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莞宁肆《莞春肆》_(阮清莞宁肆)全章节在线阅读
小说《莞春肆》,大神“姜姝兰”将阮清莞宁肆作为书中的主人公。全文主要讲述了:”许……姜予眠垂着眼捷,先前姜鸿他们说姜姝兰生母姓李,姜姝兰也是回到姜家之后才改了姓。若说姜鸿他们处心积虑,却连籍书都忘记帮着姜姝兰更改,可如果说他们只是随意糊弄,他们却又连这点小事都记得骗她。予眠抿了抿唇低声道:“所以铖王明知道她不是从安州来的,却还骗姨母他派了人去安州?”“派人是真,哄骗也是真。...
现代言情《莞春肆》是大神“姜姝兰”的代表作,阮清莞宁肆是书中的主角。精彩章节概述:可是姜瑾修不一样,姜姝兰只是他的妹妹一个曾经与她同仇敌忾,信誓旦旦说绝不会让她抢了她地位的人,一个曾亲口跟她说他永远都只有她一个妹妹,绝不会让人伤害她的人,只短短半年不到就能变得这么彻底,仿佛将十余年的兄妹情谊忘了个干净到底是姜瑾修心性凉薄,还是她真的就那么不值得……“别瞎琢磨”清冷嗓音突然响起,容祁伸手搭在膝上,抬眼瞧着对面缩成一团的小姑娘,“不是人人都有良心,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正视自己的偏...
莞春肆 精彩章节免费试读
容祁说话间伸手拿过一颗栗子,放在指间一捏,那栗子壳就从中裂了开来。“今天你祖母被抬回去后,姜鸿也匆匆去了一趟京兆府,想是察觉你对姜家起了离心,想要防着你借我之手去查姜姝兰,可谁知去后才知道铖王先他一步拿走了籍书。”
姜鸿当时被吓得脸都白了,差点没晕过去。
予眠闻言沉默了很久:“所以姜姝兰,真的不是安州来的?”
容祁“嗯”了声:“她原籍是在南地阳化,京兆府录入的也是阳化宿云镇许氏女。”
许……
姜予眠垂着眼捷,先前姜鸿他们说姜姝兰生母姓李,姜姝兰也是回到姜家之后才改了姓。
若说姜鸿他们处心积虑,却连籍书都忘记帮着姜姝兰更改,可如果说他们只是随意糊弄,他们却又连这点小事都记得骗她。
予眠抿了抿唇低声道:“所以铖王明知道她不是从安州来的,却还骗姨母他派了人去安州?”
“派人是真,哄骗也是真。”
容祁淡声说着,铖王妃不傻,她与铖王日夜相处,很多事情铖王不可能全然瞒得过她,他若是不叫人真的往安州去一趟,将这场戏做足,很容易就会被铖王妃察觉。
“说起来这铖王待你姨母倒是奇怪,说不在乎,他处处周周,宁肯派人白往安州跑一趟,也丝毫不愿意让她察觉他怠慢生出不喜,可要说在乎,姜家这么大的事情他都能欺瞒。”
“他明知你姨母嫉恶如仇,对你护短至极,却帮着姜家遮掩作假,他就不怕铖王妃知道这些之后与他反目?”
姜予眠闻言嘴角抿的更紧,别说是容祁不明白,就算是重活了一世的她也是不明白。
予眠心中有事,垂着眼睫没有说话。
容祁本也不是个喜欢多言的,遇着予眠说话时还能多说几句,可予眠一安静下来,他便也不会主动开口。
屋中一时安静极了,二人相对而坐,予眠无意识地轻扯着手上包着的白布,眼神涣散,容祁则是靠在凭几上神色散漫地剥着栗子。
圆溜溜的栗子仁被扔进了空茶杯里,等过了一会儿便冒了尖儿。
容祁曲手一推,那茶杯就越过桌间到了对面,惊醒了有些走神的予眠。
予眠垂头看着本该空着的杯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黄澄澄的的栗子仁,满是惊讶抬头:“阿兄?”
