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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他们，不能见面

“嘿！发什么呆呢，再不去就没有好位置了。”

林朝朝趴在桌子上，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似乎在一个教室里。

下课铃声响着，周围的人争先恐后地出教室门，在走廊里向大楼梯狂奔。

她愣愣地看着身边的同学，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能看得到他们的动作，却看不清她的脸。

来不及思考，刚刚拍她背的女生抓起她的手，拽着她也向教室外面走去。

“我这是在哪？”林朝朝来不及思考，脚步凌乱地跟着拽着她的女生走着。

这个女生左手拉着她，右手挎着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了满满的零食。她回头向林朝朝灿烂一笑，大白牙特别闪亮。

“子睿已经帮我们占位置去了，但我们也得快点不然挤不进去。”

林朝朝看清了她的脸，竟是她的好朋友薛子芩。但她脑子仍然是一片混沌状态，机械地迈着脚步。

到了一楼，跑过了食堂，来到操场边缘，已经有很多学生铺着大大小小的布在足球场上，操场上吵吵嚷嚷，身后的人一直挤着找自己的伙伴。

后面的人群突然涌了过来，一不小心，薛子芩拉着她的手就松开了，两人很快被人流冲散，薛子芩隔着人堆向林朝朝喊：“子睿在观众席那边！你过去找我们呀！”

林朝朝是同龄人里不算高的女生，她在人群中艰难的行走着，在一个个后背的夹缝中努力分辨方向。

观众席？哪个观众席啊，左边的还是右边的？

林朝朝绝望随波逐流，终于在人群尽头到了操场的观众席，找了个位置坐下之后，决定等人都入场完毕坐下了，她再起身找薛子芩。

过道很窄，她屈起膝盖蜷坐在座位上，把过道让出来让其他人行走。学生们人实在是太多了，过道很窄，缓慢地挪动着。等了一段时间，突然听到旁边的同学的谈话声。

“听说这次是50年才有一次的流星雨，你想好许什么愿望了没？”

流星雨？林朝朝望向天空，夜幕已经悄然来临，天边透着太阳沉没前透着的最后一丝亮光。

所以，他们这是来操场看流星雨吗？为什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必须是月考稳过啊！再不过我妈要骂死我了。”

“就这？瞧你那点出息…哎 以寻，你呢？你应该不会许什么全年级第一的愿望吧？”

“还没想好。”

林朝朝听到这个声音，脑子嗡得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她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声音，瞬间好像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引领着她向后转，看向那个说“还没想好”的男生。

还没有看清他的脸，周围的人突然开始躁动。

“快看！流星！开始了！”

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一下，林朝朝的腿因长时间蜷坐着麻掉了，她下意识挥舞手臂想找些什么不让自己摔下去。

“小心！”

林朝朝被拉入一个怀里，她半躺在那个人的大腿上，腰上是他环着她的手臂，炙热的温度隔着校服传来，鼻间是清爽的肥皂香。

她抬头望去，看到一双担忧的眼睛，可她怎么都看不清他的脸。

漫天的流星划过天际，世界开始变得模糊，她只能听见：

“同学，你还好吗？”

清冽的声音从清晰变得每一个音都拉长，似乎在耳边又似乎是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朝朝感觉到一片眩晕，她紧闭着眼睛努力适应想要清醒过来，但是身体却完全动不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一片纯白的天花板。床头柜上的手机，响着她最喜欢的乐队的歌。

“是梦啊。” 林朝朝喃喃道。

她向右滚了半圈，抱紧了怀里的被子，“怎么，还是看不清你的脸呢。”

深呼吸伸了个懒腰，起床刷牙洗脸一气呵成。今天是难得的双休日周六，约了发小去家附近新开的咖啡店聚一聚。林朝朝看了眼客厅挂着的不规则时钟，还有半小时，时间足够了。

穿戴整齐，随意地将头发扎了个低马尾，戴上眼镜的那一刹那世界变得清晰，提上茶几上的礼品袋，穿上休闲百搭的小白鞋就出门了。

反锁门的时候，住家楼上的老婆婆正颤悠悠地拿着买菜的小推车，一步一步下台阶。

林朝朝忙接过小推车，另一只手扶着老婆婆：“李婆婆，这是去买菜呀？”

“哎小朝，你这是要出门呐。”李婆婆一边借着楼梯扶手和林朝朝扶着的力道下楼梯，一边笑着说：“我那孙子一家今天来看我，他呀最爱吃我做的卤鸭掌，我要去一趟菜市场买斤回来。”

林朝朝说：“那正好，我也要去市场附近，要不我送你吧？”

