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望几时全文免费阅读_阮峙韩羁完整版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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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在线试读
一日阮峙正愁养病无聊,身子也好了许多,就想着出去走动走动,看看景明镇什么样子。
他走走停停,慢慢悠悠地,忽的肚子饿了,就看见有家面馆,去叫了一碗面。这时候过了中午人最多的时刻,这时候吃饭的人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老板正给阮峙做着面,阮峙正好和那老板闲聊几句,便问了老板“愁君路”的事情。
那老板也很是热情,给阮峙这个外乡人好心解释道:“这“愁君路”说来奇怪,据说从那里走过的人回来晚上一定会做噩梦,梦里有一只蜗牛,运气好的只是生一场大病,运气不好的会死于一场大病。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好奇去试试啊,这条路离奇的狠!”
旁边坐着吃面的那个老妇人却不大同意了,神神秘秘地说“那条路上有神仙,那蜗牛是老神仙的坐骑,能区分善恶,走过那条路上,好人是不会有事的,只有那些作恶多端的恶人才会有惨痛教训,这是老神仙在为民除害。”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走过?”面店老板揶揄着反问道。
“我没有走过,但是我听人家说的呀!我们村有人就走过,什么事情都没有,就是生了个小感冒。”
“这么说那个人平常为人不错了?不知是怎样的一个人呢?”阮峙有些许半信半疑。
“是啊,那个姑娘平常特别善良,平时做事也是温婉和顺,听说她有一日走进了那条愁君路,回来什么事都没有!所以说啊,做人就好好做,别想那些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这条路就是老神仙来惩罚恶人来的。”
还是个姑娘!这条路会不会性别原因,而选择人呢?又或许那条路上有什么药物之类的,走过的人都会闻到或者碰到什么的,然后中毒了?
不对,或许真的有什么妖邪之类的,像张傒归一家,还有,韩羁!!!
“你这又是道听途说,可别误导了人家年轻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条路上绝对是闹鬼,能不去就别去知道吗?来年轻人,你的面好了。”店家看阮峙神思飘飞,魂都快没了,赶忙打断那老妇吹的天花乱坠的故事。
“多谢老板,我也只是听别人谈过这条路,好奇问问,不会去的。”阮峙挠了挠头。
阮峙更加疑惑了,一个温良恭俭的姑娘,回来就什么事都没有,而他也是走过那条路的人,他却只是生了场病,而梁家小儿子回来却病倒了,至今还不能下床,这实在太奇怪了。
可是,若是那条路上真的有什么鬼怪的话,韩羁又不在,那确实很吓人啊!可若是不去,又确实好奇的紧。
要不就去那路口看一眼,远远看一眼就走开,又不会有什么事情,说不定韩兄也在那里抓鬼呢?阮峙暗自忖度着。
阮峙准备第二日早点去,能在晚间赶回来,他并不想告诉梁世逢,因梁世逢待他如亲兄弟一般,一定会阻拦他去的。
第二日他去到那条路上,依然从远处看是一片荒芜,寸草不生,一旦走近,就焕然一新,草长莺飞。
不禁使人心生万千感慨,“花繁到荒芜的悲,草盛到绝望的凉,一生又能有几番波折,可以似这般美到惊天动地,翩若惊鸿,此生若得一次,真是无悔矣!”这里就是人间仙境吧!
阮峙看到这般美景尽收眼底,暗暗道:“此等景致,应不会有什么魑魅魍魉吧?更何况青天白日,有什么恶鬼会白天出来索命呢?”
他还是走了一趟!阮峙整个人的神思都被这如画的美景吸引,若是这条路没有尽头,他可能真的会被困在这里,怎么都不想出去了吧!
可惜的是此路有尽头,走完这趟路,就回到了凡尘,而且尽头是岁暮天寒地,隆冬到来时,百花即已绝!
路上的风光与尽头截然相反,就如同仙境与凡尘相交叠之地。
此行除了季节变化,也无其他异常了,没有遇见什么仙人,也没有遇到厉鬼,看来传言都是以讹传讹吧!