“我方才瞧你口水都快出来了。”
容祁则是拍了拍手,瞧着对面的小姑娘,
“这世间不是所有事情都讲常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表里如一,铖王与王妃成婚多年,对外一直恩爱,他这份真情要是假的,那能让他十余年如一日伪装的理由,又岂能那么轻易被你察觉。”
姜予眠闻言险些打翻了身前的栗子。
“阿兄你……”
他怎么知道的?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
求阿兄教我
容祁见她震惊模样只觉得有趣。
这小姑娘心思单纯,有点儿什么都恨不得能写在脸上,虽然与初见时有些成长,有时也透出几分故作世故的成熟,可说到底还只不过是个不懂算计人心的小女娘。
他要是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还察觉不了,那怕是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不过容祁还记得上次被他猜中心思,眼前女孩儿哭的泪珠子直落,他心思一转,斜靠在檀木凭几上说道:
“猜的。”
予眠怀疑:“猜的?”
容祁拿着锦帕擦着指尖留下的栗子壳:“本督又不是蠢的。”
“你那姨父在外时对铖王妃百依百顺,恩爱非常,可他若真对王妃深情,自然会爱屋及乌,就算做不到因你跟姜家决裂,那也不会在姜瑾修找上门时不行劝诫教训,就先想着将你推回姜家。”
那天夜里旁人没有察觉,容祁却是知道铖王一早就到了院外,甚至来的比铖王妃还要早一些。
他明知道姜瑾修三人欺辱予眠,听到他们咄咄逼迫还有伤在身的姜予眠,他却只躲在外面一直不曾露面,直到谢寅惹恼他动怒险些没了舌头铖王才露面,还装作一副刚听闻消息匆匆赶来的架势。
虚伪的人容祁见多了,表里不一各自一套的,他也遇到不少。
“我其实原本是没打算将你带出铖王府的,你未曾出嫁,跟着本督难免遭人说嘴,直到那天夜里突然发现那铖王未必能够庇护你周全,铖王府于你而言并非安宁之地,这才将你带来了积云巷。”
姜予眠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多的事情,更没想到那天夜里铖王居然就在院子外面。
他当时那副情真意切百般为她着想的模样毫无破绽,如今回想起来却是让人胃里翻滚,也让予眠越发怀疑起他对铖王妃的感情。
“阿兄,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试探出铖王对姨母到底是真是假?”
“有。”
“求阿兄教我。”
容祁抬眼看着对面满是期盼的小女娘,将手中帕子扔在桌上:“教你不难,可是戳穿铖王之后,你可想过后果?”
铖王妃与铖王夫妻数载,又有谢寅这个儿子,她与铖王的感情一直很好,哪怕铖王是作戏,可至少表面上事事顺从也从未怠慢过她。
外人眼中他们是恩爱夫妻,予眠戳穿了真相未必是好事。
予眠闻言迟疑了片刻,想起上一世莫名病逝的铖王妃,想起很快就有了新欢的铖王,她眼神就逐渐坚定了下来。
“求阿兄教我。”
……
铖王妃听闻容祁提点之后,就急匆匆地去了京兆府,待进到府衙之中见到当值官员道明来意之后,那人面上就露出抱歉之色。
“铖王妃来的不巧,前两天夜里衙中走水,等值夜的人察觉不对带着人去将火扑灭时,发现近一年的籍书几乎全被烧毁了。”
烧毁?
铖王妃眉心紧皱,怎么会这么巧,她问道:“我怎么没听闻京兆府走水的事情?”