李婆婆轻轻地拍了拍林朝朝的手背，笑得眯了眼：“哎不用，我孙子上回来教会了我怎么用网约车，我下楼之前就约好了，你忙你的去。”

林朝朝惊讶地笑道：“厉害呀李婆婆，那行，你待会注意安全啊，东西拿好别忘在车上了。”

到了一楼，李婆婆从林朝朝手里拿回手推车，往约好的专车走去。林朝朝也走向自己的小代步车，系好安全带的时候收到了薛紫芩的微信。

“你出门没？我刚出门。”

林朝朝微微一笑，手指快速地打字：“我也是，慢慢来，待会见。”

一路驱车到了约好的咖啡店门前，停好车后，林朝朝给薛紫芩发消息：“我到了，先进去找位置。”

大概是刚开的缘故，咖啡店这会儿客人不多。林朝朝走到收银台前，收银台桌面上摆着一个精致的菜单。

林朝朝翻开第一页，被菜单上饮品的名字吸引住了。

“命中注定遇见你？我的命定的爱人？梦见？”这都是什么花里胡哨的，好有九十年代的言情小说风格。

突然想起今天早上的那个梦，林朝朝指着“梦见”，对点餐员说：“你好，要一杯这个，少糖去冰。”

付款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正好照在桌前，氛围很好。

没过多久薛紫芩到了，林朝朝向她挥手示意，薛紫芩遥遥对她点了个头，也先去点了杯饮料。

“大忙人，总算约到你了。”薛紫芩放下包，坐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怼她：“怎么今天不加班做工作狂了？”

林朝朝无奈道：“你以为我想加班，无奈小女子竟误入审计这一行。” 递了个纸袋给薛紫芩：“喏，这几袋花茶给你，我老板之前带了点回公司，我试了一下觉得很不错，知道你喜欢喝这个，给你买了点。”

薛紫芩满意地一勾唇：“这还差不多~”

林朝朝抿了抿唇：“阿紫，我又做梦了。”说完把梦境描述了一遍。

薛紫芩的脸色逐渐严肃：“朝朝，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做这种梦吗？”

林朝朝摇摇头，身体微微前倾，等待着薛紫芩的答案。

“你！” 薛紫芩的食指在空中微点：“想谈恋爱了！”

林朝朝身体骤然放松，无奈撇撇嘴：“我是傻了才觉得你会说什么建设性的话。”

薛紫芩拿起手机翻了翻相册：“别说我没拿你当姐妹，你看看，我们公司新招的几个小鲜肉，怎么样，要不然，下次我这有文件，我让他们送过去给你？”

林朝朝连连摆手：“大可不必，大可不必。我工作都忙不过来，没时间谈什么恋爱，我需要个人空间和个人时间，别搞我别搞我。”

薛紫芩恨铁不成钢：“你啊，就是还是在想着你梦里那个什么干净男声，梦里和现实不一样，可能你在现实生活先接触接触些什么人，你就不做这种奇奇怪怪的梦了呢？”

林朝朝失笑道：“拜托，我当然知道，我真的只是太忙了。”觉得这样聊下去会没完没了，忙转移话题：“对了马上就是我们学校50周年校庆了，你有空去吗？”

“你这大忙人都有空，我这无业游民当然有了。”薛紫芩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子睿也说会去，我们三个到时候又可以扫荡小卖部啦！”

校园生活的美好回忆瞬间闪过，林朝朝怀念地笑了笑，也端起她面前的咖啡轻尝一口。

这杯“梦见”，是甜的。

两人聊了聊日常，薛紫芩接到了个电话：“老爷子急招，我先回去了。”

林朝朝点头，这个位置的阳光太好了，她想再多坐一会儿，享受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薛紫芩离开咖啡店后，上了自己的车，开出一段距离后找了个巷子停下了。

副驾驶位竟还坐着一个男人，头发凌乱，身穿休闲卫衣，一双休闲的帆布鞋。

“情况越来越差了，她已经能看清我的脸了。”薛紫芩脸上的严肃，和咖啡厅里的神情相差甚远：“思睿，她快要想起来了。”

付思睿右手搭在车窗上，撑着脑袋，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点鼻音：“你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

薛紫芩沉默了一下：“你说，她想起一切后，会不会怪我们？”

“她不会的。”付思睿毫不犹豫地说道：“但她一定会回去，她一定会去找他。”

他的双手用力紧握成拳放在膝上：“我们不能再让她回去，我们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

薛紫芩摁低车窗，点燃了一根烟，呼出的刺鼻的烟味，车里陷入沉默。

“是啊。”她喃喃道：“我们不能再失去她了。”

“他们，不能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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