回到梁府时,正巧一只雪白的猫冲他扑了过来,他一把将其抱住,“好像我在春柳县之前那只小猫啊!”他在心里惊呼。
不过下一秒一个老仆人跑过来,口中唤着“小雪,小雪。”看到阮峙手中正抱着只白猫,赶忙毕恭毕敬的向阮峙行礼。
“阮公子,这是我们小姐的猫,它今天才被小姐捡回来,还不太熟悉,有些调皮,没有抓到公子吧?”
“没有没有”阮峙立即将小雪还给了老仆人。那老仆人小心翼翼的接过,对那只小白猫甚是温柔。
“多谢公子啦!我这就抱去给小姐。我们小姐还在哭闹着要保它呢!”
“去吧!”阮峙摆摆手。
阮峙晚间和梁世逢聊了很久的诗词歌赋,他梁世逢确实也是个很有学问的人,梁世逢告诉他自己考了好几年都没有考上功名,后来也不执着了,就靠着祖业安居乐业,闲的时候读读诗书也不错。
阮峙有感于他的一番言辞,梁世逢更是佩服阮峙的满腹学问,谈吐自如,自愧弗如,说什么终于明了自己为什么多年久不第,日后仍需更加努力才是。不过充实自身学问罢了,断然不肯再参加科考。
阮峙觉得他心胸属实阔达,什么都能看得开,为人也和善,对待妻子儿女也是尽心竭力,对朋友更是豪爽,对待学问又是磨抵刻厉,俨然一派君子作风!
梁世逢也很开心有这么博学多闻的状元和自己成为知己。两人在一起交谈甚欢,然而二人的雄才大略也只能在这一方小小的房间,付之一叹这兵荒马乱,多事之秋的世道,无奈困于现状罢了。
二人直谈到很晚,阮峙也实在困的不行,梁世逢方才放其回房。阮峙一回房后躺下,即刻间就睡着了。
阮峙再次忽觉耳中惺然一响“候君已久,何来之迟?”
随着这一神秘声音将落,阮峙眼前乍然间便变了一番景象。
只见一眉目清秀,秋水传神的少年郎此刻正在书桌前做着功课,看来今日先生布置的是《尚书》,这位少年郎读的也很是认真,或许有些遇到困难了。
“钧儿,过来和我下一盘!”
一中年青衣男子,坐在院外树下,面前摆着棋盘,黑白棋子各分一面,装在一藤条编织的棋盒里。桌面方寸之地在阮峙眼中看得尤为清晰。茶水糕点看起来也是格外香气浓郁,看得出来这位男子是这位钧儿的长辈。
而且今天这位长辈的心情看起来非常不错。
“好的,父亲。”
“钧儿最近书读的怎么样?有没有偷懒?”
“近日孩儿在学习《尚书》,学起来是有些困难。”
“那就上课好好听夫子讲!你这棋艺也需要多加练习。”
“是的,孩儿谨听爹爹教诲。”
他看着父亲好像还准备训诫什么话,忽然插了句嘴“爹爹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哈哈哈哈哈,是啊,你爹爹今日终于把那一帮强盗一网打尽啦!今后百姓就不怕被打家劫舍啦!哈哈哈哈”
“爹爹说的可是困扰了咱们石月县两三年的黑蟒帮?”
“正是!”
“孩儿恭喜爹爹啦!爹爹你又为石月县百姓造福啦!百姓心中一定特别感激你!”那孩子只是浅浅一笑,神思中更多的是带着些解气,与莫名的伤感。
“钧儿,不要分心,你要输了。”沈羿钧的父亲喜笑颜开。
这也其乐融融的画面突然一转。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快住手!快住手啊!”
只听沈家管家一边大喊,一边被一群人逼的向后退去。
那一群人手持各色物件,有长刀、阔斧、木棍、铁锤等,进到沈府里,见到东西就抢就杂,心狠手辣,恶声恶气的道“值钱的都搬走,不值钱的都给老子砸了!”
“沈家当初可是给老子害的惨啊!如今一报还一报,我弟弟的仇也可以报了!”