那人闻言顿时苦笑:“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哪能拿着四处宣扬,而且那夜火烧的不大,也只烧着了后院几处库房,没伤着人,大人便叫我等将此事瞒着,免得回头有人说嘴。”
这话合情合理,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铖王妃皱眉看了他一眼后就轻叹了声:“我原还想着能借你们府衙的籍书查点儿东西,没想到居然毁了,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叨扰了。”
“不敢不敢,小人送王妃出去。”
“不用了,你继续当值吧。”
铖王妃有些沮丧地转身领着蒋嬷嬷走了,丝毫没有为难他的意思。那官员见着她出了堂前顿时松了口气,转身走到一旁的侧帘边朝着后面道:“大人,铖王妃走了。”
那帘子被人撩开条缝隙,京兆府尹吴怀朝外探头,瞧着果然不见铖王妃的身影之后,他这才松开帘子满脸愁绪地从后面出来。
“你说说这一天天的闹的到底是个什么事儿,铖王来了姜家来,姜家来了铖王妃又来,为着的居然还都是那姜家大娘子的籍书,那姜家那位突然冒出来的大娘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这都来了第几波了…”
昨天姜鸿过来时都差点跟他翻脸,今天铖王妃又来。
他刚才听到外间传话都急得脑袋上冒汗,赶紧赶慢躲了起来。
吴怀朝着身旁道:“你赶紧去给铖王递给信儿,可别出了乱子……”
“什么乱子,吴大人不妨也跟本王妃说说。”
吴怀“唰”地回头,就瞧见本该已经走了的铖王妃居然又折返了回来。
她身边跟着的那个嬷嬷和婢女联手摁住外头守门的衙差,此时一松手,那衙差就慌声道:“大人,铖王妃突然动手,我……”
他刚才瞧着铖王妃他们离开时,还恭恭敬敬地行礼,可谁想到上一刻还言笑晏晏的铖王妃转眼就突然动手。
她身边的婢女是个会武的,那嬷嬷手也狠,二人愣是将他按着捂着他的嘴没让他发出半点儿声来。
吴怀对着铖王妃满是冰冷的目光有些讪讪:“王妃怎么回来了?”
“我要是不回来,怎能知道堂堂京兆府尹,行事如同鼠辈,谎话连篇,偷摸奸猾。”
吴怀脸都青了。
“姜氏女的籍书呢?”铖王妃寒声道。
吴怀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听她说道,“你别告诉本王妃她的籍书当真烧了,我虽不在朝为官,可我荣家不是没人了,姜家欺辱我阿姊血脉,你却替其遮掩,我固然没办法撸了你这张官皮,却也能叫你不得安宁。”
吴怀闻言顿时喉间泛苦:“王妃,那籍书真的不在府衙……”
铖王妃闻言就想动怒,旁边蒋嬷嬷连忙伸手拉着她,沉声开口:“吴大人,籍书在不在府衙王妃不在乎,你应该明白王妃想要知道什么,您就算不顾忌王妃和荣家,也该顾忌一下容督主。”
“我家女郎可是容督主的义妹,容督主待她如何大人想必不会没有听闻,您若不愿意实情以告,那我家王妃就只能将今日之事告知容督主,想必容督主很愿意来找吴大人聊一聊。”
吴怀瞬时变脸,容祁那个杀神来找他聊?他还想多活几年。
这位京兆府尹立刻就改了口:“王妃言重了,下官怎敢欺瞒王妃,那姜氏女的籍书的确没有烧毁,可是前几日铖王来过之后就已经取走了。”
铖王妃脸色难看至极:“那我问你,姜姝兰籍贯可是在安州?”
“不是,是在阳化的宿云镇。”他迟疑了瞬,低声道,“她入京之前,本名姓许。”
铖王妃身形摇晃了一下,蒋嬷嬷连忙上前:“王妃……”
“我没事!”
铖王妃紧紧咬牙,气得浑身发抖。
铖王骗她?
他居然骗她!!
算无遗策容督主
“铖王是何时取走籍书的?”铖王妃问。
“三日前。”
“那姜家的人呢,可有来过?”
“这……”
见铖王妃眸色淬满寒霜,吴怀只迟疑了片刻就老实说道:“晌午之前姜侍郎来过一趟,想要讨要那姜家大娘子的籍书,听闻被铖王取走了之后,他脸色难看的厉害,下官瞧着,姜侍郎离开后马车朝着铖王府去了。”
铖王妃眼底越发冷了些,姜鸿要不是心中有鬼,来要姜姝兰的籍书干什么?
那姜姝兰的身世果然有问题!
