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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赠花求情

缘因突然觉得心情好了点，抹了抹眼泪：“师父，我想要吃馒头。”

“好。”洛白手一扬，桌上就多了一个盘子，里面躺着两个大白馒头。

缘因拿起其中一个馒头，就往师父手上塞，洛白只能无奈接过沾着缘因泪花的馒头，挑缘因没碰过的地方，咬了一小口。

“师父，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不能浪费粮食？那你要全部吃完哦。”缘因说完还坏笑了一下。

洛白皱了皱眉，将馒头一分为二，将缘因手拿过的地方，分给了缘因，缘因顿时脸就垮了下来，要不要嫌弃得这么明显？用手接过后，把馒头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一脸不开心地把头撇了过去。

她不知道，此刻洛白脸上发自内心的笑意，是真的值得用心收藏。

“后来，他们二人慢慢便就相惜了。”洛白慢条斯理地嚼着缘因给的馒头。

“那，姬月我看她十五六岁的时候，也不是冰山美人啊，怎么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是不是后来发生了什么？”

“不错，那是不久后发生的事。”洛白说完后周围场景又发生了变化，还是那座宫殿，只是换了一批人，几十名紫衣朱服的官员，还有龙椅上的锦然，他们似乎在商量些什么。

在大殿**跪着一个人，此人穿着黑色囚衣，满脸狼狈，发丝凌乱，身上有几道鞭痕，隐约还在渗着血，是一名容貌清秀的男子，脸色带着疲惫神色，可腰杆仍旧笔直。

“陛下，此人依臣之见，应当五马分尸。”一名穿着朱服的大臣，说完这句话后，把头埋了下去，眼珠子转了一圈，在盘算着什么。

他知道锦然想让这个人死，可是天威难测，自己是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若是自己赌对了，能得陛下另眼相看，若是错了，只怕以后仕途就到此为止了。

“哦？卿何出此言？”锦然带着疑惑看向了那位官员。

那官员深吸了一口气，稍微抬起了头，却也不敢直视君王：“陛下，此人食朝廷俸禄，身为大内侍卫，理应以守护皇家安危为先，尽忠职守才是本分，可是，他竟敢对祭司大人有不臣之心，就是诛杀三族，也不冤枉！”

锦然显得有些为难，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那大殿**的男子，一言不发，像在等待着宣判死刑，他倒也庆幸，父母亲族已离世，只有他一人，哪来什么三族？

“陛下，祭司大人是神明的化身，此人有亵渎之心，确实是死罪，大人久居内宫，便是陛下也要敬畏三分，可祭司大人一向慈悲，若因他一人之过，获罪于亲族，未免有些过了。”

此人话一毕，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投来，说话那人年近五旬，眼睛虽然有些浑浊，但目光锐利无比，他就是锦国丞相裴延，家族三代为相，是朝堂中不可或缺的人物，更是锦然的恩师。

“丞相说的有理，似乎在提点孤什么，可孤资质平庸，实在听不懂。”锦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裴延。

裴延笑了笑道：“陛下卓尔不群，天资聪颖，要这么说，就当老臣年迈昏庸，说错话了，还请陛下恕罪。”

“哈哈，丞相也过谦了，方才丞相说不应祸及亲族，孤觉得有理，如此，拖下去五马分尸。”

就这么轻飘飘地一句话，谈笑风生间，就处死了一条人命，这大概才是帝王家的可怕吧。

“祭司大人到!”

随着一声通传，姬月快步走了进来，一众大臣微微鞠躬，以表敬意，姬月颔首，行至殿前，那跪在地上的男子终于有了反应，满目凄愁地看着姬月，看她从他身边平静路过，眼中难掩失落。

“陛下，能否饶了他，让他离去？”

姬月此话一出，周围冒出了议论声，无非是说姬月仗着身份尊贵不尊法度，不把陛下和一干大臣放在眼里，也有人觉得祭司从来都是慈悲心肠，心怀天下，为人求情也是正常的。

锦然皱起了眉，神色复杂地看着姬月：“孤不能依你，他必须死，孤可以考虑给他留个全尸。”

锦然此时的眼神没有温度，扫视了四周一眼，瞬间没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可是因为臣？他只是见桃花开得好，顺手送了臣一株，这也该死吗？那这所谓礼法是不是太无情了？”

“无情？那你问问他每日在玄都楼外翘首以盼，是为了什么？你再问问他，是不是当真对你一点心思都没有？看看他是不是无辜？是不是孤冤枉了他？”锦然有些怒了，却还是压抑着自己情绪。