一个满脸横肉,眼露凶光的黑衣大胡子男的呲牙咧嘴的对着沈羿钧。
“小的们,给我把他打个半死!给我弟弟报仇!”
那群人冲向沈羿钧,不知是谁,一棍子挥向正在躲闪的沈羿钧的头上,沈羿钧脑门上立即溢出一股一股的鲜血,他的腿也被好几人踢住,也许还有刀子,木棍,他的腿血流不止,一道道口子里血色淋漓。那些人将沈羿钧打到昏厥过去后才离开。
接下来的沈宅能逃跑的佣人都跑了,一些没有跑掉的,死的死,伤的伤,只差一把火把沈宅烧了,不知道是那群土匪忘了,还是怕惹很大的事,只把值钱物件全部卷走,甚是嚣张的抢掠了一番就走了。
“传新任县长命令,今日要将沈家人全部驱逐出去,这宅子县里征用了。”
“你们都快些离去吧!沈家以及无力乏天了,尽快去寻一地安家。”
那衙役发现沈府无一人应答,就径直吵吵嚷嚷着走近沈家,忽然发现沈家在被抄家前,已经被强盗悍匪闯了一遍,如今的景象就是街边邻家各户人家一阵阵哄杂的吵闹声,沈家里的值钱物件都已经被昨夜的强匪一并掳走,仆人也是能逃就逃走了。
有个衙役看到了沈羿钧,走到他面前叫了声“诶,醒醒,醒醒,沈少爷?”
他摇动了一下沈羿钧,只听得一声呻吟,好像是触碰到了他的伤口。
“这里有人死了!”有一位衙役惊呼出声。
“是沈夫人!”
“快!快!快去通报王县长!”
沈羿钧被摇动的那几下,使得他身上伤口又裂开得更大了些,那疼痛感使得他开始清醒,但是脑子依旧有些混沌,身子也动弹不得,在这种状态下,他听闻父亲母亲在昨日强盗悍匪的殴打下,没有经受住,已经过世了的消息,他无法起身,悲痛只能压抑在心中。
“看看他家公子呢?”
有人来查探了一番沈羿钧的情况。
“还有余温,一息尚存。”
“沈县长以前对咱们还算不错,给他们留一条生路吧!王县长不让救他,那我们就把他送到门外吧!看他自己的运气了。也能给王县长一个交代。”
几个衙役将沈羿钧抬到沈府外一个大树旁靠着,还有个衙役给他喂了一碗水,沈羿钧半睡半醒之间,并没有看清楚他们几人,但是内心多少也很感激。
如今家境没落,强盗悍匪趁火打劫,自己能不能活下来,怎么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不行,我得活下来!我必须要活下来!我父母的还等着我给他们安葬呢!”
他又睡了半日,太阳照的也暖和了起来,他能够动一动了,但是只限上半身,他的腿部一阵一阵的疼痛从来没有消停过。
回想这次的变故,是自从惊蛰刚过之后,沈羿钧的父亲沈况上京述职之后,他父亲就没有再往家里寄过信报平安,沈家人开始急得焦头烂额,想是老爷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担心了许久,后来京里就传来了消息,说是石月县的县令换了新人,原县令沈县令沈况已斩首在京中。
这个消息一出,沈母就吓晕了过去,接着就病倒了。新县长一来,就要抄了沈家,一个曾经的仕宦人家,如今还遭遇了黑蟒帮的落井下石,沈家一夜江河日下,只剩沈羿钧一人狼狈苟活。
“王县令怎么说?”
“王县令说沈府的尸体都丢乱葬岗。”
“那凶手呢?不抓吗?”
“王县令说昨夜事发突然,许是沈家之前树敌过多,如今也不算枉死,圣上都亲自斩了沈况,沈家之事他也力不从心,帮不了。”
“这么说新任的王县令准备坐视不管了?”
“嘘,小声点,王县令新到任,咱们这些做小的,只能听命,否则饭碗都保不了了。”
“唉!”
“咱们还是按上头说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他赶紧拉走了那个为沈家打抱不平的衙役,好心相劝。
“我们这等人,还是先顾好自己,千万别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