她脑海里很快就闪过了很多东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铖反而冷静了下来,只深吸了口气站直身形面露歉色。
“今天的事情多有冒犯,我也是忧心我家阿姊遗孤为人所欺,还请吴大人见谅。”
吴怀见她行礼吓的连忙避开:“王妃可莫要折煞下官,只您别怪罪我刚才隐瞒就好……”
铖王妃神色温和:“这毕竟是姜家家事,吴大人不对外宣扬也是本分,原也不知我家王爷居然来过,我就这般冒昧前来,回头王爷知道说不定会怨我大惊小怪,吴大人口舌严谨向来得人称赞……”
吴怀是人精,瞬间就懂了铖王妃的意思:“王妃放心,下官今日没见过您。”
铖王妃看了眼蒋嬷嬷,蒋嬷嬷连忙取出几两银子递给了方才那个受了惊讶的衙差。
“这位小哥,方才一时情急让你受惊了,这是我家王妃请你喝茶的钱。”
“这……小人不敢……”那人连忙推拒不敢要。
铖王妃笑了笑:“既是当着吴大人的面给的,就不算是受贿,只是一点子茶钱,你不必害怕。”
她都这么说了,吴怀还敢说什么?
“既然是王妃赏的茶钱,还不赶紧收着。”
那年轻衙差迟疑了片刻这才赶紧将银子接了下来。
铖王妃仿佛真的只是随口来问问似的,笑着道:“今日叨扰吴大人了,那吴大人先忙着,我就先回去了。”
蒋嬷嬷扶着铖王妃离开,吴怀让刚才那年轻衙役亲自将人送出去,这一次他站在门前,亲眼瞧见那主仆三人绕过廊下身影彻底消失之后,才忍不住朝着自己脸上就是一巴掌,低骂了声:“我这张破嘴!”
“大人。”
身旁站着京兆少尹陶青吓了一跳:“您这是做什么,铖王妃不是都走了吗?我瞧着她脸色挺好的……”
“你知道个屁!”
吴怀气的都爆了粗口,整个人脸色铁青地原地团团转:
“你知不知道那姜予眠是谁,又知不知道铖王妃有多护短?那钱家喜宴上她打亲儿子都不带商量的,她能忍得了铖王偏帮姜家那外室女?”
那是脸色好吗?那简直就是杀气腾腾!
别看铖王妃刚才温温柔柔,笑容满面,可吴怀却觉得麻烦大了。
那铖王妃从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往日与人争执从不给人颜面,钱家那么多人她说动手就动手,骂起亲儿子也不带含糊的。
她今天要是真闹起来了那还是好事,可偏偏她刚才忍了,还笑盈盈一副完全不当回事的样子,这才叫人头皮发麻。
“那……那我赶紧派人去告诉铖王一声…”
“去什么去,你找死呢?!”
他刚才为了讨好铖王妃已经说了那姜大娘子的籍地,得罪姜家和铖王,这要是再去通风报信连铖王妃这头也一并得罪了。
吴怀铁青着脸站在原地来回走了片刻,才一咬牙:“府衙不是有补录籍书的吗?你立刻去将姜家那外室女的补录一份,派人送去积云巷,交给那位姜小娘子。”
陶少尹满脸惊疑:“给她能有用?”
“你懂什么!”吴怀沉声道:“姜家那外室女出身恐怕是有问题。”
先前外间就盛传那外室女是自安州而来,刚才铖王妃也问过同样的话,如果只是寻常外室女冒充庶女,那姜家何必在她籍贯之事上作假,还借此欺瞒姜家姜予眠和铖王妃她们?除非她这个人,或者是说那外室女如今的身份本就有假。
“姜家如今最让人诟病的就是他们以外室女充作庶女,欺辱二房遗孤,可如果连那外室女的身份都是假的,或者她根本就不是姜家二房血脉……”
旁边陶少尹脸色瞬间就变了。
那姜家疯了?!
