周媛媛：“学校混的，都要会抽烟喝酒嘛？周媛媛跟我说过她之前和学校里面混的谈过对象。

周媛媛有点惊讶，然后稍加思索后回答我：“基本都是。”

我听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放学和袁义倒爷回家，我问袁义：“带钱了嘛？”

袁义直接爽快的掏出了一张绿色毛爷爷，说：“别想那么多了，请你和倒爷吃巧乐兹。”

我问袁义：“可以给我买包便宜点的烟嘛？几块钱的就行，我明天还你。”

袁义一脸疑惑的说：“你不是从来不抽烟嘛？”

“我想学抽烟。”我平静的回答。

“你脑瓜子多少有点不合适！”他边说边进了超市，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包十块的云烟和三根巧乐兹。

“能不能再给我买个打火机。”我挺不好意思的说。

袁义嗦了一口巧乐兹后叹了一口气，带着满嘴巧克力的返回了超市。

我永远记着在回家路过的公园里我点了人生中第一根香烟，虽然不会下肺，虽然呛的一直咳嗽，虽然分不清眼泪是烟熏的还是委屈的，但我明白这根烟是杀死曾经呢个软弱的自己开的第一刀。

我默默的对自己说：“赵明戈，今天是你最后一次流泪。”面对欺辱和不公正的待遇，这确实是我最后一次流泪。

2022年4月5日，小雨。孙壁鑫和我打电话，她问我：“你说说当初你喜欢我什么？”我敷衍的回答：“你直率不畏艰险的性格，你不屈服不受世俗影响的精神……

在呢场兵荒马乱的初恋战场上，除了喜欢可能更多的只是不想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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