姬月看了那男子一眼，那一瞬四目相对，姬月才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是真的不寻常，姬月别过头，看向锦然：“陛下恐怕是误会了，此人仰慕于臣，实属平常，这天底下仰慕臣的人，千千万万，难道都有了不臣之心？望陛下开恩，放他离去。”

此时的姬月实在有点不能接受，虽然她知道，她这一生再无情缘，可她不希望有人就因为多看了自己几眼，就要献出生命，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那男子看向姬月笑了笑，他觉得这一死倒也不亏了，本就了无牵挂，好不容易遇到一眼就喜欢的人，本来想藏着掖着也就是了。

可是那日看她在桃花林，还是忍不住给她送上了一株桃花，谁知道他这点小心思，早就被人识破了，第一眼见她时，就觉得惊为天人，虽不知全貌，但至此万物都入不了眼。

“若孤非要他死呢？你要抗旨不成？”锦然语气带着怒意，姬月不明白，他难道不明白吗？此人留不得，那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哪里是仰慕那么简单？

“臣，告退。”

姬月心里有种道不明的情愫，她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陛下，转身离去。

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她记得以前的锦然不是这样的，初见时，他们都年幼，那时的他们，虽然要面对他人的冷眼和责骂，但是他们互相诉说完烦恼后，还是会笑得很开心，眼睛里面的澄澈无比美好。

可如今，锦然的眼神太复杂了，她一分都看不懂，纯真的少年，终究是变了。

其实姬月还是理解他的，她见过他幼时被人欺**骂，被人遗弃，受尽了白眼，他忍辱负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实属不易，他受的苦，不必任何人少。

如今他成了万人之上的君王，也有了君王该有的运筹帷幄，也虚心纳谏，为了国事废寝忘食，忧国忧民，能够知人善任，不骄奢淫逸，可是他也慢慢的便得复杂、无情甚至杀伐果断。

锦然袖口下的手紧握成拳，他看见了，看见了姬月眼中的失望，他想解释的，可是他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留住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算是以权谋私了吧。

那男子最后被引颈赐死了，听说死前竟然是带着笑意，那笑意间有些满足，最后被草草安葬了。

“师父，锦然是害怕吗？怕姬月离他越来越远，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他无情冷血？”缘因把手撑在桌上托着自己的脸，然后若有所思地问洛白。

洛白诧异地看了缘因一眼：“有进步，能看出点东西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徒弟？”缘因有些沾沾自喜。

“也不枉我带你走这一遭了。”洛白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欣慰。

“师父，为什么你也高高在上，却一点架子都没有？”

“因为为师觉得世间万物皆为众生，而众生皆平等，别人不欠你什么。”

“那我，也可以跟师父平起平坐啦？”缘因坏笑了一下，直接被洛白无情打断，还被敲了下头。

“尊卑长幼还是要懂的，我是你师父。”洛白白了缘因一眼，也不知道这丫头脑袋瓜里到底想些什么。

“哦。”

缘因又把头耷拉了下去，好吧，确实是自己想多了，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把头抬了起来。

“师父，就因为这件事，姬月对锦然失望了？那也不至于走到后面那一步啊，看她后来，对锦然毕恭毕敬的，完全没有陪伴长大的那种亲切感，反而有些疏离，就比如说，师父和我的这种亲切感。”说到最后一句，缘因嘴角有些不经意上扬，或许她自己也没发现。

“确实，还有一件事，造就了他们的疏离，发生在这件事之后，你还记得之前祭坛和刺客的事吗？你觉得是谁所为？”洛白看向缘因，等着缘因的回答。

“师父知道的，我向来愚笨，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是姬月的夫君，不然那不成弑妻了?”

“夫君？”洛白有些疑惑。

“对啊，夫君。”

二人突如其来的对视，突然让缘因有些莫名地脸红心跳，急忙忙地把头撇开，有些支支吾吾起来：“不，不是，我是说姬月的夫君，也就是那个，安忌离啦！”

“他二人未曾拜过天地，算不得夫妻。”

洛白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不带一丝感情，不知道他是否是真的不明白。

缘因摆了摆手，有些不认可师父的话：“没事，我相信他们最后会在一起的，况且他们两情相悦，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她认为，只要两个人有相伴到老的决心，而且两情相悦，一纸婚书，应该是早与晚之间的事情。

洛白轻摇了摇头，却并不言语，他其实可以理解缘因的想法，但世事纷杂，哪里是两情相悦就能长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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