吴怀不知道姜家疯没疯,他眼下得给自己找个靠山。
“这籍书不是给姜小娘子的,是给容督主的,他今日能为那姜小娘子废了姜家老夫人的手,将姜家之事闹的人尽皆知,那以容督主的性子,他既跟姜家结仇,就绝不会叫他们舒坦。”
姜予眠如何,吴怀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容祁。
既然已经注定要得罪姜家了,铖王府那边也不知是什么情况,那倒不如提前替自己找一个“盟友”顶在前面,也省的回头麻烦缠身,他这小小的京兆府尹招架不起。
见陶少尹听目瞪口呆,吴怀没好气:“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小半个时辰后,积云巷棠府。
姜予眠满是惊愕地听着那山水墨竹屏风后,京兆府来人低声说出的话,只觉心中震撼至极。
“我家大人说那位姜大娘子出身阳化,外界却盛传她来自安州,此等传言实在惊异,而且关乎姜国公府血脉子嗣,实觉这东西不该隐瞒,便让卑职将那位大娘子的籍书送了过来。”
予眠粉唇微张,这话几乎和刚才容祁跟她说的一模一样。
她忍不住就看向对面坐着的男人,就见他神色慵懒地靠在凭几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桌上放着的籍书上,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予眠用力咽了咽口水,才镇定出声:“这东西于我的确有用,多谢吴大人了。”
“姜娘子客气,我家大人向来嫉恶如仇,眼里也容不下沙子,先前知晓姜家所为就已有不齿,还曾与我们说过姜侍郎所为实不配清流人家,如今若能帮到姜小娘子,大人自是万分高兴。”
外间的人谨记着来之前吴怀叮嘱的话,少看,少说,少打听。
他神色恭敬地道:“我家大人还在府衙等着,东西既已送到,那卑职就先回去跟大人复命了。”
他家小女娘,他护着
那京兆府的人来的快,走的也快,半句多的话都没有。
等人离开之后,予眠看着桌上摆着的籍书满眼惊奇,她双手放在膝上望着对面的人:“阿兄,你怎么知道吴大人会送籍书过来?”
容祁笑了声:“因为他怕死。”
见对面的小女娘满脸茫然,显然没听懂他的意思,容祁颇为耐心地解释。
“京兆府的权力不小,统管京下二十四县,辖制京中各处城防治安之权,更无上级约束可直禀天子,论理该是人人争抢之位,可是你知道为何朝中有句话叫做宁当七品小县令,不为三品京兆尹?”
予眠仔细想了想,试探着道:“是因为天子脚下官宦权贵太多,府衙不好管束?”
容祁眼底露出抹赞许:“不错,京兆被称为天子辇毂,谓之君王车驾,离天子近,也就意味着麻烦多。”
“这京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有权有势的,随便扔个石头下去,砸中的不是世家权贵,就是朝臣宗亲,因着各种矛盾错综复杂,人际关系盘根错节,稍有不慎讨好了这个就会得罪那个。”
“吴怀之前历任京兆尹,久者不过二三年,近者数月一岁,动辄毁伤失名,但凡任上罢免的,几乎全都因各种过失,吴怀是上任之后当的最久的一个。”
姜予眠还是头一次听人讲起官场的事情,连忙坐直了身子听的格外认真。
容祁见她这副乖得不行的样子眼底浮出笑:“吴怀出身寒门,毫无背景,妻族也只是寻常小官之家,可他入京兆府后四年未曾挪位,朝中从未有与他交恶之人,你可知是为什么?”
予眠眨眨眼:“因为他为人圆滑?”
容祁摇摇头。
“那是他做事周全谨慎?”
