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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老谋

园道一路行走，黎初阳问了仆人，得知飞云正在门口打点货物。

等他赶到时，黎府大门外已有十座大鼓矗立，正有着几位不知名的工人向府内搬运。

“姑爷，我正想去寻你，这牛皮大鼓齐了，您看看是放在何处是好？”

飞云扭头见他，面上露出一抹喜色走了过去，边说边低头瞅了眼清单，审理了一遍货物。

“姑爷，除了牛皮大鼓外，竹排下面的人前往各府问了一圈，也就才收集了七十多节。”

“因为时间紧凑，飞云私自做主，一同收集了风铃与竹排，合起来勉强够108枚。不过铁树少见，百年树芯更是难寻，秦伯说唐府库里面有根百年黄木，不知能否代替铁树？”

“百年黄木也成。”

黎初阳看着她挠了挠头，距离自己给她清单也就盏茶功夫时间，如此短时间不仅大鼓齐了，就连竹排与风铃也搜集的差不多。

他竖起了大拇指，佩服道：“你这速度，是真的快，怪不得能当上你家小姐手下总管，我都不得不对你另眼相看。”

要知道，在交通不发达信息堵塞的古代，能以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搜寻、购买、送货全部完成，这得在何种默契与尽职的情况下才能做到。

“姑爷您说笑了，飞云能伺候在小姐身边，是飞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飞云能做也就只有这些，哪敢称得上总管二字。”

黎初阳闻言翻了个白眼，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本事就是本事，这世界上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价值与存在，厉害的人无论是何身份地位，总会有属于她自己的光芒。”

飞云愣神，悄然躲过右肩大手，俏脸微红的低了低下巴，轻喃一句：“姑爷不仅骂人的本事厉害，夸人的本事更厉害。”

黎初阳回她了一个大白眼，摸了摸下巴望着搬运的牛皮大鼓，撸起两边袖子说道：“不跟你喘气，先把正事干了，来来来，得好好收拾下咱家，可不能让人小瞧了！”

说完，他跳下阶梯，对工人们哟呵一句：“承蒙几位兄弟帮衬，若不嫌弃，忙完之后可在我家歇上一天，有肉有酒有赏钱，可好？”

那几人一听有肉吃有钱拿，双目皆是一亮，实际上他们等这句话已然好久。

“黎老爷您尽管吩咐，我等定把这十门大鼓归置到位，也不负大人您这几口吃喝。”

黎初阳只是笑了笑，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方才那话，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不过他反而很是高兴，大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瞅了瞅大鼓的材质与损伤度，选了两座敞亮的准备安排在正门大口。

飞云怔然望着下面热火朝天，心中却是一直回响黎初阳刚才所说的话，那些话中有句话让她心神不由触动。

姑爷刚才说，要赶紧收拾下...咱家？

他就是说的咱家。

她突然抬头，仰望着门柱上悬挂的黎府牌匾，她那清亮的目中似有希冀，可也有落寞。

也许姑爷说的只是一句戏言，毕竟自己不姓黎，只是小姐身边的一位丫鬟，哪敢把黎府称家。

“哎飞云，你抬头看啥呢，赶紧过来帮我下忙。”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黎老爷您怎能亲自动手，这等粗活您在旁边指挥着，交给我们兄弟处理就可。”

黎初阳也懒得跟他解释，因为他知道解释了也说不通，说通了他们也听不懂。

自己与一个听不懂的人，除非说上千遍万遍，不然只会让人心生抵触，造成他人惶恐。

与其口说，不如手做，正好自己卧病几年，心里早有了锻炼筋骨的心思。

只是这牛皮大鼓有一米五大，他一人搬弄还真有些下不去手，扭头见飞云抬头不知道瞅啥，便把她给叫了过来。

“诶姑爷，您真准备动手啊？”

飞云知道黎初阳原本也是流民，并不是眼高手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性子。

她见黎初阳尝试着背起大鼓，急忙把清单塞入腰间伸出援手，二人这才抬着走进了府中。

“来真的？传言唐府姑爷以前是流民，今日一观或许是真，但这人俺老牛却觉得没有他们说的不堪。”

“得了吧，那群喝茶的二混子口中有几句话是真，你还不清楚？”

“瞎嘀咕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小心隔墙有耳。”

他们中，一位蓬松惩罚衣衫破烂如乞丐的中年，他怒目呵斥了几句伙伴，目光如刀望着黎府大门眯了眯眼。

“也不知黎府要咱这家伙事干什么用，若是能用到咱们，这个月的活计就够了。”