容祁依旧摇头:“是因为与他交恶的,要么死了,要么已经贬官离开京城。”
见小女娘满是震惊瞪圆眼,他笑了声:“吴怀与京中许多官员不同,他是从底层爬上来的,所以熟知人性,他这人世故圆滑,做事也足够谨慎,可最重要的是他眼光好,也甚为怕死,深谙万事留一线,斩草要除根的道理。”
“他从不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与人方便绝不为难,可若真得罪了谁,便会竭力将人置诸死地绝不留后患,可京中许多人都是他动不了了,所以他就会替自己找一个最好的挡箭牌,或者是能够庇护于他,帮着他铲除他所得罪之人的人。”
容祁靠在凭几上长腿舒展,食指中指合并着,轻点了点桌上那籍书。
“铖王取走了姜姝兰的籍书,姜鸿去过后定也会让他保密,若只是铖王妃过去询问他自然能守住秘密,可谁叫本督也掺和其中。”
“他知道铖王妃问不出来,本督定会过问,既早晚都要说的,他何妨卖铖王妃一个好,所以这籍书与其说是送给你的,倒不如说他是想要借着你的手送给本督。”
予眠眼神清亮,那本如同乱麻的脑子里一点点理清了线头。
“阿兄的意思是,那吴大人吐露了姜家的秘密,心知已然得罪姜鸿,而且姨母去过之后,他肯定也发现铖王在替姜家遮掩姜姝兰的身世,阿兄今早才刚教训过姜家的人,姜老夫人断手的威慑还在。”
“他知道你有心替我出头,就让人补录了这籍书送了过来,一方面是能够于我卖好让我记他一份恩情,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要让阿兄帮他担了姜家跟铖王府的问责,毕竟谁都知道,阿兄若开口想要什么,京兆府的人拦不住。”
她想通了其中关键,顿时说道:
“这位京兆府的吴大人是想要让阿兄帮他挡刀,还想要借你的名声卖一下委屈。”
容祁扬唇:“谁叫本督恶名昭著,凶残歹毒呢。”
予眠听到这话愣了下,见他说起自己那些名声时毫不在意,仿佛早就对外面人如何说他习以为常,她脸上板了起来。
“才不是呢。”
“嗯?”
“我说才不呢,阿兄才不歹毒。”
小女娘眼神清明澄净,嘴角抿着时那梨涡仿佛都严肃了起来,脸上全都是认真之色:“阿兄明明很好。”
容祁闻言沉默了下,随即便哂笑出声。
这小孩儿怕是忘记了前几日䧿山之上,是谁哭着嚷着跟个滚地的泥罐子似的,大骂他草菅人命来着。
春日斜阳透过窗棂落在屋中,丝丝绕绕飘过男人肩头。
容祁眸中凛厉如同被那摇曳光影消解,眼尾染上温柔:“这籍书你打算怎么用?”
“先暂且留着。”
予眠脑筋急转,仔细想了想才说道:“这东西只能证明姜姝兰不是安州来的,姜家在她身世上说了慌,可是却无法证明她不是我父亲血脉,以姜鸿的无耻,就算我找上门去质问,他也大可随便找个借口敷衍,反而还会惊动了他。”
“吴怀既然跟阿兄投诚,又是阿兄口中的聪明人,那他想必不会让人知道他给了我们什么,倒不如先将这籍书留着,看姨母回去之后会如何处置铖王的事情。”
“姨母若是跟他闹,铖王自会寻借口隐瞒,做多错多,偏护姜家会惹恼姨母,姜家也说不定会为了遮掩露出马脚,姨母若是不跟他闹,反将此事按了下来私下让人去查,那就说明她对铖王起了疑心,到时也能趁机看清楚铖王对姨母是真是假……”
容祁听着对面小女娘侃侃而谈,黑白分明的杏眼里满是光亮,那种让人看着欢喜的自信从容,让本就好看的她熠熠发光。
他扬唇笑了声:“谁说我家女郎不聪慧。”
予眠嘴里的言语断掉,被突如其来的夸赞羞的脸上泛红。
容祁将手搭在膝上,目光落在对面明明害羞却依旧笑容灿烂的予眠身上。
原以为不过是暖房中的娇花,须得细心温养着,可靠近了才发现她本该盛放于野,就如开的最盛的春棠,俏然盈立于枝头,娇艳却不脆弱。
容祁温声道:“姜家的事情照着你想的去做,不必怕错,错了本督在。”
他曾无人相护,小海棠是有的。
他家小女娘就该肆意盛放。
予眠听他满是纵容的话语,像是蜜糖罐子打翻在了心窝,软着眉眼心口甜滋滋的。
她重重点了点头后,又乖又软地说了声“谢谢阿兄”。
容祁摆摆手:“吃栗子,凉了。”
你若骗我,我就不要你了
“王妃回来了?”
铖王妃回了王府时,刚巧撞上姜鸿出去不久,铖王听见门外下人行礼的声音,抬眼瞧见铖王妃时心中就是一咯噔。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铖王妃带着蒋嬷嬷进去就问:“府里来客人了?”