“兄弟们都加把劲，忙活好了我也好去探探口。”

“行嘞大哥，咱们若能多拿几两，哥几个回到家也过得滋润些。”

他们不再惜力，手上的活利索了很多，没一会儿就把大鼓悉数搬进了府内。

半个时辰后，黎初阳道两旁矗立的牛皮大鼓，面上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甩了甩活动开的双臂，见飞云正在分理竹排与风铃，他走过去蹲身拿起一枚竹排，轻轻摇晃响起一声脆音。

“姑爷，我看您这气血充足，像是经过草药淬炼过一般，十分的旺盛。”

唐武公府是将门世家，飞云从小也是从小在府内习武长大，耳濡目染下胸藏阅历，一眼就看出黎初阳非比常人的血骨。

“是吗？”黎初阳捏了捏自己紧绷的肌肉，也是察觉出身子的变化，一番忙碌下，自己竟未感到丝毫疲惫。

这要是搁以前，自己怕是得累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还真别说，你这一提，我反倒觉得以咱这体质，也可以称的上有习武天赋吧？”

“万一，我说万一哈，咱要是那万中无一的天才，练他个三五载神功，是不是也能成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了？”

黎初阳倒是厚脸皮，笑嘻嘻的拍着自己胸膛，表示自己异常强壮。

飞云听到此话忍不住扶额，她着手分离着竹排，口中也是丝毫不留情。

“姑爷，现在天还亮，咱做梦可以等到晚上，习武不是件容易的事，需从小淬炼筋骨，磨炼皮肉，直至气血冲顶引动丹田，方才能称得上一句武道学子。”

“至于姑爷您，虽然气血极为旺盛，可经脉已经彻底堵塞，筋骨也已定型，已经错过了入丹的最佳年龄，纵是学武也是成就有限。”

黎初阳大拇指指着下巴摩擦两下，对于飞云所述的话，他倒是并不觉得意外。

事实上就算是在水蓝星，习武之人也是自幼开始，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知道磨了多少年月武道才出了头。

“你姑爷我不求其他，有些护身本事即可，那江湖中的打打杀杀豪情与危险并存，也是福祸相依。”

飞云抬头诧异的看着他，不曾想到他能看得如此开，那一句福祸相依，竟是让她感觉出，眼前的姑爷似乎很了解江湖。

“好！说的真好！江湖不是良者栖息之地，一目望去尽是负心人。黎大人此番话正中我老谋心坎，痛在吾心啊。”

爽朗的话语声从身后响起，黎初阳转身望去，见是送鼓工人中的一位，他目中浮现讶然，开口询问：“听此话，壮士应也是江湖浪人，不知是哪条路的飞马，哪座山的好汉？”

“飞马？”那名叫的老谋工人面上浮现茫然，虽听不懂黎初阳所述前句为何意，却也能通过后句大概猜出，这是在问自己来路呢。

“飞马好汉老谋可不敢称，我只是青园座下的一名讨食伙计，因混迹帮派中多年，所以只能算得上半个江湖人。”

“帮派？”黎初阳目光一亮，兴冲冲问他：“听你唤自己一声老谋，又来自帮派，莫不是那头目之一？”

他这一句话，算是把那中年大汉问住了，神色不自然的拱了拱手，心中苦涩摇头回道：“黎大人廖赞，我老谋也就称的上管事，当家的万万不敢称。”

咳咳~！

这时，飞云重咳两声，示意黎初阳话语有误，看向大汉开口问道：“原来谋先生是青园的壮士，我见你眼生，莫不是最近跟的三当家？”

“姑娘说的正对，说来惭愧，我和兄弟们接的第一个活计，便是黎老爷慷慨，给口吃喝。”

“只是，黎府传货急促，小的特前来询问大人，府内可需击鼓人？我等兄弟不才，靠打鼓卖艺讨生，于击鼓也算称得上有点手艺。”

黎初阳看了飞云一眼，见她也正望着自己，他沉吟一声，语气琢磨不定回复：“击鼓人自然需要，只是我黎府祭祀不比其他，击鼓手法特殊难度大了些。”

“并且，我要求的鼓曲少见，现在时间急促，我也不知你能否担任。”

那老谋闻言一怔，不由问道：“敢问大人，乃何种鼓曲？”

“此曲你应是未曾听过，乃【太巫戮妖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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