“怎么,遇上了?”
铖王起身走过来扶着铖王妃回了屋中,言语间丝毫没有藏着掖着,反而主动提起了姜鸿。
“还不是姜家的人,姜鸿过来纠缠,说什么予眠让容祁打断了姜家老夫人的手,还拦着太医署和京中那些药堂的大夫不准他们过去看诊,他说老夫人伤的厉害,央求我出面替他去一趟太医署。”
“这事我哪能答应,他便一直跟我缠闹不休,我好不容易才将人打发走,你碰着他了,他可有为难你?”
铖王妃看着满是担忧望着她的铖王,只觉得心头泛着冷。
她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甚至都没提起姜鸿,可铖王却主动交代,若不是她早知道姜鸿来王府是为了什么,她恐怕会极为欣慰铖王的坦诚,对他口中的话深信不疑。
铖王妃压着心中想要喝问的冲动,只故作急怒:“他还有脸来找你?姜家那老虔婆打的予眠险些毁了容,到现在予眠都还昏迷不醒,我还没有跟他们算账,他还有脸跟你缠闹?”
“我刚才光看到马车离开没瞧见人,没想到居然是姜家那些混账东西,我跟他们没完……”
铖王妃气冲冲地转身就想朝外走,被铖王连忙拦住。
她扭头“啪”地一声就打在铖王胳膊上:“你拦着我?你该不会向着姜家那群王八犊子?”
“你胡说什么,我怎会向着他们,只是人都走远了,你这会儿追上去难道要跟他在街头撕闹不成?”
铖王满是无奈地拉着铖王妃坐在一旁:“你这急性子总是这么容易动气,予眠是你最疼的孩子,我哪能瞧着她受委屈,姜鸿找过来我可是一口就拒绝了,要不然他怎能跟我撕扯了半晌。”
“拒绝如何,你就该狠狠扇他!”
“玥娘…”铖王哭笑不得,“那可是中书侍郎,又不是平头百姓,况且姜家伤的那位还是予眠的长辈。”
“眼下那姜老夫人断了手,人也高热不醒,这要是一缓不过指不定连命都保不住,我要是再落井下石,旁人知道了会怎么说我,还有予眠,外头人也会说她狠心绝情。”
他人到中年俊逸不减,那浓浓的无奈之下,拉着铖王妃温声细语。
“我待你如何,你还不知道吗,我哪能向着外人?”
铖王妃抬眼看着他,见他情真意切,无论脸上眸中都是她熟悉的深情,心中却是不断地往下坠落。
他还在骗她!
铖王妃眼圈泛着红:“我知道你向着我,可是姜家欺人太甚,你不知道予眠被打成了什么样子,那老虔婆是冲着毁她脸去的。我自幼便与阿姊一同长大,阿姊就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她若是有个好歹,我怎么对得起阿姊。”
“我知道你与你阿姊感情好,自是该疼着予眠的,我也心疼她,快别哭了。”
铖王抱着铖王妃轻哄着。
铖王妃靠在他肩头:“王爷,你派去安州的人传消息回来了吗,有没有查清姜姝兰的事情?”
铖王手中一顿,继续轻抚着她后背:“哪有这么快,安州距京城好几日的路程,去了之后还得想办法查问,这七七八八的事情下来,就算是快马加鞭一来一去也得大半个月,不过我觉着这事应该是你多想了。”
“姜家又不是疯了,他们怎会拿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混淆国公府血脉,况且那外室女瞧着与姜家人就有几分相似。”
“予眠与姜家置气胡思乱想,你也由着她胡闹,我虽然答应让人去查,可这事儿不能大张旗鼓,否则万一查不出什么来,叫外人知道予眠这般置喙府中尊长,指不定还得议论她什么。”
铖王妃手心冰凉,一颗心坠入谷底,连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
察觉到怀中人沉默,铖王柔声道:“怎么了,不高兴?”
他亲了亲铖王妃额头,
“我不是怪你,只是予眠毕竟是姜家女娘,跟他们闹得太僵,吃亏的还是她自己,你我虽然能护着她,可到底不是她爷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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